又两个禁卫走了进去,朝先前没拽起来庄华的禁卫挤眉弄眼的嘲笑,然后在被嘲笑的禁卫鄙夷的目光中,两人一握住庄华一条手臂,没使多大力气的一拽。
就像被他们嘲笑的禁卫一样,两人脚下趔趄,差点摔个跟头!
“一起。”先前的禁卫说道,三个人一起拽住庄华的衣裳,一齐用力要把庄华拽起来,可是,庄华的身形依旧宛如磐石,不动不摇。
三个人又试了几次,依旧无法让庄华动弹一下。
肇王的神经被三个禁卫一次次的无功之劳挑动着,在第十次拉拽无果后,肇王说道:“都退下!”
何止是肇王被刺激的不轻,庄华也激动加惊恐的快要爆血管了。
三个壮汉居然扯不动拽不起挪不了她,她的感觉就像被三根大羽毛拂过一样,羽毛再大,也掀不起她。
继唐僧之后她又要向着悟空的方向发展了是么?
庄华淡定装不下去了,真变成石头就糟了!她不想吸收日月精华再破石而出啊!
她猛的睁开眼睛,却看见肇王正站在她面前。
肇王被吓了一跳,庄华本来眼睛也只是正常比例,可是整个人消瘦下来,脸颊也没多少肉了,眼睛自然比例就增加了,看起来竟然比以前大了一圈,庄华又没有预兆的突然睁眼,肇王被吓得猛吸一口凉气,快退了一步。
庄华也被吓了一跳,面前突然出现个人,能不吓一跳么。只是,她表情没啥变化,身体因为久坐而僵硬麻木,根本做不出大动作,所以看起来,她淡定的模样就像是她是知晓了肇王到来才睁开眼睛一样。
庄华一惊也有一喜,她发现自己是行动自如的,因为她的手指头脚趾头都活动无碍,末梢神经都没问题,那其他地方就更没问题了。
难道,这个千斤坠也是金手指之一?但是之前怎么没发现,不会是像段公子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吧……
“山庭爱卿果真有神仙之力?!”肇王声音略带颤抖,一步跨到庄华面前,蹲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庄华。
庄华的神游被打断,目光聚拢,迎着肇王的直视,久不言语的嗓子,声音显得十分干涩,“心正则通神。”
庄华的神棍模式开启。
“心正,孤的心难道不正吗?”肇王皱眉道。
庄华道:“既然心正,为何大王身处牢笼?”
“孤来看望爱卿。”
“为何大王要来看望臣?”
“卿以绝食相逼,不就是为了让孤来看望。。”
“为何臣在牢笼?”
“爱卿触犯了宫规,自然要受到惩罚。”
说着说着,肇王镇定又回笼了,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态。
“既如此,臣为不正,大王还是毋要再来看望。”庄华不咸不淡的话,听起来就像跟长辈撒娇任性的孩子话,肇王心想到底年轻人,有多大的本领依旧沉不住气,说道:“爱卿若再以绝食相逼,孤若是不来,岂不害了卿的性命?”调侃之意十足。
庄华轻轻微笑,却又似笑非笑,缓缓地阖上双眸不再看肇王,“臣可以千日不食而不死,大王却未必千日后依旧是大王。”
肇王面色一沉,“爱卿诅咒孤早死?”
“非也。”庄华慢条斯理的从外衫怀里拿出一封帛书,摆在身前的地面上,“大王的儿子若是孝顺,且能力卓绝,大王不是大王亦无性命之祸。”
“这是什么?”
“大王可以看一看。”
肇王俯身拾起帛书,展开来看,这一看,眉头皱起便放不下了,到最后,托着帛书的双手青筋贲起,双目似要喷火一般赤红。
肇王看完这一卷帛书,仔细的收好,放入袖中,而后伫立良久,才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威严与平和,但那一股阴沉之色依旧不减。
“都是真的?”
庄华听得出来,肇王已经认定这是真的了,只是心里的坎儿过不去,她说真与假都不合适,达不到这份帛书最大的效果。
“不如大王亲自查证一番,臣亦有此疑问。”
听庄华这么说,肇王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大人物最忌讳什么?就是别人当众揭他的短,爆他的丑。
自己的儿子兄弟阋墙,这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天家无亲,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所以偶尔王室出了几个兄友弟恭的就会被传为美谈。
但是借外敌之资图谋王位,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容忍儿子的目光短浅、见利忘义,作为王,他不能容忍臣下通敌和觊觎他的王位。
庄华这么说,就是给他台阶下,别人来揭,不如他自己去查实。
“卿此前,支持虞阳王是为何意?”肇王突然问。
“臣只是据实而答。”庄华淡淡道。
疑心重的人,脑补能力也强。肇王沉默片刻,一行人离开了。
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庄华终于放松了。她慢慢的仰躺在地,只觉得整个脊椎的所有关节都响了一遍。
不宜久坐啊……
把腿扳直……还好爷成年了,不然非得罗圈腿。站、站起来!胯骨疼!慢慢来……
庄华无语问苍天,龇牙咧嘴的挪动着机械舞一样的脚步,在牢房里走了一圈。
她容易吗?自从被关进来,惶恐什么的全部靠边站,她担心的是无法得知外界情况,她想着还能不能再做些什么能对局势产生帮助,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山庭手书上面。
拿出来,让肇王看到,不仅要让他看到,还得相信!至少产生疑心也是好的。她又是绝食,又是装神弄鬼开发金手指的,就是为了让肇王相信。
子不语怪力乱神,不是说君子不信有鬼神,而是不妄议鬼神。尤其是科技不发达的世界,神鬼之说更是使人敬畏。她客串神棍这么久,总算有起作用了。
很明显,她成功了。
庄华背靠墙壁站着,活动这手臂,做着扩胸运动(天朝绝世武功……广播体操),暗道,璋梁王,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左相山庭,囚于天牢第十四日。至发信时,饮食不入,其身如磐石,众所知者以为圣人,行叩拜礼,以求庇佑。
戚缙手里的消息是他要求璋梁王的人替他查的,这消息传给他的,同时也以信隼传递回璋梁,璋梁王得到消息可能只比他晚上一两天。
戚缙的表情很淡然,就像某个光头的常用表情一样,只是他的眼睛里,全是阴霾。
十四天不吃不喝,常人早就死了,可“他”却依然无事。真的无事么……戚缙不信,那人没被囚的时候就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这下,该离死不远了吧。死了好啊……
戚缙眼神突然恶狠狠的,还有一丝隐藏很深的疯狂。
“来人,去请贺先生。”戚缙收起密报吩咐道。
身旁伺候的小厮立马跑书房找贺周去了,片刻不敢耽误。
不一会儿,贺周就来到了戚缙的书房,此时戚缙丝毫不见任何不妥,俊美无双的少年临窗而立,窗外白雪衬托着少年尊贵的气质让人不敢窥视,只能仰望。
“不知主上唤老夫来,所为何事?”贺周的一颗心吊在半空却是一点也不肯放松。这么急着叫他来,却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反常必有妖。
戚缙转过身来,命令道:“联系璋梁王的人,我要探一探天牢。”平时贺周虽然时时处处以他为尊,但他从来都是对贺周敬重有加,这是他第一次以如此口吻对贺周说话。
“主上不可。”贺周躬身施礼,直接阻挠道。
“我说,我要去天牢,马上安排,不得有误!”戚缙连看都没看一眼贺周,拂袖而去。
就让他任性这么一回吧,他真的很担心“他”。
庄华入天牢的第十七天,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一身天牢守卫的装扮,头盔压的低低的,几乎快盖住了眼睛,但庄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的身形。
“易……”庄华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人,不由得开口唤出了她为他曾取过的名字。
戚缙轻轻地点点头,眼眶倏然红了一圈,伸手想要去摸庄华的脸,最后还是落下握住了庄华的手。
他想说些什么,可他发现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定定地看着“他”。
不出所料,“他”更瘦了,往日还有些肉的手,现在都瘦骨嶙峋的关节尽都凸显出来,而且还是那般冰凉。
戚缙记得“他”身上的这身深蓝色的外套还是虞阳王领军出城的那日换的,现在已经沾染了许多灰尘。
终于,戚缙开口说道:“真的,一直坐在这里吗?”声音微微颤抖,握着庄华右手的双手也颤抖了一下。
庄华经过了最初的惊讶,安抚的用左手拍拍他的双手,“没有,偶尔趁他们不注意,我也会走动走动。易真是个傻孩子,能接到我的消息,不就说明我还好好的。”
戚缙噗嗤一声笑了,“先生才长我几岁,管我叫孩子?”
庄华眼中闪着神秘,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戚缙贴近庄华,问:“什么?”
“过了这个年,我就二十九岁了。”
戚缙瞬间瞪大了眼睛,退开一些距离不可思议的看着庄华,摇头道:“不可能,先生你这么年轻!”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急促嘶哑。
庄华反问道:“我骗过你吗?”
“不曾骗我。”
“那为何不信我?”
庄华问倒了戚缙,哑口无言的跟庄华大眼瞪小眼。
庄华见戚缙那股委屈劲儿过去了,总算送了口气,说道:“拽我一把,我得散散步。”
戚缙这才反应过来,他来了好一会儿竟然还让庄华坐在地上,连忙小心翼翼地扶着庄华站了起来。
“老喽,老胳膊老腿的就是不经用。”庄华自嘲的说着,原地活动着手脚。
“先生一点也不老。”戚缙打断了庄华的话,说道。
“嗯。承你吉言。”庄华被扶着在牢房里慢慢走动,转完一圈,她对戚缙说:“以后别再为此种无意义之事冒险。”
戚缙脚步一顿,正要反驳,就听庄华接着说:“虽然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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