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华确实没有办法从悦丘的船上逃离,所以她根本已经做好了不能离开的准备,这茫茫大海之上,硬是要逃的话也只能也只能逃到海里了。
她选择跟悦丘谈一谈,也许是因为她把悦丘当成朋友的缘故,有些小小的期待悦丘也把她当成朋友,是朋友的话,她的意愿也许不会被阻挠了吧。
她真的成功了,理所当然却又在意料之外,所以当戚缙看到庄华步履从容地从悦丘的船上下来时。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他想到了庄华可能会从船上下来,想过庄华会被困住,却没想到庄华会这么快就从船上下来。闪身从藏身的船身之后出来,拦住了庄华下船之后租赁的小船,跳了上去。
船夫看了询问的看了庄华一眼,见庄华并没有什么异状,也就没有开口赶人。庄华对于这种类似与出租车的“出租船”很有好感,看戚缙上来编队戚缙说道:“这里的船家都很会做生意,难道是因为靠近了炀国的缘故?”言语中调侃之意甚浓,戚缙笑着应道:“等我们到了炀国,庄华亲自去探究一番岂不更好。”
目光一转,戚缙看到了庄华身后不远处,悦丘的船上,悦丘正站在船舷,遥望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船舷。戚缙脸色未变却目光一冷,悦丘那一笑分明就是挑衅。
庄华却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事,说道:“我曾去过炀国,不过那是路途匆忙,未能仔细的领略一番风土,只体会到人情了。”
戚缙又目光中的寒意消散,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何时?”
庄华别有深意的看了戚缙一眼,良久才说:“去年三月至炀国,五月离开去了肇国。”
戚缙脸上的笑容一僵。
那个时间,正好也是他从炀国进入肇国,之后遇到庄华的时间,那一段时间也是他人生之中最屈辱的一段日子。戚缙的指甲狠狠地陷进手心的肉里,庄华隐约的知道他的过去,但却从来没有探究过,连问一句都没有,若不是他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份,恐怕庄华到现在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是炀国王孙,如今的落魄王子,而现在,在这个即将进入炀国的关头,庄华提起来有何深意?
戚缙目光变得幽深,落在庄华身上,“好巧,我也是那时候到的肇国。”
庄华毫不躲避的与戚缙对视,“你准备好回去了吗?”
关于戚缙的过去,庄华不曾探听,也不曾询问,但是想起初见时他狼狈的模样和满身的伤痛,以及对人的态度,庄华大概也能知道几分他曾经历过什么,那是最好的安慰就是什么都不要问不要提。
而现在,他要去面对将他推入炼狱的人,从某一方面来讲,戚缙和她算是有共同的仇人了,作为组队打怪的队友,庄华适当的关心是必要的,帮助队友进行心理建设,使敌人对他的心理影响降到最小是是必须要做的。
但她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开导他,只能单刀直入,在即将去面对的时候当头棒喝,直面问题。残忍吗,对于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来说确实残忍,但是当他正打算去向比他强大的敌人报仇的时候此时不残忍结局会更残忍。
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是理智的敌人,如果提一下都不行,那么,庄华会考虑劝告他不要去了,去也没用,送上门让人宰割。
庄华的话不可避免的让戚缙陷入不好的记忆之中,淡淡的杀气逸散开来,划船的船夫只觉得天气突然变冷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加快了摆渡的速度,而直面戚缙的庄华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戚缙的答复。
戚缙的气息渐渐的平静下来,淡淡的说:“当然。”
庄华知道这已经是戚缙的极限了,她在多说只会起反作用,于是赞同的点点头,同时也告诉自己,即将要去面对穿越后的第一个大敌了。她的神色一直淡淡的,没有让戚缙看出来任何不妥,但实际上,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一个异常的兴奋的状态,但她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所以极力压制着,不让别人看出不妥。
商船启航之后,庄华站在船尾看着夜幕下海水,这是自从出海之后养成的一个新爱好,会让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静,仿佛夜幕下的海水一样,让人看不出颜色,宛若死水。
两间舱室,洛青繁单独一间,庄华和戚缙、邢诲一间。
庄华出来的时候邢诲正在打坐,戚缙正在写密信通知下属道商船的靠岸之接应,这会儿,邢诲却来到了庄华身边。
“邢前辈。”庄华拱手见礼,邢诲虚扶一下,道:“庄华小友不必多礼。”
邢诲这是来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庄华静静的等着邢诲说话,果然,邢诲开口了,“小友可知世间万物各有其道,人与人之间也各自有各自的命运,不尽相同。”
庄华应道:“晚辈晓得。”
邢诲看着庄华,道:“老夫自以为可推算世间任何事物的未来与过去,唯独小友,我既看不到过去亦看不到未来,而与小友有关之人,本来清晰的命盘也模糊起来。”
庄华不由得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前辈之意,晚辈不是很明白。”
“你是此方天地间最大的变数。”邢诲一句话让庄华陷入了沉思。最大的变数……换句话说就是一切纷乱的源头,她确实参与的太多了,从一开始的被迫参与到如今的主动参与,从一开始的过平淡日子的念头到如今的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事做,她自己也变了很多。
暮然回首,所过处,一片触目惊心。
变数,变数……
“小友若是心有疑惑,不如时常回头看一看,原本的目的地。”邢诲道。
“来时的路已经断了,又该如何。”庄华问。
“也许可以另辟蹊径。”邢诲说。
另辟蹊径。是啊,她一直被各种压力牵着鼻子走,从来没有机会去寻找出路,只想逃、逃、逃……庄华轻叹的一口气,“谢前辈教导。”
邢诲笑着摆摆手,“今后还要麻烦你照顾青繁。”
庄华从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前辈要走?”
邢诲叹了口气:“是啊,老夫出来得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洛姑娘知道吗?”庄华问。
邢诲道:“还不知道,等靠了岸,老夫就会离开,到时再说吧。”神色中对青繁的担心不言而喻。
庄华道:“前辈尽管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洛姑娘。”
邢诲看着庄华眼中全是欣赏,“小友言出必行,老夫相信。”
两天风平ng静的航程结束,庄华终于再次踏上了地面,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庄华心中一片欣喜。人果然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有了戚缙下属的接应,一行人很快的就来到了休息的驿馆,庄华虽然很想马上就到房间里去休息,但是这还有一个需要安抚的青繁少女。
青繁闷闷不乐的跟在庄华身后,一路都没有说话,到了一关就进了安排给她的房间,没再出来。
“唉……”庄华明显的叹了口气,这个这个……安慰远离亲人的小姑娘的事情她还真没干过,男孩还可以刺激刺激,用激将法,女孩子就不行了,万一刺激哭了更难哄。
一下船,邢诲就留下青繁和大家告别了,然后直接上了一艘往肇国去的船,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临了还跑了一个类似于媚眼的眼神给庄华,庄华明白大概意思是“交给你了”,但是还有有点消化不良。
此时,庄华站在青繁少女的门前,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嘴巴开开合合数十次,但就是没有下一步的动静,最后还是青繁出来开了门,眼圈红红的,带着一些鼻音,说:“进来吧。”
庄华讪讪地跟了进去,有些无所适从,她还没准备好好吗。
“嗯……邢前辈……嗯,其实他不是故意……呃……”庄华坐在外间坐榻上,看着青繁,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说什么也不合适。
“我知道,师父是想让我独自历练一番,还拜托了你来照顾我。”青繁情绪很低落的说。
青繁的话让庄华放松了下来,这姑娘其实只是单纯,并不是蠢,而且心思澄净,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楚,庄华重新打量了一番青繁,然后说道:“这一回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救你师兄,知道吗?”
“知道。”一说到正事,青繁立即打起精神,干脆地答道。
庄华心里比了个v,果然转移注意力这招好用,她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师兄都很大的可能还依然在炀国,这一点,我可以拜托戚缙帮忙打探一下消息,但是消息打探到了,之后的事就只能靠我和你了知道吗?”
庄华也不全然是在哄青繁,戚缙到底是炀国人,让他打探一个肇国的探子的下落已经是很过分的一件事情了,还要让他帮忙救人,庄华自认自己还没那么无耻,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来办比较好。
青繁不懂,问:“为什么不请戚公子帮忙呢?”虽然请反对戚缙的印象不好,但是从下船之后就有人来准时接应就可以看出来戚缙在炀国也是混得不错的,庄华之前还一直和戚缙站在一起,这时突然要脱离戚缙,青繁自然疑惑。
庄华低声说:“戚缙炀国权贵,你师兄很有可能是被炀国王室中人捉走,故而不能请他帮忙。”
声音很低,但足以让在近前的青繁听见,青繁会意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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