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莅临,就开始封官许愿,而且一提就是大手笔,看起来,这位段将军还是很有几分豪气啊,这是大多数士卒的第一想法。
而那些已经当上了基层军官,或者心眼比较活泛的老兵油子,则已经在打算如何在这位新长官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进步了。那胡凯是个啥人,将军不清楚,咱们还不清楚么?不就是资历老点,为人油滑点,刚才又抢了个先么?凭什么你当得旅帅,我们就当不得?
军营里面,好话固然也爱听,但是还是干货最顶用。由于先前的中高级军官都已经被撤职,剩下的军官肯定会空降一部分,但还是得从剩下的基层军官里面选。如今段业上来就把一个卒长提为旅帅,给众人一个极好的心理暗示:跟着我段某人,有肉吃!
满意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等到大家充分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段业满意的点头,朗声道:“诸位!不要激动,胡凯弟兄就算现在,也还只是个卒长!可是,我看各位弟兄,个顶个都是好汉,只要咱们戮力同心,跟着节下,跟着我,好好干,谁说你们里,不会再出几个将军,嗯?”
将军?乖乖,这对于凉州军里的大多数人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他们本来就算杂牌,是各个部队淘汰下来的,凉州军主力的任务,也仅仅是守备,而守备部队的杂牌,还能有啥出息?将军?能提个卒长还得看你的运气呢,这位胡凯大爷可已经在军队浸淫了10多年了,平素军队连仗也没得打,自然没有机会升迁,也没有机会领赏,当然,也没机会死人。
如今,段将军告诉他们,你们只要跟我走,你们里面,就有人可以当将军,天呐,这是多大的诱惑?
“呃……段帅,咱们里也能出将军么?”一名看起来还很青涩的新瓜蛋子怯生生问道,不过段帅这个称呼,却让段业非常受用。
段业笑吟吟说道:“怎么不能?你们都是我的兄弟,都得记住了!不想当将军的兵!就不是好兵!只要你们敢卖命,能立功,升官发财那是一定的!要是段业说话不算话,把脑袋赔给你们!你们信不信?”
“信~~”这一次,士卒们的欢呼前所未有的整齐,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有朝一日,自己穿着将军的行头,骑着高头大马回老家省亲的画面,而得到这一切,只需要跟着这个新来的将军好好干就行。
就在这时,段平跑过来,对段业低声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晚饭已经好了。”
段业点点头,挥挥手,止住了士卒的欢呼声,朗声道:“兄弟们,如今你们之前的上司们,在高昌城内,正在被设宴款待,段某人很穷,军饷也得明儿才能领到,因此没钱请你们吃大宴,但是!将军不差恶兵,怎么也得管你们一顿饱饭!咱们大头兵们,没那么多规矩,也就是牛羊肉啃啃,大碗酒喝一点,你们说可好?”
众人自然满意,打投降了到现在,可还是粒米未尽呢,一个个早就饿了,可是将军要训话呢,只好死扛,如今一听到要开饭,顿时欢呼一片。
想收服一支军队,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恩威并施,一方面要许以前程,一方面要当场给干货,其实吕光已经给了段业一笔钱,但是名义不是军饷,而是抚慰金,段业也就趁机借花献佛,先置办一顿晚餐再说。
夜色下,简易的军营里,几百口大锅一齐支起,火苗“噼啪”的亲吻着锅底,锅里的肉已经熟的差不多了,散发出阵阵香味,不少人已经开始大口的咽着口水,段平的百人队几乎成了服务员,搬着吃食,木柴,还帮着军队里原先的伙夫分发餐具,好容易,才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做完。
段业自然是坐到了胡凯他们那一堆人里去了,不过为了表示与大家同甘共苦,段业那一锅围坐的人,除了胡凯外,全是大头兵,连伍长也没有一个。
拿着黑乎乎的木碗,两根长短不一样的筷子,段业拒绝了换上瓷碗的要求,还主动把碗展示给大家看,结果很多士卒惊奇的发现,就是那木碗,也是有豁角的,可以说是全军最破的一个,至于那筷子……如果两根棍儿也能叫筷子的话。
时候到了,段业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段业举起碗中的葡萄酒,朗声道:“各位!军中按规矩,不能喝酒,今天因为刚和大家见面,段某人特地从节下那里讨了许可,今儿咱们可以喝一点!不过,这葡萄酒太贵,段业费尽口舌,也只要到了这么一点,现在都在大家碗里了,旁的废话不说了,都在酒里了,干!”
“干!”
想想看,10000人一起说干,是什么效果?那效果就是众人喝完后,齐声大笑,笑声让高昌城太守府内,正在举行夜宴的吕光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下首的刘宇翔正在满脸谄媚的给杜进劝酒,虽然说杜进岁数似乎比刘宇翔还小上几岁,可是刘宇翔却表现的完全是个晚辈,那语气,那神调,让一并投降的其他几个校尉都觉得丢人,怎么当年没发现这个跋扈的人是这么一个货色?真是丢人呐。
吕光听了外面的欢呼声,不由问道:“刘宇翔啊,你方才不是说,那群乌合之众,不服管教,不听指挥么,怎么如今,本节听起来,却是士气高涨,颇有气势呢?”
“呃……”刘宇翔有些尴尬的放下酒樽,那张大脸都要笑出褶子了,“节下,嘿嘿嘿,那不一样啊!先前这群人在凉州,那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平素根本没人管,梁使君那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如今节下在了,节下的兵,能差么?怎么那群兔崽子也得争口气了,再说了,那段参军,比我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有他替节下掌兵,自然比我们要强。”
段业掌兵?吕光未置可否的笑笑,只是袖子里的拳头稍微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