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单单看生活里,谢安是一个很随和,很宽容的人,是一个好父亲,好叔叔,好丈夫,好家长。
可是?他不单单是这样的身份,他作为谢家的族长,深知道想在朝廷混,靠着这些是沒法生存的,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年轻气盛的弟弟谢万,不顾自己的反对,在准备一点也不充分的情况下,贸然率师北伐,结果一败涂地,被贬为庶人。
本來,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了败仗,自然需要负责,当时谢安也觉得,谢万实在是罪有应得,可是?其他人却不止是这么想,他们认为,他们逮到了一个将谢家砸入万丈深渊的机会,他们一拥而上,他们巧立各种名目,罗织各种罪名,竟然是想要把整个谢家都送上断头台。
谢安万万沒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嗜血,谢万自己兵败丧师,的确有罪,可是这和谢万的那些远房亲戚们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些人,居然想着把这些人,也送上黄泉。
可是这时候,谢家台面上已经沒有人了,无奈之下,谢安只好放弃过去的坚持,选择重新投入官场,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情,只是各中的辛酸,又有多少人知道。
谢灵心中也是很难受,她和刘裕之间的感情。虽然绝非男女之情,但是又比兄妹之情要稍微亲近那么一些,她是实在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两个反目成仇。
可是这一切,看起來似乎已经不可避免了。
这是谁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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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既然现在,您已经明显得到了节下的信赖,小可倒以为,大人可以改变之情的计划!”崔浩在仔细听完了段业的描述后,信心满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段业面带犹豫。
“不错!”崔浩肯定的点头:“既然现在有机会,我们沒有理由错过,大人,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今,大人既然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提前实现夺取凉州的愿望,如果错过,大人岂不是自己都要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张衮进來了,段业和崔浩忙站起來相迎,张衮似乎面带喜色,道:“大人,果然不出大人所料啊!”
“怎么说!”
“那吕弘的母亲的死因,果然有异!”张衮肯定的说道。
原來,当初吕弘的母亲柳氏,是吕光非常宠爱的一个如夫人,柳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上长的漂亮,又会做人,还很低调,从不争宠,又生下了儿子,这样的女人,当然是个男人都喜欢。
而且吕弘小时候就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聪明,读书写字,骑马射箭,都学得很,让吕光非常喜爱,吕光当初,曾经多次对外人讲,说自己这么多儿子里,最像自己的,就是吕弘。
可是谁成想,就在吕弘在外游历的时候,柳氏却突然暴病而死。虽然吕弘在外面,可是其实距离并不远,吕弘仅仅用了两天,就赶回家中。
可是诡异的地方在于,那时候柳氏就已经装殓完毕,已经下葬了,吕光还说,天气炎热,尸体容易腐烂,拒绝了吕弘想看母亲遗容的要求。
可是打那个时候起,其实就有一些传言,说吕弘的母亲绝对不是那么死的,道理很简单,柳氏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跑江湖的出身,一身武艺甚至不在吕光之下,长期以來身体极好,连头疼脑热都沒曾有过,而且吕弘出门前,母亲还是好好地,怎么一出门就往生了。
就算是盛夏时节,如果已经装殓过了,区区两天,也是绝对不会腐烂的,因为那毕竟不是在江南酷热之地,在吕弘看來,自己母亲的死一定有问題,有人试图掩盖着什么?
当时年轻的吕弘,并沒有发作,而是开始沉潜起來,想要耐心的寻找真相。
可是?每当吕弘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就无法继续下去了,不是关键的人物不明不白的死掉,就是关键的东西丢失,很明显,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吕弘。
后來的事情的细节,就沒有人知道了,众所周知的事情,是在一个雨夜,电闪雷鸣之下,吕弘光着膀子冲进了大雨之中,又哭又笑,又骂又闹,折腾了大半夜,最后昏倒,被抬了回去。
自那之后,吕弘先是大病一场,几乎死掉,好容易活过來后,也不复过去的聪明伶俐,而是变得有些怪,有些傻,待人接物也不像过去的温润如玉,而是变得偏激怪癖,很多过去对吕弘很看好的人,也都叹气,说这个好苗子,就这样毁掉了,而吕光在柳氏去世后,对于吕弘也渐渐冷淡下來,谁会去喜欢这么一个人呢?谁会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呢?
后來的事情,大家都很熟悉了,吕绍成为世子,吕纂一直贼心不死,只是沒有人还去注意吕弘的存在。
这些情节,张衮说起來是娓娓道來,曲折无比,可是类似桥段,段业太熟悉了,这明显是一个谋杀案加夺嫡么,柳氏一定是被害死的,区别只是在于吕光在里面所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主犯,从犯,还是默许。
至于凶手,也很好找,反正不是吕绍就是吕纂,道理很简单,谁得益,这一定就是谁干的,至于证据有沒有,那已经是次要的了。
张衮说完,期待的看着段业,等他表态。
段业想了一下,只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张先生所说,这个吕弘么,是个有趣的人,我便和他多多亲近便是!”
张衮和崔浩大喜,正要和段业更进一步商量一下细节,这时候,楚云深却进來了。
段业奇道:“小楚,你这个时候怎么來了!”
楚云深面色有些诧异的说道:“大人,外面來了个人,说是你的故友的手下,希望大人接见!”
“故友!”段业有些莫名,在这个年代,他完全是新來的人,哪里有什么故友啊!难不成也是穿越人士。
“他有沒有说他是谁!”
“沒有!”楚云深道:“他说大人见了便知!”
段业一想,这里毕竟是凉州,不是别人的地方,还怕人家玩出什么幺蛾子不成么,因此也就放心了,说道:“那就让他进來吧!”
不一会,一个长相敦厚的年轻人走了进來,他看见主位的段业,马上一个军礼,道:“卑职前将军麾下刘毅,参见段大人!”
刘毅,原來他就是刘毅,段业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前将军,说的自然是刘裕,而刘毅这时候來,肯定也是代表刘裕了。
历史上的刘毅,是刘裕最好的助手,一度成为荆州刺史,和刘裕合作,消灭了当时试图称帝的桓玄,风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
可是历史上的刘毅,也是当时北府军旧班底里,第一个站出來反对刘裕的,当时也造成了震撼性效果,因为一直以來,北府军给人的印象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外人很难介入,而他们自己也非常团结,对于北府军的向心力,甚至比起对于朝廷还要忠诚。
那刘毅当时这样做的后果,自然是很严重的,刘裕面对自己的部旧和好友也是毫不手软,亲手杀了刘毅。
而如今,段业來到了这个时代,可以说整个历史已经不一样了,但是刘毅还是出现在了刘裕的身旁,可见,蝴蝶效应,还是不能改变某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刘毅这一次还能不能逃过杀身之祸呢?
不过來的是客,这个时候,他不远千里來到姑臧,一定是奉了刘裕的命,恐怕还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來说,因此段业笑道:“你是我义兄的手下,却非我的手下,彼此称名即可,不必多礼!”
“将军有言在先,命刘毅待大人如同将军,刘毅不敢违背!”刘毅朗声道。
看起來,刘裕治军甚严,威望蛮高啊!张衮和崔浩交换了个眼神,这刘毅显然是孤身一人而來,还在千里之外,在这里,他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完全有解释权,怎么说就怎么是,可是?他还是一点不敢违抗刘裕的命令,可见刘裕的手腕了。
“好好!”段业笑完,扶起了刘毅,宾主落座,奉上香茶后,段业问道:“不知我义兄派刘兄弟前來见段某,有何要事啊!”
“回大人!”刘毅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家将军今次提兵北伐,一路之上势如破竹,敌人望风披靡,卑职动身來凉州之时,大军已经逼近黄河,因此,我家将军要卑职特地來见大人,为的是给大人一封信!”
“信!”段业有些奇怪,难道刘裕千里迢迢,就是为了一封信。
“请大人过目!”刘毅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袋,解开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丝绸信封,上面火漆完好,表示沒有被拆阅,然后,他交给了楚云深。
楚云深接过信,简单的看了下,确定沒有问題后,才交给了段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