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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盛世,没有武将用武之地。武都尉手握骑兵,却无建功立业的机会,不免时常怨自己晚生三十年,要是早生三十年,定然追随冠军侯,把匈奴追进沙漠。他每天除了把兵士们操练得欲生欲死,便一个人喝闷酒,浊酒度数低,他酒量又大,喝个两三酝也不会醉,只是身上总有一股酒味挥之不去。
白度来的时候,他正在操练骑兵,让骑兵跑五十里,他则在操场等。得报北安王的信使来了,赶紧迎出来,见白度一身侍卫装束,哈哈大笑道:“外闻北安王大名,只是一直无缘拜见,没想到北安王竟会来吴越之地。”
白度微怔,这人喝醉了吧?他道:“武都尉何必遗憾,王爷特命某送来书信一封,或者武都尉看了信,便能圆了夙愿。”
程墨虽没有明说,但眼前的形势,侍卫们心里有数。
武都尉双手接过书信,拆开信,瞪大眼看了半天,一声不吭。
白度忍笑道:“武都尉,你拿反了。”
当兵的不认字很正常,认字才不正常好吧。武都尉不以拿倒信为耻,反以拿倒信为喜,哈哈笑道:“这字嘛,它不认得我,我不认得它。不知王爷找我有什么事,白侍卫还是直说吧。”
他粗中有细,要不然也不可能积功升到都尉了,嘴上虽说没什么,却飞快把信拿正了,仔细验了信末的印鉴,确是程墨的信无疑。
白度笑道:“某奉命送信,别的一概不知。”
北安王怎么会跟一个侍卫说私密事?他这么说,武都尉深信不疑,抱拳道:“我这里都是大老粗,筐大的字不识一个,还请白侍卫帮帮忙,念念王爷的信。”
武人几乎没有识字,这是事实,也是常识,武都尉说得十分坦然。
白度推辞:“这怎么可以?”
军中有文书,显然这件事武都尉没想让文书掺和。他豪爽地道:“一事不妨二主,白侍卫就帮我这个忙嘛。”说着还挤挤眼睛,扬了扬手中的信。
白度顿时明白,这人先入为主,认为他同样不识字,这是在考较他呢。在跟随程墨之前,他还真的大字不识一个,可是程墨执着扫盲,程氏族学有私垫,请先生分批教府里的管事侍卫仆役婢女识字,只是要求识字,每人上两个月课,必须识三百个字,侍卫们常跟在程墨身边,受程墨熏陶,出了补习班,闲暇之时自学,识的可不止三百字,读信完全没问题。
白度道:“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过信,大声朗读起来。程墨的信写得通俗易懂,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让武都尉带五百兵入城缉拿周征。
周征是食俸二千石的官员,若无证据,不能随便缉拿,可是程墨信上并无说查明周征不法事,武都尉有些犹豫了。周征在扬州闹得天怒人怨,朝廷迟早会派钦差查缉,这个人是程墨吗?朝廷对扬州如此重视,派北安王这样的重臣过来?
白度把信还他,道:“武都尉,走吧。”
武都尉看白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心一横,道:“白侍卫稍等,待我召集部将。”有北安王的亲笔信在手,出了事,朝廷追究起来,自有北安王顶上。
程墨北击匈奴,一战而消除匈奴百余年来的隐患,消息传来,他羡慕得很,现在能为这位传说中的少年英雄办事,哪怕以拍会受拖累,他也甘愿。
一个时辰后,武都尉召集五百步兵,向扬州进发。
他手下越骑、步兵各半,到扬州缉拿周征,显然不适合出动骑兵,程墨才会让他带步兵。
周征得知程墨率先出手,翡翠居警戒线一箭之地,冷笑道:“他到底年轻,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能防止游侠儿吗?”
游侠儿会飞檐走壁,一箭之地轻轻一跃即过,这一箭之地,岂能阻得了他们?老节陪笑道:“阿郎说得是。”
他现在努力扮演绿豆的角色,而绿豆,早就被周征忘了,一个奴隶,能逃到哪里去?定然是死了。再乖巧的奴隶也是奴隶,死了就死了,不算什么。周征现在全副精神放在无声无息杀掉程墨这件事上,别的全放在脑后。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阳光照在花园的池子上,水面波光鳞鳞,要不是天气还冷,程墨很想去游泳。天气冷,转而想荡舟,把白华叫来一问,没有船只,只好作罢。
白华是生意人,鼻子比狗还灵,一早发现气氛不对,一向很和气的侍卫突然杀气腾腾起来,让人看了生畏。
不能泛舟,程墨干脆呆在屋里百~万\小!说,阳光照过窗棂,洒在身上,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突然风声响,一柄长剑突兀地朝他胸口刺来。
没外人在的时候,程墨为图舒适,会让侍卫退到外面,谁愿意一举一动落在别人眼里?哪怕这人是贴身侍卫。
长剑来得迅疾,程墨感觉异常的时候,剑尖已离他胸口不足三寸。蒙面的刺客眼神冰冷,看程墨如看一个死人。
危急之际,程墨来不及细想,下意识一仰腰,带动椅子往后倒,椅背和后背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剑尖刺穿椅子。
程墨觉得大腿微微刺痛。
刺客一击不中,拨出长剑,挽了个剑花,刚要再刺第二次,门外站岗的黑子和同伴听到巨响,齐齐抢了进来,两人一见刺客,虎吼一声,冲了上去,一攻刺客胸腹,一护在程墨身前,道:“阿郎?”
程墨道:“我没事。”手一撑,从地上坐起。
听到他出声,两人松了口气,黑子道:“拿下。”一招空手夺白刃,夹手夺下刺客的长剑。同伴则一拳击在刺客后背。
游侠儿自负剑术惊人,只是行刺这种事,平生第一遭,一刺不中,未免心慌意乱,出了好大一个破绽,被侍卫击中后背,痛入骨髓,行动就慢了。
侍卫们听到程墨房里有动静,都冲了过来,幸亏程墨的房间宽敞,要不然人太多反而施展不开。
程墨见刺客跑不掉,从容从地上站起来,刚才实是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