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感慨
满天飘雪,寒风凛凛
青衣女子,赤足朝山顶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的在雪地上,踏出了一个个脚印,她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披风。
而在此不远处一条雪狼正用寒眸盯着她,蛰伏在某个地方观察自己的猎物。
女子顿了顿,仿佛感受到危险般,谨慎的朝四周望去。
可她似是太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好冷,她真的很冷。
......
微风带着自然的味道,一点一点的侵染天空,连带着虚无都成了有形态的感觉。
此时正值春季,白色的梨花绽放着,犹如云层浮于树梢,带着淡淡的香气。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声音从树上传来,一眼望去。
一位青衣女子正侧躺在梨树上,素手撑着下颚,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的少年郎。
女子的面容被面纱遮挡住了,只露出一双带着淡淡疏离的眼睛,那双眼眸黑白分明,似乎能一眼将人看穿。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轻飘飘的,带着慵懒和漠然。
“我们之前可是见过?”
少年的脸上带着稚嫩,却是十分正经。
女子面纱的嘴角勾了勾,缓缓道了声:“你可知,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直接喊我名字。”
此话说完,女子从树上一跃而下。
女子身形稳稳的落入地上,面纱因为她的动作此时已经有些松动。
只瞧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觉着无奈,又似乎是觉着太过麻烦。
素手直接解开那道碍事的面纱。
面纱随着微风,在空中转了几转,最后落入地上。
......
“于絮。”女子轻声唤着正坐在她对面的少年。
他缓缓抬头,嘴里还在嚼着方才夹入口中的青菜,脸圆鼓鼓的。
面上带着疑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软糯。
女子嘴角带着笑容,仔细瞧着少年的脸:
“我喜欢你,你要同我在一起么。”
怎么办,我似乎怎么都看不够呢,于絮。
听着这话,少年停下了嚼动,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这位青衣女子。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甚至已经是有些呆了。
“为什么不说话。”女子缓缓道。
少年的眼神飘忽,想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但在开口的瞬间,又停了下来。
最后微乎其微的声音传来:“我,也喜欢你。”
扭捏的样子,让女子连眼角都带着笑意。
......
少年将女子拉到一个角落。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是暂时不要让人知道比较好。”
少年提议,他觉着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毕竟他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她。
“嗯,我知道了。”
女子看着那只拉着她的手,嘴角带笑。
“但你有信心,对他们保密么。”
她忽然抬头看着于絮,她的眼睛很漂亮,看着他的时候就像在对着他笑一样,很神奇。
“当然了,我的绰号可是大骗子。”
“那你呢。“于絮忽而看向女子,问着。
女子嘴角带着笑,眼神宠溺,故意停顿了一会,作思索模样。
“嗯......”
她忽然凑近于絮,轻轻踮起脚,在于絮的唇瓣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我做不到。”
......
此时夜色如墨画,只有零零散散的烛火还亮着。
“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少年的语气多少有些急迫,但又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说过,这些日子不要见我,难道君哲没通知你么。”
二人离得虽然远,但以二人的能力,这点小事并不会阻挡二人的谈话。
“可,我们已经有一月未见了,我想见你。“于絮的神情被黑夜所遮,没人能瞧见他的表情。
最起码她瞧不见,更何况她也不想瞧见。
这种时候,她最不想见的人便是他了。
可这人偏生要出现。
她累了。
“我跟你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万请自重。”她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漠然和冰冷。
就算于絮看不见她的面容,都知道她说这话时会是怎样的淡漠。
你觉得你还能继续下去么,于絮。
......
“先生让我暗中护姑娘周全。”声音再次透过墙传来。
原来是他派来的......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那声音回响在整个地牢,二人细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由屏气凝神。
“你们几个,这一夜在我这地牢中过得可还不错。”黑袍人嘶哑的声音在整个地牢中悠悠回响。
声音伴随着吹来的凉风让女子不由背脊有些发凉。
这人莫不是什么变态吧。
来人是一位全身裹着黑袍的人,脸上被面具遮着半边脸,另一半被黑袍挡的严严实实,丝毫没能让二人看清面目。
“你们牢中都有一副古画,是我留给你们的解谜游戏。”黑袍随意的指了指牢里的墙角道。
“三天时间过后。”黑袍顿了顿又道。
“若没人回答出来,我就挖了你们的眼睛,为我制药。”
“那么,预祝你们好运。”
说完,那人便戚笑了起来,伴着凉风让人毛骨悚然。
而这时,一位矮小的黑袍人朝那说话的黑袍人跑来,气喘吁吁道:“前天夜里抓来的那个人,说他解出来了。”
“什么,解出来了?”闻言,那黑袍人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言语中带着不可置信。
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闪电一下在空中发出炫目的光彩,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屋檐发出声音,不时有闪电闪现在牢里。
闪电将牢房一瞬间照亮,而那带着面具的黑袍人恐怖的伤痕一下露出来,整个牢房都诡异的静了下来。
苏清仿佛一下子脸色苍白,似是受不住般一下倒在了地上,脸上冷汗淋淋,嘴唇也变得苍白。
而那带着面具的黑袍人就淡淡瞥了瞥苏清,便转头对着另一黑袍人道:“行了,让人押过来。”
“就带到这里?”那人似是有些惊讶。
“怎么,我做事还需要你来问。”黑袍冷声道。
他望着面前的苏清,露出极大的兴趣,他可是分明看出她的眼瞳在变换,一时是黑瞳,一时又成了银眸。
这种眼睛,想来可以供他用得久些。
此时一道脚步声传来
那人一袭墨青色衣衫,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暖玉,深藏在温柔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单薄的嘴唇微微上扬,仿佛无论处于何地都是一副如此温润如玉。
“主人,人带到了。”矮小的黑袍人道。
“就是你解了我的题?”带着面具的黑袍人,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道。
“没错。”男子颔首道。
“那便说出你的答案吧。”黑袍人抬了抬手,示意将人带到他面前。
突然,苏清一声闷哼,痛苦不堪的吐了一口鲜血,眉头紧蹙,神志不清。
而此景却刚好被走过来的墨衣男子看到,顿时他的眼里充满震惊,连原本带着温笑的嘴角也收了回去。
“苏清?”男子低喃。
他忍不住停住脚步,走到关押着苏清的牢外,透着铁栏深深凝视着她。
“阿清,我是于絮。”
“是不是该醒醒看看你的......旧友呢。”
......
现实
当苏清醒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的都是懵的,她默默瞧了一眼那枚正卡在木匣子的玉环。
心中却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戴着这枚玉环,但她能肯定这枚玉环既不是她娘给的,也不是什么别的亲人给的。
她每次看着这枚玉环,心中却认定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可她又不知这东西从何而来。
所以,其实她一直知道,她的记忆有很大一段缺失,只是一直被她隐藏着。
她的心在欺骗自己。
曾经她在君哲的医书上见过类似的症状,这似乎叫做什么什么。
心理防御过度。
人自我承受不了某些事情的时候,意识会把记忆压到潜意识里去,心理防御机制过度,或者是选择性遗忘。
她一直在自我欺骗。
而这枚玉环,竟然是她自我欺骗的罪证。
那么如此看来,于絮也有这个问题了。
因为她方才苏醒的那段记忆中,最主要的主角便是于絮,而于絮看样子也根本就不知道这段记忆。
其他片段都是迷迷糊糊的,她看不清,更别说看懂了,乱七八糟的。
但有一点,却十分清晰,那便是伤情。
那些模糊的记忆,带着很浓很浓的痛苦。
就算是粗略一想,她便会浑身战栗,那是超越死亡的痛苦和害怕。
这些暂且不提,她忽然觉着自己不应该想起来什么的,因为很多事情,她想忘记也是有原因的。
比如现在,她对于絮就十分愧疚。
因为,在她恢复的那些稍微清晰一点的记忆里,她完全就是一个极度不负责的负心汉。
甚至还可以用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等等词来形容。
而若是光只有这一些,苏清还不会那么愧疚,主要她在那些片段中,看到的于絮,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而且每一次的负伤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而且,于絮现在不能吹风,说是什么常年头风恶疾,其实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是她。
当时她还十分奇怪,虽然于家不似镇国公府那般富裕,但也不至于让他得了这么个病症才对。
原来倒是她的原因。
她简直已经不能算是简简单单的负心那么简单了。
她是把于絮的一片真心,捏软了揉碎了,最后扔了,连同他的尊严一起。
这件事完全不能细想,越想她越觉着自己不是人。
这简直是令人发指,她就说为什么于絮也会忘记这件事,原是太过伤情。
竟然最后没有直接一刀解决了她。
看来是真爱啊。
苏清一时之间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