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策马狂奔五百余步,阎焕终于按捺不住胸口的翻腾的血气。“哇!......哇!”连吐出两口鲜血后。他感到自己整个右臂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只能用左臂倒拖着长枪逃亡。
在他的胸口,一道深已见骨的伤口汩汩地流淌着鲜血。如果不是闪避的快,而马超又要回枪护住他那已经受伤左臂的话,阎焕知道,那一枪恐怕就已经刺穿心脏了。可纵然如此,遭此重创的阎焕已经彻底丧失战力,不得以,他只能做出之前他假装、但现在变为真实无奈的事情——策马逃跑。
可恨!我好恨啊!阎焕慢慢放慢马速,心中发出无声的怒吼。
父仇报不得,弟弟又亲眼惨死在这里眼前........想到这里,阎焕虎目终于流泪,他跌落马下,整个身体躺在泥水当中,忍不住双眼泪流。
而浑身的伤口还在失血,若是不仔细看,便会认为,阎焕此时流得不是泪,而是血!
一边流泪,一边感受着胸中滔天的愤恨和绝望。猛然,阎焕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翻过身来,死死望着之前粮道的方向,狠狠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一直到胸中的悲痛被怒火所取代,手上鲜血横流。
他伸出舌头,将手掌的血添得干干净净,感受着满嘴又腥又咸的味道。
父亲、二弟,你们看着罢!
从今以后,我阎焕只会流血,不再流泪!
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
杀人,不见得非要刀枪武艺,其他的方式,也一样可以!而对付如马超那般无耻狠辣之人,就要比他更无情断义!
想着这些,阎焕才觉得自己心中有了一番明悟。
可就在这时,阎焕的耳中突然又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了,挣扎一般看到来军穿着一身凉州制式兵甲之后,阎焕才松了一口气,喃喃说道:“马超来了,粮道那里有埋伏........”
说罢,阎焕便晕死了过去。而领军那人,仔细看了阎焕一眼之后,才缓缓说道:“带阎将军回去休息,告诉成将军,马超果真已经到了凉州,一切按计划行事........”
言罢,这人撩起身上的长袍,翻身上马——不错,此领军之人,没有穿一般将领所着的厚甲,而是内穿绛紫长袍,头戴武弁,身披轻便鱼鳞玄甲,腰悬配刀,外罩青色风衣——这番打扮,明显证明此人是一位随军军师。
在马上,此人用复杂的眼神凝望了前方遥远的粮道后,悠悠说了一句:“马超,司隶长安时,你抄家灭门,尽屠我家三百二十七口。今日,在这凉州你名起之地,我要此地亦成为你名落之所!”
而此时粮道这里,马超捂着左臂回来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开口对那些仍旧跪伏在地上的凉州军说道:“若是想回去的,脱下战甲即可;若是想加入马家军,换上衣甲即可;两种选择,我只说一遍。”
众凉州军闻言,先是看了看马超,随后彼此又望了几眼,纷纷开口道:“某等愿随天将军鞍前马后,至死不渝!”
马超笑了,这个结果,他早已经猜到。以他的名气,在凉州一亩三分地上,就算指天骂地说上三遍可以给这些凉州军自由身,他们也不会相信杀神马超会转了性子。由此,见这些人都说要归顺马家之后,马超又继续说道:“那很好,你们当中,除了负伤需要医治的之外,其他人全去家乡宣扬一番,一个月后,再回马家军来。”
“天将军,我们回去说什么?”众败军当中,终于有一个稍微胆大一些的。听了马超这没头没脑的要求之后,壮着胆子问道。
而马超听到这个问话之后,很友善地对那人笑了笑,悄声说道:“就说,我马孟起回来了,我的仁慈,只有一次,问问他们会如何选择.........”声音越来越小,马超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渐渐离去了。
而那老兵听完这更加没头没脑的话后,傻傻望着马超的背影,想不通天将军这到底在弄什么玄乎儿。可随即不到片刻,那些同他关系不错的袍泽,便将他围了起来:“老张,天将军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怎么那么神秘?”
老张一愣,随即开口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天将军就跟我说过这话,我是看在你们几个跟俺老张一起上过战场的情分,才告诉你们的........”
“放心吧,老张,兄弟们的秉性,你还不了解吗?”众人见老张说得这般神秘,不禁更加好奇起来。而那些平时跟老张关系不咋滴的,纷纷转着眼珠儿,想着自己待会儿一定要从那些个认识老张的人嘴里套出来.........
马超远远看着这群人的样子,不由感觉自己越来越有曹操奸雄的味道了。而这个时候,张辽、高顺、徐晃三人上前,由高顺汇报道:“主公,某等此次杀敌........”
“不必多说了,回营。”马超一摆手,直接打断了高顺的话。
“为何?”三人闻言,不由惊愕问道,而徐晃更是上前一步说道:“主公,莫非是因为阎行之子跑掉,主公担忧成公英不会前来救粮?”
“主公,这百车粮草,足以左右成公英陇西战事。纵然成公英知晓是某等所为,也会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张辽也随之开口,毕竟,李儒这条毒计,是明谋,是让人明知不妥,也会上当的毒计!
“因为我感觉到了,凉州一战,似乎是有人故意引得某等前来。”马超眉头微皱,想起阎焕那离奇的表现,不禁越发觉得凉州之事没那么简单:“此次劫粮,看似是我们有备而来,但谁又能说得清,成公英不正是以此为饵呢?”
此话一出,高顺、张辽、徐晃三人俱是陷入沉默。最后,还是高顺开口道:“主公,纵然如此,兵机不可失,失则再难觅........”
马超听后,没有解释,反而招了招手。之前那降兵老张立时跑了过来,跪在马超象龙战马之前,恭敬磕头说道:“天将军,您唤小人前来何事?”
“一日两食,你们可曾发觉军粮缺乏?”马超开口,随即又加了一句道:“见你衣甲齐备,又能在大战当中留命,想必也是一老兵油子。且你是接应粮草之人,若说你不知道军中供应,那可休怪我大枪无情了。毕竟,这么多人,我随便问哪个都可以.........”
“哎呦....天将军,小人既然入了马家军,自然知无不言、言无........那个,言无........”那老张听马超这般问话,吓得立时磕头如捣蒜:对于一老兵来说,卑躬屈膝根本不算什么。乱世当中,能保住命,还能吃得饱,那才是本事儿!
“行了.........”马超、张辽、高顺、徐晃四人见这老张这般滑稽,不由也浅笑起来。可老张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了。
“天将军,我们一直没有缺粮食。一天两顿,顿顿管饱,有时攻上城墙,回来还有肉吃。”老张见马超这时没有杀他的意思之后,赶紧将话说出。随后,自己还喃喃说道:“就是觉得奇怪,为何都攻上城头了,军师大人却不让我们拿下陇西城........”
“什么?!”四人闻言,脸色陡然大变。而马超立时下令道:“回营!马上!还有,通知荀攸,让他将斥候四派出去,我要知道凉州和陇西所有的战报战况!!”
‘攻上城头.......军师大人........’
隐隐间,马超庆幸,自己选择了来凉州,否则执意兖州的话,还不知道雍州究竟会如何烽火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