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鼎臣说到安置流民的问题时,不免叹息连连,很是沮丧,他在忧虑了一阵以后,忽然想起陕西的流民几乎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于是他便眼睛一亮,询问刘仁玉道:“刘总镇,目下安置流民是一个至难的问题,你们陕西是如何安置流民的呢?”
这个问题拿来问刘仁玉是再合适也不过的,因为陕西的流民,却是有九成安置在刘仁玉的靖边堡之中。
所以刘仁玉听了这样一个问题,便微微一笑道:“回许军门的话,此事却是问对了人,陕西流民却是有九成安置在了末将的靖边堡之中。”
“是吗,那么你那里安置了多少人呢?”许鼎臣并不知道陕西安置流民的技术是多少,所以就顺便问了一句,在他的心目中,小小边地军堡靖边堡撑破天也就只能安置个万把人左右,谁知刘仁玉说出来的数字却让他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回军门的话,末将不才,靖边堡狭窄,仅仅只安置了将近二十万人。”刘仁玉微微一笑道。
“多少!?”许鼎臣悚然一惊道。
“回军门的话,末将安置了二十余万流民。”刘仁玉目光坚定,而又有些得意之色地回复道。
“刘总镇,你那小小边地军堡,靖边堡是如何能够容纳那么多流民的呢?”许鼎臣百思不得其解道。
需订车此言一出,日见厅中的所有人也都把目光望向了刘仁玉,他们都想知道这个浑身写满神秘色彩的西洋来归之人究竟有何等方法养活了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这可是一个富裕繁容的府才能养活的人口数,它一个土地贫瘠的小小军堡是如何做到的呢?
刘仁玉自然知道这些山西土包子有此等疑问,于是他便从容回复道:“回军门的话,办到此事却也着实费了些功夫。流贼之乱虽然始于山西澄城,让流贼为祸最重的却是延绥。
我延绥经过流贼三年蹂躏,早已是十室九空。有些地方,比如安塞县,被流贼攻陷以后,所有官民或被杀戮,或被裹挟,使得我靖边堡左近州县军堡成了无人地带。
末将这些年为了给皇上和朝廷效力,便致力于做生意养军,也算赚了些钱,养出来的军队也颇有些战力,于是我军便逐步剿灭流贼,杀掉那些为首作恶的,剩下的那些流民,他们的家园早已毁于战火,不可能再回去,于是末将便请准洪制帅,将靖边堡左近抛荒的土地都利用起来,开展屯田。
末将做生意赚的钱,便用来购买牛种,兴修水利,建造屋舍,让百姓们安定下来,然后末将再引进希望作物土豆,用来增加产量。末将有靖边堡军坐镇,不怕流贼来袭扰,所以百姓们种了几年地,也就有了收成,足可以养活自己,而末将也收了些租子,除了上缴给朝廷的之外,其余的就封存在府库中备用。
后来洪制帅见末将的屯田做的有声有色,便陆续将流民拨付到末将这里来,末将那里已经有了集藏,自然可以接纳更的流民。末将把因为五粮而选择起事的流民又束缚到土地上,他们自然不会再被裹挟,或者起来作乱了。”
如此,刘仁玉掐头去尾,隐瞒了很多关键环节之后,将自己为何能够养活二十万流民的原因和盘托出。
“原来刘总镇用的只是昔年太祖爷用过的卫所军屯田之策,却也不算如何稀奇,只是这一招我山西却是学不来的,我山西又到何处去找来一个军堡,来进行屯田之策呢?”许鼎臣听了刘仁玉的计策,喟然长叹道。
这个时候,自然该刘仁玉出马了。
“许军门不用忧虑,说起来,山西的流贼却是有很多是从咱们陕西过来的,这些陕西人到了山西,不做好事,专门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末将作为一个陕西人,自然有义务将他们带回来。
许军门尽管宽心,此次剿贼,流贼的头目,不论是陕西人,还是山西人,末将尽杀之,然被流贼裹挟而来的流民,只要是陕西人,末将就全部带回去,就算是山西人,如果许军门觉得无处安置,末将也可以带回去,不知许军门意下如何?”刘仁玉适时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许鼎臣顿时怦然心动,他很想一口答应下来,但是这个操作跟大明律似乎有些抵触,因为太祖爷当年可是不允许百姓四处流动的,按照规矩来讲,陕西的流民回到原籍没有问题,山西这边儿的也过去,似乎不合规矩。
虽然现在大明到了这个地步,规矩什么的早就没人在乎了,但是陈大金和阎思印可是皇上派来的人,在这两个人面前不讲规矩似乎不妥,但是如果拒绝这个提议,许鼎臣又舍不得,所以许鼎臣便干脆询问两位公公道:“陈公公,阎公公,您二位看这样做合适吗?”
陈大金和阎思印对这个却是毫不在乎,他二人都敢穿着蟒袍,还会在乎这个,组织还说太监不能干政,他们现在不也坐在这里监督一众文武官员办事,所以说陈大金马上就回上一句道:“快些平定流贼让主子万岁爷高兴才是第一要务,只要能够平定流贼,你们怎么干都行。”
陈大金发完言,阎思印也跟着点点头道:“咱家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二位公公都表了态,许鼎臣再也没有顾虑了,他马上就对着刘仁玉点点头道:“如此就要刘总镇多多担待了。”
刘仁玉闻听此言,浑然不在意地笑道:“末将能担待自然会多担待,左右都是为皇上分忧。流贼被平定了,皇上高兴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官儿才算没白当。”
“刘总镇说得好。”陈大金听了刘仁玉的话,连连拍手称赞道。
许鼎臣在得到刘仁玉的承诺以后再回过来看对方的平贼三部曲,简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于是他便信心满满地下令道:“现在强军云集,灭贼正当时也,诸位,明日便开拔出击,剿灭太原左近的流贼。至于如何剿击流贼,就请各位将主自行商议即可。”
“是,军门。”
许鼎臣发了话,所有的将主们自然是齐齐出声答应下来。
“二位公公,您二位对本院的安排可有异议否?”许鼎臣布置完任务,便接着询问陈大金和阎思印道。
“咱们不管你们怎么打仗,只管你们有没有认真打仗,有没有欺瞒皇上,给有功的报功,给军队催发粮饷,把办事不出力的接下来,上本参他们。”陈大金脸上虽则带着笑意,然说出来的话却不甚中听。
“公公说的是。”许鼎臣也没甚好说的,只能点点头而已。
“罢了,如何作战,待会儿诸位军将自行商议即可,现在咱们就先到刘总镇军中去看看,本院到很想看看,陕西第一强军究竟是怎生个样子?”许鼎臣想起先前曹文诏想要看看靖边堡军如何训练,于是便打算带着大伙儿一起去看看。
“好啊好啊,咱们倒是很想去看看,那个什么可以当兵的狗,咱家倒是真的想去看看。”阎思印对于稀奇的事情很是感兴趣,所以就表示自己很想去看看。
“没问题,诸位上官,各位同僚,两位公公,这就请随刘某到军营中去一观。”
刘仁玉说完话,便径直带着手下们在前面儿带路,奔着一众山西官员,另外还有陈大金和阎思印两位公公到军营中去看看。
城外的靖边堡军营当然还是戒备森严,只是现在是白天,巡逻的哨兵一早就看到了自家将主,所以他们立马就策马而来,在前面儿开路,引着一众将主,文官还有两位公公来到军营外的临时校场之上。
这时已然是上午九点三十分,刘仁玉已经在太原城里开完了会,然而靖边堡军的训练却还在持续着,城头上的守军都换了一遍,靖边堡军却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下。
靖边堡军总是如此认真,自然又让太原城中的官兵佩服万分。
当正在校场上训练的靖边堡军看到这些个文官武将,还有两个公公们出现时,他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训练任务,而是继续进行着训练,似乎完全是把这些人当成了空气一般。
许鼎臣见靖边堡军这般情状,便笑一笑,对着刘仁玉道:“刘总镇,你部大军这般情状,倒使本院想起了昔年汉文帝入周亚夫军营,你军中士兵见咱们来了,连看都不看,继续训练,果然有强军风范。”
曹文诏听了许鼎臣的话,也不多言,只是看着这些犹自在操演的靖边堡军,默不作声。
其余文官武将,还有二位公公也是没甚话好说的。
刘仁玉这时才对着自己身边儿的刘仁玉下令道:“仁杰,下令,开始对抗演练和实弹射击演练,等他们练完了,再把军犬大队的人叫来露一手。”
“是,大帅。”
刘仁杰得令,便对着手下的传令兵发令,让他们将刘仁玉的命令传达下去。
于是在一阵天鹅音响起之后,那些个还在训练军体拳的靖边堡军士兵们马上就四散而去,眨眨眼的功夫就进入了军营之中,整个校场顿时空空如也。
靖边堡军唱了这一出,顿时就把在场的山西文武官员和两位公公的脑袋搞晕了,他们面面相觑,都在不知道刘仁玉究竟想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