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众兄弟,还有那余下的近300前官军听到韩世龙的命令,都将雁翎刀抽出,静默不动。
“上。”韩世龙发一声喊。
“冲啊。”那数百名前官军发一声喊,跟在又被驱赶着去进攻的流民青壮后面,朝着镇北堡城墙进发。
站在城墙上,何二狗望见自个儿一直在注意的韩世龙一伙儿终于要向这边扑杀过来,料想他们必然会带来雷霆一击,他觉得有些抵挡不住,是以特别嘱咐一直在督战,始终未曾参战的杨先锋道:“等会儿流贼还有生力军要来,额们恐怕支应不住,你带着你的人助咱们一臂之力。”
“大人,您让小的助战,小的自然听令,只是如果小的带人助大人厮杀,何人督战,若是激战方酣的时候,有人逃跑,如之奈何?”杨先锋进言道。
“既如此,............,”何二狗略微沉吟一下,接着说道:“便留下5人督战吧,额觉得5个人就足够了,毕竟咱们堡子里的人都受过大人厚恩,做人该当有一份良心才是,若是没有大人,他们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填了沟壑,所以他们应当为刘大人效死,他们若是战死了,大人也必然不会薄待他们的家人,所以他们不会逃跑的,你说对不对?”
“这,大人您说对,那就对。”杨先锋回道。
何二狗听到杨先锋的回答,似乎并不觉得自个儿说的是对的,不过他也没有办法,韩世龙一伙儿来势汹汹,仅凭现有人手恐怕抵挡不住,是以来一支生力军助阵总是好的。
想到此处,何二狗不再去想若是全军崩溃会怎样,只把目光放倒即将冲上来的流民军身上。
镇北堡中守军,自何二狗以下,都双手紧紧握住兵刃,畜养气力,等到流民军一出现在城头,何二狗便发一声喊:“杀敌。”
刀盾手依言组成盾阵,长枪手在后,手持近战兵刃的弓兵和火铳兵护持两翼,堡中青壮则跟在军阵后面,如此,好几个这种类型的镇北堡小军阵如墙推进。
这些小军阵仗着地利,步步紧逼,流民脚下不稳,而上面长枪手突刺,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很有些流民被逼着坠下城去,而有些流民又被长矛刺中,死伤惨重。
如此杀得一阵,镇北堡军兵士气力不济,被流民抓住破绽,有些力气颇大的流民愣是使劲将刀盾兵撞翻在地;更有些流民被长枪刺中,心知必死而又不甘心之下紧紧抓住长矛,后续的流民一刀削断矛尖。
后面跟上来的流民趁着机会一举突破镇北堡小军阵,与堡中兵士杀作一团,那些长枪手失去距离优势,也只好丢弃长矛,抽出雁翎刀,与流贼战作一团。
随着流贼军的深入,站在最后方的镇北堡青壮也跟流贼捉对厮杀起来。
此时,何二狗一直站在一旁,未曾参战,他在等着流贼的生力军。
不一会儿的功夫,韩世美率先登上城头,此时先前的流民青壮已经开辟出好几片足以容纳四、五人的空间,所以韩氏一伙人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攀上城头,而且立马就投入到战斗之中。
本来镇北堡的守城兵士都已疲累已极,此时全凭着一股血勇,才能够勉强打起精神来与同样有些疲累的流民青壮战成平手,而此时一直不曾参战的韩氏一伙人参战,战局自然出现极大波动。
却说这大明边军,常年与北虏作战,就算疏于操演,就算抵不过建奴,但是他们毕竟是职业军人,而且还是有作战经验的职业军人,其战斗力必然比镇北堡新军要略微强上一线,而现在他们又占着体力的优势,是以他们一杀入战团,便当场格杀镇北堡正军数人。
其中韩世美异常活跃,这厮将一柄雁翎刀使得密不透风,且刀法招招实用致命,走位也极为风骚,折在他手底下的镇北堡兵士便有好几个。
何二狗见韩世美如此高调,便带着杨先锋直扑过去。
韩世美正自杀得兴起,忽然见到一个身披重铠,做武将打扮的人欺身而来,且辟出一刀,直取他的脖颈而来。
他大惊之下,急忙挥刀格挡,“当”的一声,火花四射,金铁交击之声响彻云霄。
“有些厉害,不是小脚色。”韩世美与何二狗对上一刀,觉得虎口一痛,他倒是对何二狗的刀法有些意外。
何二狗与韩世美交手一下,也识得对方厉害,双方于是谨慎地你一刀,我一刀,打来打去,难解难分。
却说何二狗带着杨先锋抵住韩世美这一波人,双方还能打个难解难分,却不提防其他地段那些个前官军无人扛得住。
韩世功,韩世忠,韩世冲,韩世松都带着人纵横冲击,杀得镇北堡兵士几无还手之力,而那些个堡中青壮本来就只受过基本训练,应付一下低烈度战斗还可以,这等强度的战斗,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流贼厉害的紧,大伙儿逃啊。”
这句话带来的效果是一呼百应,并没有受到军纪熏陶的镇北堡青壮一窝蜂地朝着楼梯口奔涌而去。
那5个拿着雁翎刀督战队队员拿着刀,看着数百个冲过来的自家青壮,急忙大声喊道:“何大人有令,谁敢逃跑,叫咱们斩杀当场。”
已经打定主意要逃的堡中青壮们本来看到督战队还有些畏惧,但他们看一看自身数目,有好几百人,对面就5个人,而且督战队还没有军官押阵,那还怕个啥。
“咱们有几百人,就你们几个,杀得过来吗?”一个青壮怪喊一声,他身边的都跟着起哄。
然后不知道又是谁大喊一声道:“流贼杀过来了!”
青壮们慌乱之下,再也不管什么逃跑者死,一拥而上将那5个督战的挤在一边儿,他们都慌乱地跑下城墙,径自去寻找地道口逃生也。
还有些青壮本来不想跑,结果看到大伙儿都跑了,没来由地感到恐惧之下,也跟着跑了。唯有这些个正军,因为训练日久,待遇丰厚,而且上官们都还没跑,所以都还能坚守岗位。
“他娘的,这帮驴日的!”何二狗看到己方青壮的表现,不免勃然大怒道,他接着又一边与韩世美接仗,一边下令道:“城墙已经守不住了,都随额退守府库,一定要守到大人来为止。”
众人听到何二狗的命令,都应一声,然后就聚在一起,且战且退,一直朝着府库方向而去。
走在去往府库的路上,何二狗还叫苦不迭,“他娘的,还以为能够守住堡子,结果府库里的东西都没有转移,要是落在流贼手里,大人那里如何交代?”他暗自忧心道。
“想这些作甚,到时候死都死了,谁知道大人会怎么想,”何二狗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却不知道额丢了镇北堡,大人会不会迁怒于翠芝呢?”
想到此处,何二狗忽然又打起精神来,大声下令道:“府库那里修的颇为坚实,咱们应该可以守上几日,你等切莫灰心丧气,大人一定会回来救咱们的。”
众兵士听这句话已经听得麻木了,但是何二狗既然又说这句话,大伙儿也知道应一声:“是。”
却说那韩氏兄弟,见打跑了镇北堡守军,便在城墙上欢呼雀跃,随后韩世功便命令手下道:“你等速速去开城门,咱们迎接大哥入城。”
几个手下应上一声,便要下去开门,可是等他们来到城门口,才发现门洞里满满当当地塞着砖石,他们无法打开城门,所以只好回去报告这个消息。
韩世功闻之,便令韩世美监督流民青壮去搬运砖石,他则调派人手,打算继续去追杀何二狗的镇北堡残军。
这时城外,混世王与韩世龙并肩而立,那韩世龙望见城上己方人马欢呼雀跃,知道镇北堡算是攻下来了,于是他满脸堆笑,对着韩世龙说道:“军师果然厉害的紧,守备如此森严的军堡都能攻下,额很高兴。”
韩世龙闻言,微微一笑,回道:“大将军过奖了,都是大伙儿用命填出来的罢了。”
闻听此言,混世王想一想这些时日以来的惊人损失,不免有些郁郁寡欢,唉,有些跟了快一年的老兄弟,说没就没了。
韩世龙见他情状,猜想他或许有些不高兴,于是立马进言道:“大将军,这是乱世,这都是命啊,您就不要再想这些了,今日进的这个镇北堡,额自会搜罗几个俏丽小.娘,送给您享用,另外堡中集藏,您想要什么,就随便支用,都是您的。”
混世王原本还有些神伤,但是一听到享受二字,却又马上精神起来,人活一世,图个啥,及时享乐而已。
却说这混世王还在憧憬进到镇北堡之后的美好生活之际,却忽然看到西边儿尘土飞扬而起,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混世王看见了西边天际出现的漫天尘土,韩世龙自然也看见了。
这二人正自搞不清楚状况之时,韩世龙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面如土色地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谁啊,谁们回来了?”混世王不解道。
韩世龙心怀忐忑,而又有一丝侥幸地看着西边儿,看着看着,他脸色数变,接着就以一副极为惊骇的语气放声大喊道:“祸事了,快,世功,把人叫上,快跑,快些跑。”说完,他马上头也不回地跑去找自个儿的马去了。
城上的韩世功本来还在调派人手去追杀何二狗,而且他还在口水直流地想着如何洗劫镇北堡,却不料韩世龙如此惊恐地突然吼了一嗓子撤退。
这韩世功却是个办事很为得力的人,他听到命令,也没问为啥撤退,就马上招呼着大伙儿快跑。
这道命令让刚刚攻入镇北堡的流民军无法理解,不过大伙儿看到韩世功下完命令,自个儿立马就跑之夭夭,不明所以之下,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于是也赶紧跟着跑之大吉。
再说那韩世龙为何如此惊恐,这却是因为他看到有一支马队自西面儿飞驰而来,而跑在马队最前面的却不是刘仁玉是谁。
只见刘仁玉骑在马上,面色极为不善,而且还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帮狗日的,老子在外面打国战,保护中华,你们却来抄老子的后路,老子一定要活撕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