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玉自与刘武国走进大帐之中,然后刘仁玉恳请刘武国居中正坐。
“哥哥您是游击,卑职是守备,此次南下讨贼还请哥哥主持大局。”刘仁玉恳请到。
“哎哎,别别,我是何等成色,我很清楚,打仗的事儿你看着办就是了,我听你的。”刘武国大咧咧道。
“游击听守备的话,这个不成体统吧。”刘仁玉面带难色道。
“南路大军就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连监军都没有,哪有人会说什么不相干的话。哎,好了,好了,莫要再多说,你就居中正坐,我坐你左手边就是了。”刘武国说完,也不管刘仁玉答不答应,就自顾自地取了一张马扎,放在大帐主将所坐椅子的左手边,然后径自坐了下去。
“既如此,那卑职就照着哥哥的意思办了。”刘仁玉见刘武国愿意让出指挥权,非常高兴地坐到自家椅子上去了。
“这就对了,咱都是武人,办事儿爽利些,莫要整那些虚礼,打仗还是你厉害,我就算听你的,将士们也服气。”刘武国回道。
“嘿嘿,卑职晓得了,那就等着我的部下们都到了,就拟定方略吧。”刘仁玉道。
“嗯,那就等着吧。”刘武国回应道。
两人等了一阵,刘仁杰,杨德胜,张铁牛,马文山等都联袂而至。
众人进到帐中,抬眼一看,赫然发现刘武国堂堂一个游击将军,居然坐在自家将主身侧,这个场景未免让众人有些疑惑。
刘仁玉见到众人略显疑惑的样子,他马上咳嗽一声,提醒道:“怎么了这是,见到刘将军,为何还不见礼?这是下属该有的规矩吗?”
众人听到刘仁玉的提醒,方才醒悟到自个儿失态了,他们急忙躬身作揖道:“卑职等见过刘将军。”
“罢了。”刘武国摆摆手道。
“今日我到洪军门处商议讨贼方略,洪军门派刘将军与我南下讨伐延安,绥德一带的流贼,所以刘将军特来我们这里商议具体进兵方略,也就是说刘将军是咱们的友军了。”刘仁玉介绍道。
“事情正如你们家将主所说的,洪军门令咱们一同南下讨贼。这两路兵马总要有个统一的指挥才好,我听说你们连建奴巴牙喇都杀过,不消说定然是极为厉害的,所以我就琢磨着咱们两路人马都听你们家将主的差遣。”刘武国怕刘仁玉不好形容他的做派,就干脆自个儿说出来。
却说刘武国这等吹捧靖边堡军的话语一说出来,在尽去众人心中疑惑之外,还令众人有些得意。
这其中,数杨德胜和张铁牛表现的最明显,此二人的脸上满满地写着“你他娘的真识货”的自得神色。
而马文山和刘仁杰虽然极力压抑着,但是还是略微有些得意。
而刘仁玉听了这个话,则是马上跟刘武国客气两句,刘武国也会上几句客气话,于是两位刘家将主又是一番相互吹捧。
等这等互戴高帽子的无厘头行为结束,刘仁玉便正色道:“将地图取来,把敌情给刘将军分说明白。”
“是,大人。”刘仁杰得令,便招呼帐外的几个传令兵帮忙,将一张卷成圆筒的巨幅地图展开,挂在大帐的木头柱子上。
这幅地图一展开,刘武国就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完,他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哇!”。
这一声大喊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等刘武国喊完这一嗓子,他就从马扎上一弹而起,走近那副地图,一边摸一边啧啧称奇道:“嘿,我说,贤弟啊,你这个地图真是不错啊,画的如此分明,便是兵部职方司里面儿,只怕也没有这等精细的地图吧,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听到刘武国的赞叹,刘仁玉暗自得意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在手机上下载的中国地图,卫星照着画出来的,还能不精细。本打算以后旅游的时候用的,不成想穿越了,这倒好,行军打仗用得上了。”
不过他嘴上却是回复道:“我派出夜不收侦骑,还有丹青妙手,四处勘察,然后在我大明原有地图的基础上,用泰西的技艺,历时一年,才制出此等地图。”
“是吗,真没想到,泰西那等饭都吃不饱的地方,居然还有这门手艺!”刘武国啧啧称奇道。
“哥哥何从得知泰西那边的人饭都吃不饱的?”刘仁玉不解道。
“你不晓得啊,广东,福建那边儿,听说有不少泰西来的红毛鬼当海盗,你说要不是家里太穷,吃不上饭,谁会背井离乡,出来当个贼呢,对不?”刘武国解释道。
“哥哥说的是啊。”对于刘武国神一般的的逻辑,刘仁玉不想反驳,就只能这样回复了。
“好了,这个稀罕的地图我也看到了,你就把流贼的情况给我说说吧。”刘武国对这个地图的惊异之情还没持续一分钟,就散去无踪,他转而开始关心敌军的情况。
“仁杰,讲。”刘仁玉下令道。
“是,大人。”刘仁杰得令,便手持推杆,指着延安,延川,延长,安塞,安定一带,说道:“王左挂,苗美,王子顺,张述圣,姬三儿这几股在这一带杀掠,有贼众万余人。”
然后他又将推杆下移,指着合水,庆阳,鄜州一带道:“这些地方有李老柴,独行狼等贼寇杀掠,有贼众万余人。这一股隔咱们延绥很近,随时有可能北上,所以卑职才特地探察了他们的情况。”
“万余人是个概数,内中必然多有老弱妇孺吧,你且说说流贼中核心真贼有多少?”刘武国问道。
“是,刘将军,流贼中真贼的数目我等并未查得非常分明,只能推测真贼的数目当在两成左右。”刘仁杰回道。
“若是只有两成,便只有两千人左右,咱们一千正军定可以杀得他们尸横遍野。”刘武国信心满满道。
“哥哥说的是,咱们一千正军,足以横扫流贼,只是洪军门说过咱们要先行招抚,流贼不肯就抚,我等才能放手杀伐。”刘仁玉提醒道。
“真是费事,杨制帅身居高位,如何能够体会咱们下面儿的人办事何等艰难。贤弟你说如何招抚呢?”刘武国叹口气道。
“这个杨制帅其实有一个招数,他老人家叫人写上招安的布告,然后到村、镇、堡,寨中四处张贴,希望那些个流贼能够看到朝廷的诚意,可惜这一招不怎么灵。”刘仁玉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为何不灵?”刘武国问道。
“因为流贼看不懂。”刘仁玉笑道。
“哈哈。”刘武国哈哈一笑。
想想也是,出来当流贼的,怎么可能有读书人,所以一帮大老粗根本就看不懂布告上说的是啥。
“杨制帅这一招其实也还是不错的,咱们可以学学,只是要变个方法。”刘仁玉又道。
“什么方法?”
“我的手下有些画师,善于丹青妙笔,所以就让他们画连环画,张贴在村镇堡寨之中,就算流贼大字不识一个,总能看懂连环画吧。”
“这确然是个好方法。”
“咱们在连环画的末尾处画上衙门,意思是让他们到衙门里去招安,咱们呢,就派人在各州县派上联络人手,等流贼要去招安的时候就去监督,哥哥您看如何?”
“我看行。”
“若是流贼看到招安的连环画还是不肯就抚,则我等方可专事杀伐。”
“嗯,这样甚好。招安的计策已经确定下来,那么如何征伐,贤弟可有计较?”
“我说法子,哥哥觉得成,就照着我说的办,觉得不成,就请哥哥出主意。”
“你且说来听听。”
“流贼人多势众,但是较为分散,我部可多派哨探,侦察敌情,遇到一部,便追杀一部,或者歼灭,或者招降,都可以。说到此处,我倒想问问哥哥,您的兵马可都骑马否?都是骑兵,追杀流贼更方便。”
“我的手下,有骑兵200余员,其余都是步兵。”
“那敢问哥哥的兵马操演的如何?”
“咱们在边地,时常要与北虏作战,当然会时时操演,我的手下操演便颇为勤勉。”
“敢问哥哥您的部下几日操演一次?”
刘武国听到这个问题,并不立即回答,他万分骄傲地举起一个指头。
“哥哥果然治军甚严,居然一日操演一次,卑职拜服。”刘仁玉佩服道。
“一日操演一次!?谁个受得了,咱可是十日操演一次呢,这可算是操演的极为频繁了。”刘武国纠正道。
“果然甚为勤勉。”刘仁玉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嘴上却是如此说道。
“我这就算操演的很得力了,有的人,嘿嘿,一个月能有一次操演就算不错了。”刘武国吐槽道。
“卑职晓得了。那明日大军开拔,还请哥哥带着骑兵与我部人马先行南下,您的步兵可押运粮草,随后跟进。”
“粮草?哪有粮草需要押运?洪军门给咱们各军派了十日行粮,出征以后,自然可以就食于各州县,所以没有粮草需要押运。”
“如今延绥连续干旱,夏秋都没有收成,地方如何能有粮食给我们呢?”
“没有也要给,咱们绥靖地方,地方上连饱饭都不给咱们吃一碗,那怎么能行。”刘武国有些不高兴道。
“若是地方上的文官不肯供应粮草,敢问哥哥,您怎么办?”
“这!?”刘武国本想说纵兵抢掠,但是想到洪承畴的厉害,又不敢这么做,于是只能呆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刘仁玉见刘武国如此情状,便出言安慰道:“哥哥请宽心,卑职带着有足够多的粮草,如果在外征战的时候,哥哥您的粮草不够,可在卑职处支取。”
“此话当真!?”刘武国吃惊道。
“当真。”刘仁玉笃定道。
“贤弟真是,真是我的福将啊。”刘武国感慨万千道。
“哥哥说笑了,咱们此次南下讨贼,实在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给哥哥提供方便,就是为我自己提供方便。您说是不是?”
“好得很,好得很。今日来贤弟这里商议进兵方略,实在是大有收获,我这就回去好生准备一下,咱们明日校场上见。”刘武国说完,便要与刘仁玉道别。
“恭送将军。”刘仁玉连忙带着手下几位武官躬身送别。
刘武国摆摆手,带着满面笑容,愉快地走出营帐。
等刘武国走远了,杨德胜皱眉进言道:“十日操演一次,居然还说极为频繁,料想这位将军的手下定然不怎么得力。”
“友军不得力总比没有友军强,咱们四百兵也太少了,加上他们的人,凑个一千战兵,战斗力更强,而且咱们也能有个照应。”
“大人,咱们带的粮食也不多,如何能够再分给他们。”张铁牛不满道。
“咱们不是带了银子嘛,自去买粮食就是了。”刘仁玉回道。
“为朝廷征战,为何要掏自家的银子买粮食?”张铁牛还是不满道。
“你咋那么多话呢?不爱打仗,给我滚回去练兵去。”刘仁玉不耐烦道。
“卑职再也不说了。”张铁牛见刘仁玉发怒,便不再言语,不过他脸上的不忿之色依然浓烈。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多说无益,不如实心杀敌,多多立功。现在你们都回去好生准备一下,明日出征,剿灭流贼。”刘仁玉肃然道。
“是,大人。”众人答应一声,便各自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