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天星带着自己的手下们肆意为恶的时候,陈家庄对面的一片小树林中,刘仁杰、孙无病、何耀宗等人身穿白色棉甲,戴白色头盔还有白色口罩,伏在地上,一直在观察着距离自己100步远的流贼们戕害百姓。
对于这等场面,刘仁杰和孙无病已然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他们只是侧重于关注满天星所部有多少人马,谁个是头领。
而何耀宗在观察的时候,则时而愤怒地捶打地面,时而作势要拔刀冲出去,时而又在嘴中碎碎念叨,说些什么‘老子要杀了你们’之类的话。
刘仁杰见何耀宗这般情状,便皱眉问道:“耀宗,你做什么?为何如此多事?”
何耀宗见刘仁杰动问,便红着眼,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刘二爷,您不知道,从前咱的村子就是这么叫一点红给毁了,我的家人也是这么死在了一点红的手里。”
“你家遭逢惨祸,你心中怀有怨恨,我可以理解,不过咱们现在奉刘大人的命令出来侦察敌情,你他娘的不好生刺探情报,却在这里想着不相干的事情,这可不行。”
刘仁杰还以为何耀宗的心思不在此处,便提醒对方一下。
“刘二爷,小的知道轻重,小的没有忘记侦察敌情的事情。”何耀宗见刘仁杰责怪自己,便为自己辩解一番。
“哦,是吗,那你说说这队流贼有多少真贼,首领是何人?”刘仁玉见何耀宗说的如此自信,便询问道。
“二爷,这队流贼中真贼有300人,其中那个穿着红衣,戴着大毡帽的便是流贼首领,您看小的说的对不对?”
“嘿,不成想你小子还能一边儿追忆不堪回首的旧时光,还能不忘观察敌情,你果然有一套,不枉我带你出来历练。”
“二爷信重若此,小的惶恐。”
“不必惶恐,我跟你说个事儿,那害你家破人亡的一点红,大人迟早会杀了他。”
“刘二爷,此话当真!?”何耀宗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眼睛发亮,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自然不会骗你,只是你要好生保守秘密,不要乱说。大人在军中密布细作,若是叫他老人家知道我碎嘴,那就很有些麻烦,我也是看你是个人才,觉得你可以大用,信任你,这才告知于你。”
“刘二爷,军中安插细作的事情,不是咱们办的吗?”何耀宗不解道。
“咱们能办这等事,大人也有可能找陈丹青来办,所以万一有密探,咱们也未必知道,还是小心些好。”
“是,刘二爷,小的记下了。”
“嗯,行了,看起来这伙儿流贼就要朝着安定县那边儿过去了,无病,你快些走小路,去向大人禀报敌情,我与耀宗再带着人顺着官道去察探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流贼。”
“好咧,刘二爷,额老孙这就去。”
孙无病说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走到树林边缘,接着便解开缰绳,骑着马,走小路前去汇报消息去也。
孙无病走了,刘仁杰便与何耀宗一道,带着剩下的骑兵,顺着官道,径自投清涧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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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县距离靖边堡有300里路,若是骑兵照着极限速度奔驰,累死或者累废一匹马,可以一日夜便赶到,不过刘仁玉可不想这么做,是以他只是按照普通的速度,日行百里,然后安营扎寨。
如此走了两日光景,距离安定县已然极近,而恰在此时,先行探路侦察敌情的刘仁杰派回来的孙无病回返大军之中,将满天星一部300真贼已然逼近安定,以及这些个贼寇在陈家庄的所作所为全部和盘托出。
刘仁玉听完关于敌情的消息,便将孙无病先留在身边,然后他又与刘武国一起商议破敌方略。
“哥哥,咱们再往前面儿走,就要碰到那伙儿流贼,您说这个仗怎嘛打?”刘仁玉询问刘武国道。
“贤弟,这个仗还不简单,当初咱们才只有600兵,就敢跟几万流贼打,如今咱们有一千多精锐悍卒,流贼才只有区区300人。咱们当然是全军出击,直接杀败贼人。”刘武国慨然回复道。
“哥哥说的是,那点儿流贼当然一战可下,只是咱们还有几个问题还要好生商议一下。”
“什么问题?”
“其一,击灭流贼,所得钱粮和马匹,咱们两部人马平分,如何?”
“依你。”
“其二,击灭流贼的首功,这次就让给哥哥。”
“这如何使得,击灭流贼,贤弟也会出力,哥哥我独得功劳,只怕不美。”
“哥哥不必如此,咱们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这次的功劳给哥哥,下次就给我,咱们互相帮衬便是了。”
“贤弟说的有理,那哥哥这就多谢贤弟了。”
“都是自家人,哥哥何必言谢。我接着说第三件事儿,哥哥方才也听到了,流贼为了裹挟百姓加入他们,在百姓的脸上刺字,如果咱们碰上这样的百姓,就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刀杀掉。”
“贤弟,战阵之上,如何能够区分百姓与贼人,再行厮杀?”刘武国皱着眉头询问道。
“哥哥,方才无病说的很清楚,那300贼人都是骑马的,剩下的那些没骑马的便是被裹挟的百姓。咱们只需杀那些骑马的即可。”
“贤弟说的有理,那就依贤弟所言。”
“如此甚好,哥哥,咱们目下距离安定县城还有20里路,贼人只怕早就到了安定城下,咱们最好快些行进,免得贼人破了安定县城,让城中的百姓遭难。”
“贤弟,咱们只知道贼人就在安定县城左近,但是他们具体在哪儿,咱们却是全然不知,我看还需派出细作,再行察探,得到准信,再定行军方略,贤弟觉得如何?”
“哥哥言之有理,无病,你速速带人前去察探贼人的踪迹,切记,不可惊动贼人,以免贼人直接退走,咱们就追不上他们了。”
“是,大人,卑职这就带人去察探敌情。”
孙无病说完,便带着十几个骑兵,专门挑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一路朝着安定县城方向奔驰而去。
刘仁玉待孙无病走后,便将杨德胜,张铁牛,马文山,王左挂,王学武唤至自己身前,下令道:“学武,此次击贼,乃是追击战,你的火铳兵用不上,就护卫着辎重马车车队就好。”
“是,大人。”王学武领命。
“德胜,铁牛,文山。流贼并不甚强,咱们不需要着三层重甲出战,你们只需要穿着棉甲作战即可。”
“是,大人。”杨德胜等人领命。
“铁牛,你部兵马现在能否在马上持弓射箭?”刘仁玉下完命令,便询问张铁牛道。
“大人,额的手下,马骑的好的,倒是可以一边骑马,一边张弓放箭,有些马骑的不好的,便不能弯弓放箭。只能用手.弩,单手放箭。”
“马上放箭,效果如何?”
“只射过箭靶,射中的次数比不过原地放箭。”
“罢了,能命中就好。”刘仁玉先是点头应上一声,然后又对着王左挂道:“左挂,你部兵马棉甲,兵刃可在后勤部领取了否?质量如何,可还满意否?”
“回大人的话,盔甲和兵刃都是新的,质量也好,咱从前当兵的时候,都不曾见到过如此只好的盔甲,用料足,做工好,跟着大人真是我等的福气。”
“哎,行了,行了,莫要说这些没想干的话,等会儿你可要实心任事,奋力杀敌,这样,也不枉我把你收为正军驱用。”
“小的定当誓死报效大人。”王左挂拱手抱拳,严肃道。
“行了,我知道了。”刘仁玉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他又对着所有的手下们下令道:“你等且记住,待会儿与流贼接战,击败他们以后,一定要穷追不舍,无论他们是钻山沟,还是钻树林,都要给我追击,一定不能漏掉一个流贼,你们可记下了。”
“是,大人,卑职等谨记。”众人齐声应道。
“甚好。”
等刘仁玉给自己的部下布置完进攻前的相关事宜,便又对着刘武国道:“哥哥,流贼向来是胜之易,灭之难。这次咱们兵分两路,我从正面进攻,哥哥挡在安定去往清涧的大路上,截断流贼的归路。如果流贼败走,还希望哥哥能够追击流贼,休叫他们跑掉一个。”
“这是自然,除恶务尽,哥哥我还是知道的。”刘武国笑着回复道。
“如此甚好,那咱们就先朝着安定县进发,等无病带来流贼确切的消息,咱们再出兵杀贼,哥哥觉得如何?”
“就依贤弟说的办。”刘武国答应一声道。
于是刘家二位将主又带着各自的人马,加速朝着安定县城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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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满天星洗了陈家庄,裹挟到700多百姓,但他还嫌不够,于是他便又顺着官道在安定县城左近的村庄焚烧屋舍,驱赶百姓进入自己的队伍。
经过满天星这一番折腾,安定县城东边儿方圆10里的村镇全部被焚掠一空,而这些村镇中的两千多百姓都被满天星裹挟着,一路浩浩荡荡地杀奔安定县城而来。
待得满天星这一路流贼行至安定县城之下,守门的兵丁望见如许之多的流贼出现,都是吓得连忙关闭城门。
然后那负责守卫城门儿的小军官儿连忙飞奔至县衙,向衙门里的县丞禀报军情。
“曾老爷,祸事了,城外来了一大群流贼,人数只怕是有数千人之多,您说怎么办才好?”那守城门儿的军官语带哭腔,跌声问道。
“数千流贼,这,这可怎么办?”曾县丞听说流贼来了,自然也是吓得脖子一缩,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曾老爷,咱们安定一年多没有县令,都是您在操持县里的事情,您觉着咱们守不守得住县城?”那城门官儿哀声问道。
“只怕难啊!咱们安定原先还有你们的把总带人守着,去年剿贼的时候,你们把总带着兵出去,结果不仅没剿到贼,反而让贼给剿了。咱们安定的兵全完了,现在加上你在内,也就30个官兵。就这么几个兵,如何抵御数千流贼,安定危矣!安定危矣啊!”曾县丞扼腕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