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百姓被逼不过,只能再度折返回来,奔着平凉城压了过去,这一次,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先前耗尽臂力的弓手们此时依然将气力蓄养起来,这时见敌军复又杀至,为了再次获取赏钱,无一不是精神抖擞地弯弓搭箭,对着城下的敌军一阵猛射。
箭雨呼啸而下,将不少正在前行进的大明百姓射杀当场。便是侥幸未死的,也是纵声哀嚎,好不凄楚。
“唉,不成想战阵之上本府的治下的百姓受到如此摧折,本府不忍心看啊,刘守备,此间之事便全数托付于你,如果有事,你尽可以派人来告知本府,本府就在县衙中坐镇。”平凉知府是个文官,平日里吟诗作赋,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蒙古大军刚刚压境的时候,总还担心城防不稳当,特来压阵,结果蒙古大军却也不如传闻般那样厉害,这平凉城短期内倒也无碍,这平凉知府那一颗悬于半空的心也就落在了地上。
心情放松以后,这些打打杀杀的,凄惨无比的景象,多少有些不忍心,或者说不敢看,所以这就借故离开。
刘守备对于知府大人的建议完全赞同,这个文官在这里终究碍事,若是走了,倒也方便自己指挥战斗,于是他便微笑着点点头道:“府尊宅心仁厚,卑职深为感佩,城守之事,杀敌卑职来做,后方水米支应,就要劳烦府尊了。”
“本府杀敌的本事不成,为大军支应粮草总还做的,你就在此处杀敌罢,本府这就回去准备茶饭,犒劳三军将士。”平凉知府说完,便带着一众佐官幕僚,沿着台阶,鱼贯而下,径自回返自家衙门去也。
平凉知府带着手下佐官幕僚走了,战斗仍在继续,平凉城上的弓手们在银两的激励下,战斗力瞬间得到升华,所有人都超常发挥,平均每人都可以射出四到五枝羽箭,将进攻的大明百姓射死射伤不少。
等到毫无遮掩的大明百姓好容易闯过如雨般的箭阵,拼死冲到城下,城头上早已等候多时的虎蹲炮炮手们,也都是毫不犹豫地对着城下一顿炮击。
铁制弹丸呼啸而下,将它们前进轨迹上的人都打成了一堆碎肉。
大炮的威力毕竟骇人,残存的大明百姓实在是抵挡不住,便不由自主地又往后跑,可是当他们又望见回头路上那些个虎视眈眈的监军时,又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们左右看了看,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绝境之中,前进也是死,回去也是死,没有生的希望。
他们干脆就停在城墙和蒙古人之间,不前进,也不后退,就这样待在这里,希望能够得到暂时的安宁。
战斗暂时停止了下来,城头上的炮手们够不着这些大明百姓,弓箭兵也够不着,不过弓箭兵都拿着弓箭,警惕地望着城下的人群,打算等他们再度进攻的时候放箭击杀他们。
这些弓手中的其中一个举着弓,在人群中一阵扫视,似乎是在锁定目标,等到他看了一阵以后,忽然浑身巨震,手里的弓软软地垂了下来。
这弓手身边儿一个烙腮胡子弓兵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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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同伴神色有异,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敬顺朝,你怎么了?”
“那是,那是额的爹,那中了箭的是额的娘。他们就在城下,额要去救他们,要去救他们,额的娘中箭了,中箭了......,额要去救他们。”敬顺朝说完这句话,便一把扔掉手中的弓箭,打算去救自己的爹娘。
“你做什么!?临阵脱逃是要杀头的!”烙腮胡子弓兵见敬顺朝不顾一切地就要往城头下面儿跑,赶紧一把拉住对方,急声劝阻道。
“爹娘就在城下,生死就在呼吸之间,做儿子的岂能坐视。”敬顺朝不依不饶,一把推开烙腮胡子同伴儿,还是要走下城去。
“哎,额说你.....。”烙腮胡子正欲再度相劝之际,不提防刘守备冷着脸走了过来,他的话锋为之一滞,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打算怎样救你的爹娘?”刘守备挡在敬顺朝身前,面容冷峻,看不出半点儿喜怒。
“求大人开恩,就开了城门儿,让城下的百姓进来罢。那里面儿都是四处乡间的熟人,有些人还是咱们这些人的亲朋故旧,就这么死了,看着着实不忍心。”敬顺朝以头碰地,砰砰直响,眨眼之间,他的额头上都渗出了血来。
看样子这敬顺朝用的力气当真是不小,而这里的变故却也被其他守军看了个分明,说实话,很有些守军的亲朋故旧在那群生死只在旦夕之间的百姓人群中,先前也是碍于军法,犹自强忍罢了,如今见到有人出头说起这件事儿,便都停下手中的防务,眼中含着热切的光芒,且看刘守备如何处置此事。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刘守备先是四下看了看周围那些已经有些动摇的守军,接着便一字一句地对着敬顺朝说道:“开城门儿,你且说说,那么多北虏就在城外虎视眈眈,城门儿打开了,他们跟在城下百姓身后冲进城里来,你说,平凉满城百姓的命运会如何?
城下或许有你的亲朋故旧在,但你救不了他们,我们谁也救不了他们,为了平凉城里的十数万百姓,城下的那些百姓就必死无疑。”刘守备耐着性子跟敬顺朝解释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城下人群中有小的的老父老母在,这么多年亲恩未报,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二老死于非命,做儿子的何其不孝,小的又往来这个世上走了一遭。”
刘守备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但敬顺朝却是不依不饶,他说到伤心处,竟而嚎啕不哭起来。
此情此景,在场众人无一不是鼻头微酸,颇有同感。
“你倒是个孝子,只是今日却不是你尽孝的时候,既然你如此心系你的老父老母,刘某便成全你好了。”刘守备说完这句话,眼中忽然寒光一闪,利刃出销,大力挥出,一把就将敬顺朝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到地下去跟你的老父老母相见罢。”刘守备先是对着敬顺朝的尸身说了这样几句话,随后便四下望了望,低沉着声音嘶声问道:“你们还有谁想跟亲朋故旧见面儿的,只管来说,刘某旁的本事没有,这一点儿还是能够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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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情况下,谁个还敢站出来作死,整个城头静的可怕。
“甚好,尔等听着,府尊已经将此间军情报之于洪制帅知晓,洪制帅他老人家不日就将带着援兵杀至,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只可以里应外合,将城外的蒙古人全杀了,为你们的亲朋故旧报仇。
待会儿城下的百姓再攻过来,你们不要手软,务必要奋勇杀敌,一定要记住,城下的百姓不是你们杀的,而是蒙古人杀的。若是没有蒙古人,你们的家人本来可以在家里男耕女织,过太平日子。
都是因为蒙古人来了,才毁了他们的家园,让他们到这里来送死。儿郎们,保住平凉城,等洪制帅来了,老子第一个冲出去,杀蒙古人,为无辜死难的百姓报仇雪恨。”
刘守备处死敬顺朝,借以震慑军心,而后又将杀死亲朋故旧的仇恨转移到了蒙古人身上,借以分散自己手下们的注意力。
城上的守军见识到刘守备的森严军法,就知道守城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半点儿差池,是以大伙儿便都齐声回复道:“是,大人,小的们自当勠力同心,奋勇杀敌,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甚好。”刘守备点一点头。
却说这城头上正自经历分风波的时候,城下的百姓们自然再度遭到了负责监视他们的汉人奴隶的无情砍杀。
百姓们被逼无奈,只能再度发起决死冲锋,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死而已。
弓矢,大炮,跌番打击之下,先前用来攻城的五千大明百姓,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一千多人。
“塔什海,这么点儿人不够用了,且先休整一整,等新抓来的明国百姓到来,再去攻城不迟。”林丹汗对着塔什海说道。
“是,大汗。”塔什海右手搭在心口上,躬身一礼,随后他便对着自己身边儿手下们说道:“去吹号角,收兵。”
“是,大总管。”自有从人前去知会传令兵,吹奏起号角,将正在攻城的人马召回来。
“呜,呜,呜,呜.....。”号角声阵阵响起,正在攻城的百姓们听不懂这个号角声的含义,但汉人奴隶们却是听懂了,他们马上就对着再度败退回来的大明百姓们喊道:“算你们命大,大汗有令,收兵。”
一众百姓们闻听此言,犹如听到了天籁之音。他们犹如潮水一般涌回到蒙古人的军阵前面儿,隔蒙古人远远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喘息之机。
“虎鲁克,你部人马可有哨探,洪承畴是否派出了援兵来救平凉。”林丹汗等到己方收兵以后,便径直询问虎鲁克道。
“大汗,我派人一路向北,多路打探,已经探明,洪承畴带着约摸一万多人就奔着咱们杀了过来。”虎鲁克立马回复道。
“是吗,好的很,只带区区一万多人就敢来救平凉,当本汗这五万勇士都是摆设不成,来吧,本汗定要让他洪承畴有来无回。”
因为屡次败于女真人之手而自尊心严重受挫的林丹汗,还以为洪承畴小视自己,不怒反笑,冷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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