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胜和张铁牛见刘仁玉一言不合就认了个干娘,觉得这虽然很荒谬,但是终究是个喜事儿,所以就齐声恭喜道:“恭贺大人结下一门干亲。”
“多谢,多谢。”刘仁玉先是摆摆手,算是回应一下,接着他就扶着李夫人与自己同坐在一起。
话说这李夫人虽说刚刚认了刘仁玉做干儿子,但是她与刘仁玉还是不相熟,如今自己坐在一个守备身边儿,自然是如坐针毡,实在是不怎么舒爽。
刘仁玉并未发觉身边儿新认干娘的异状,他继续询问杨德胜道:“德胜,这位便是你的高堂吗,请为我引见。”
“大人,这位便是我的爹爹了。”杨德胜指一指自己身边儿那位瘦的不似人形的中年人道。
“小人杨茂才见过守备大人。”杨茂才双膝跪地,见礼道。
“原来是杨老爹,您不必多礼,请起。”刘仁玉摆摆手道。
待得杨老爹起得身来,刘仁玉便微笑着继续道:“您生个了好儿子啊。德胜的一手家传武艺很是厉害,目下在我靖边堡军中也是股肱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都是大人抬爱,不然这无知蠢人安能有此等前程。”杨老爹谦虚道。
“杨老爹不必过于谦虚,您的儿子肯定不会止步于千总,还会往上升的。”
“这都要仰仗大人您的抬爱了。”杨老爹先是又谦虚一句,然后他就对着自己的儿子使了使眼色。
杨德胜望见自家爹爹的眼色,先是眉头一皱很是踌躇了一阵,最后他才在自己老爹的一再示意之下,咬咬牙进言道:“大人,我爹说感谢您对卑职的提携之恩,所以有几件礼物要送给您,希望您能够收下。”
“什么礼物?”刘仁玉疑惑道。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杨老爹见刘仁玉动问,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仁玉身前,将自己怀中的老母鸡,还有满满一篮子鸡蛋放到刘仁玉跟前,有些激动,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我老杨家穷困,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只老母鸡,本打算留着下蛋,卖了钱给德胜娶媳妇用的,不成想德胜出息了,不用我卖鸡蛋的钱也能娶上媳妇。这都是您的恩德,我就把这老母鸡和这篮子鸡蛋送给您,您千万别嫌弃。”
刘仁玉看了看杨老爹怀里的老母鸡,又看了看篮子里面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土鸡蛋,又看了看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杨德胜。
最后他微微一笑,双手将母鸡和那篮子鸡蛋收下,并且说道:“杨老爹,这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您。”
“哎,不用谢,不用谢。”杨老爹见刘仁玉收下自己的礼物,喜得连连搓手,就连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都似乎淡了不少。
“拿下去好生收着。”刘仁玉先是让孙无病将母鸡和鸡蛋拿下去收着,然后便继续询问道:“杨老爹,杨德胜那厮得了这么多银钱,难道没有孝敬您吗?您为何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物?”
“没有,没有,德胜对咱很是孝敬,而且您到了靖边堡,给咱们这些堡子里的军户都分了田地,咱们的日子好着呢!就是前些年我得病,问医吃药费去不少银钱,也就欠下不少外债,德胜挣来的钱都还了从前欠下的债,直到现在才有了些结余,这才置办了房产,这才娶得起媳妇。”
“原来是这样,杨老爹,以后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等到新建的刘家堡修好了,你们就可以搬到花园式洋房中去居住。”刘仁玉构建出美好蓝图道。
“花园式洋房,那是什么样的房子?”杨老爹不解道。
“我也不好说,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您别站着了,这里这么多椅子,您随意挑一把坐着就好。”刘仁玉笑道。
“哎,哎,好咧,好咧。”杨老爹答应一声,便在杨德胜的搀扶下,就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待得杨德胜扶着自家老爹在椅子上坐定,刘仁玉瞄着那位体型好似韩红的粗大妇人询问张铁牛道:“铁牛,这位是?”
“大人,这便是卑职的娘亲了。”张铁牛见刘仁玉问到自己名下,便先是应上一声,然后便用指尖儿轻轻捅一捅自家娘亲,提醒道:“娘,快给大人磕头。”
张铁牛的娘听见自己儿子的提醒,赶忙拖着肥大的身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儿磕头,一边儿见礼道:“张许氏叩见刘大人。”
“张夫人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哎。”张许氏应上一声,接着便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敢问张夫人,铁牛的爹在何处,为何没来?”
“回大人的话,孩儿他爹在家里照应着养猪,养鸡,实在是脱不开身。说起来也都是拖了您的洪福,咱铁牛出息了,那天回家的时候,那家伙,带着好几十个下人,村里的人都羡慕的紧。铁牛回了家,转手就给买了几头小猪,还有十几只鸡。
咱们可要好生养着,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吃肉了。后来我听说孩子要成亲,这事儿本来应该在家里办,但是铁牛说婚事要跟您一起合着办,我就想着在家里是办不成了,还得到城里来。
可家里又有那么多猪和鸡要养,还有铁牛给咱带的粮食。若是没个人在家里照应,那可不成,铁牛的弟弟还太小,不济事,如果就让他一个人看家,只怕咱们回到家,家里的东西可能都被左邻右里,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借走了,所以这才让孩子他爹在家里看着,我就一个人来了。”
“张夫人,既如此,那就要辛苦你了。对了,张夫人,铁牛都是千总了,为何没有把你们接到靖边堡来住呢?”刘仁玉不解道。
“说过,说过,这孩子去年就说让咱们到靖边堡来享福,可咱们的根在张家寨,还有田产和祖屋在那里,如何割舍的下。而且到了城里,只怕没有什么活儿干,而且也没有相熟的人可以说说话,活的也不自在,所以就一直没来。”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那您就在靖边堡好生玩几天,等铁牛在这里拜了堂,再回去到您老家去补办一场婚礼。”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谢过大人,谢过大人。”张许氏跌声称谢道。
“干娘,杨老爹,张夫人,明日便是婚礼,想必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就回去好生准备一下,明日可会很忙的。”
刘仁玉此言一出,一直仿似坐在火山口上,很不自在的李夫人马上就从座位上一弹而起,走到神色复杂的李继业身边儿,说道:“既如此,那刘.......,”
李夫人本想叫刘大人,但是想一想,刘仁玉已然是自己的干儿子,如果叫刘大人似乎略有不妥,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干娘,您叫我仁玉即可。”刘仁玉似乎是看出了李夫人的心思,于是便笑着提醒对方一句。
“哎,哎,好好,那.......,仁玉,咱们这就走了。”李夫人说完,便看了一眼李继业。
李继业很是犹豫了一阵,然后又偷瞄了几眼刘仁玉,最后才绷着脸,走到自己娘亲左近,两人并肩子走出了会议室。
李家母子走出了会议室,其他人也是各自告辞而去。
待得众人走出会议室,日头已然即将西落,可洪承畴却已然仙踪渺然,这让刘仁玉很是着急。
“洪军门为何还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刘仁玉狐疑不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