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马池位于靖边堡与宁夏银川正中的位置,算得上是大明与北虏交战的前沿阵地,三边总督在明孝宗弘治年间设立以后,每每到了秋天,草原上的北虏要南下劫掠的时候,历任三边总督就要到花马池来监督军务,统帅各军镇兵马抵御蒙古人。
洪承畴在崇祯四年接任三边总督以后,或许是运气比较好的缘故,并没有赶上北虏大规模南下劫掠,是以他才可以腾出手来一心一意平灭流贼,如今陕西境内的流贼刚好被全数平息。
洪承畴已经有余力对付北虏的时候,恰好听到甘肃和宁夏那边儿传来消息,驻防边地的边军抓到不少前来投降的察哈尔部蒙古人,据他们说被建奴驱赶到河套与青海地区的林丹汗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察哈尔部屡次遭到后金和蒙古各部联军的打击,部众,牲畜的损失极为惨重,其粮食严重入不敷出,穷困至极,目下察哈尔部还能够控弦的战士不过五万而已,而且这五万人已经是察哈尔部的全部战力,若是这五万人没了,察哈尔部从此就将消失掉。
其实说起来,若是一年前北虏寇边,洪承畴可能还是会有些担心,因为大明这边儿没有还击之力,毕竟事实证明,曾经强悍无比的边军现在连战斗力弱的掉渣的流贼都已经无法应付,若是面对战斗力强的多的北虏,只怕肯定又是一场苦战。
不过现在好了,刘仁玉已经从辽东归来,而且还编练了一万超强战兵,若是单纯按照战斗力而言,刘仁玉的一万战兵,战斗力只怕未必会比五万北虏差了。
因为大明跟北虏打了这多年,大明的军队自然是江河日下,战斗力越来越差,而大明的夙敌蒙古人,不仅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反而因死敌战斗力的急剧下降,缺乏历练而导致自身的战斗力也跟着越来越差,跟蒙元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北虏的战斗力下滑非常严重,洪承畴又听刘仁玉说起过,后者在辽东碰上过蒙古人,无论是战心,战意,战斗力都比建奴差了很多,靖边堡军打北虏,犹如束水冲沙,非常简单。
刘仁玉的这番描述无疑给了洪承畴极大的信心,洪承畴认为这次跟北虏交战,再也不用采取龟缩不出,任由北虏劫掠而去的老办法,完全可以采取以攻促守,战守结合的新路子。
洪承畴考虑到林丹汗的军队大多是轻骑兵,善于野外浪战,不善于攻击坚城,于是他便连发命令,让甘肃总兵,宁夏总兵各自带兵严守城池,万万不可出外浪战,避免城池军事重镇,较大的城池失陷,给他带来额外的麻烦。
除此之外,他还连发文书,催促延绥西路副总兵刘仁玉速速带领手下精兵到花马池来与自己相会。
现在整个陕西,还能上得了台面,战斗力非常稳定的部队,也就只剩下刘仁玉这一支了,这支军队是洪承畴最坚实的依靠。
所以,刘仁玉举荐马天君当安塞县令的时候,洪承畴一口答应,当他听说刘仁玉不上报,不申请,不声不响地就私自扩军至一万人的时候,他很震惊,不过却只能当做没看见。
洪承畴对刘仁玉在靖边堡的种种做派不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知道的很多,他手下不少高级军官的家里人都有到靖边堡,刘家堡购物的经历。
从他们口中,洪承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大明的世界,那里的建筑物跟大明的样式有很大的不同,那里的人们居然都读过书,都识字,闲的非常有教养,而且价值观也跟大明其他地方的很不一样。
在靖边堡和刘家堡,法律和规则指导着所有人的行为,士农工商四民在法律上完全平等,这显然违反了大明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祖制。
在刘仁玉治下的区域内,总兵的家人,参将的家属在那里的人看来,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曾经有一个参将的家里人在大街上随地乱扔垃圾,结果被处以鞭刑,那人气不过,就亮出自己参将亲戚的身份,结果还是遭到一顿暴打。
这个事儿让那个参将很是不爽,那个参将为了找回面子,就带领手下的人马到靖边堡去,其本意是打算给自己找回面子,谁知刘仁玉浑然不吃这一套,愣是带兵把这个参将打了个落花流水,伤亡惨重。
从此以后,这个参将一听说刘仁玉的名字就发憷。
刘仁玉变了,他不再谨小慎微,刻意讨好每一个同僚,他觉得自己现在或许已经羽翼丰满,显得有些跋扈。
但他这个跋扈又有些不同,他对遵守自己规矩的同僚,仍然非常客气,对于不遵守自己规矩的同僚则极不客气。
陕西的那帮子达官贵人或许都知道了刘仁玉的脾气,所以他们的家人在自己的地盘里尽可以无法无天,一副自己就是法律的样子,但只要到了刘仁玉的控制区,他们就又都换了一副样子,变得非常有教养,也非常守法。而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关于靖边堡的神奇之处,洪承畴每天都在听说,他听的越多,心中便越是有浓得化不开的焦虑,因为刘仁玉目下的做派,不像一个武将应该做的,若是细细想来,洪承畴其实还有些暗暗心惊。
他猛然间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整个靖边堡都处于刘仁玉的绝对控制之下,靖边堡的军队都相当于刘仁玉的私人武装,而且战斗力还强横至极,可以说放眼整个陕西,都没有一支军队能够跟靖边堡军抗衡。
若是刘仁玉有作乱的意思,攻下整个陕西可谓是易如反掌。
洪承畴每每想到此处,就不免暗暗心惊,他时常想着若是刘仁玉再像这样发展下去,只怕.......。
后果很难预测,但这个事情却不是洪承畴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需要关注的是北虏寇边的问题,流贼的星星之火,随时可能燎原的问题,至于刘仁玉究竟有何等志向,究竟想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刘仁玉想造反,也最好不要在他的任上造反,他只管跟刘仁玉维持好现有的合作关系就成。
反正现在造反的流贼多如牛毛,前不久朝廷才把山东的孔有德等一干叛军收拾好,山东可是紧靠着京师的重地,这么重要的地方,孔有德等一干叛军都祸害了大半年。
可见大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实在是烂到了骨子里,个人顾个人就行了。
这就是洪承畴的感悟,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要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知道刘仁玉那里很是繁荣,便把陕西各地无处安置的流民都送到靖边堡去,这样就可以减少造反人群,至少在表面上营造出一种陕西在他洪承畴的治理下,一片太平的景象,让他可以离开陕西这方天地,高升到其他地方去任职就行了。
这就是洪承畴的想法,所以尽管刘仁玉在靖边堡标新立异,大搞各种惊世骇俗的改革,也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敢管他。
刘仁玉并不知道洪承畴心里复杂的情感,他此时正带着手下一万精兵,外加两千运送辎重的辅兵行走在去往花马池的官道之上。
这一万两千人的队伍,按照战车兵在外侧掩护,其余兵种在战车之内,将辎重马车夹在最里面儿的传统阵型行进。
带着辎重马车一起走,这是靖边堡军的一贯做法。
整个靖边堡军,除了坐在战车上的炮兵之外,其余各兵种的官兵都有马骑,机动性极强。
一万两千人的队伍,行进在官道之上,绵延数里,走在队伍前面儿的刘仁玉回首望去,只觉得自己的队伍好似无边无际一般。
“大帅,末将犹记得当年出征勤王的时候,咱们手底下才只有几百人,现在您看看,咱们可都有一万多人了,而且还都是精锐之师,一水儿的青壮,半个老弱残兵都没有。”一身戎装的李继业循着刘仁玉的目光,看了看也看了看自己身后庞大的队伍,有些得意,又有些感慨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大帅,到了现在,我才觉得我这个参将的名头名副其实,毕竟我手底下也有两千战兵了。”张铁牛也不失时机地附和一句道。
“二位,一万人你们就满足了吗?那咱们后面儿就不招兵了,如何啊?”刘仁玉呵呵笑道。
“可别,大帅,您就当我方才什么也没说。”李继业听到这句话,吓得赶紧闭上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就对了,咱们快些赶路,早早打完北虏,回家过年,数银子去。”刘仁玉发一声喊,带着大伙儿一路向西,直趋花马池而去。
靖边堡距离花马池将近三百里远,骑兵全力疾驰,只需一日夜就可以到,刘仁玉考虑到军情并不十分紧急,就没有让自己的手下们卖命地赶路。
三百里的距离,靖边堡军走了差不多四天才到。
在自己的军队即将抵达花马池之前,刘仁玉便派遣哨探到花马池去向洪承畴报信,且看洪承畴对自己这一路兵马如何安排,是在花马池城里驻扎,还是在城外扎营,还有后续一应事情,都需要洪承畴做出安排。
哨探先行进入花马池以后没多久便折返而回,带来了洪承畴的命令,靖边堡军在花马池城外驻扎,靖边堡军中参将以上武官,还有新任安塞县令马天君都悉数到城中去,到洪承畴那里去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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