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做一个大包围圈
在靖边堡军兵士们的环伺之下,所有流民都按照规矩,年长者排在队伍的最前面,然后是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小孩儿,再然后是妇女,
他们手里都拿着靖边堡军配发的铁制饭盒,规规矩矩地按照顺序领粥。
领完了粥,流民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吸溜溜地喝粥。
这个粥对于饿久了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些,那些青壮流民三两口便吸溜完了,然后他们意犹未尽地一遍又一遍地舔着饭盒,直到舔的干干净净,舌头刮在铁盒子上刮的生疼,方才罢口。
相对而言,老人和小孩儿要吃的慢些,所以这些个青壮流民便纷纷眼睛里冒着精光地盯着老人和小孩儿吃饭。
若是没有纪律的约束,说不得他们便要侍强抢夺老人和小孩儿手里的稀粥,只是碍于四面儿都有全副武装的靖边堡军看守着,这才强压下心中的欲望,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吃,自己只能口水直流三千尺。
刘仁玉在军营里施粥的事情在整个明军大营中都传开了,其实说起来这个事儿应该洪承畴来做,毕竟他是陕西最大的官儿,而且还是文官。
但洪承畴实在做不了,因为现在连军粮都不能保障了,如何还有余力管老百姓,所以对于刘仁玉的做派,洪承畴只是‘数称善,嘉勉之,然不发粒米入靖边堡军营寨矣!’
对于洪承畴的困难,刘仁玉可以理解,其他将主对于刘仁玉的行为那是相当的不理解,就连刘武国也多次询问刘仁玉说:“贤弟,赈济灾民是朝廷的事情,干我辈何事,何苦自费粟米活民乎?辛辛苦苦活民无数,朝廷肯为你表功乎?”
对于此等问题,刘仁玉回复道:“我做此事并非为了得到功劳,我只是觉得百姓无辜,不忍见其倒毙于荒野之中尸骨无存,或者又被流贼掳去,当了炮灰,所以收治之,全其性命,造无上功德。看最快章节就上(/\)”
中国古代民间信仰的宗教五花八门,但有一个佛教的基本原理却是为所有人接受的,那就是活着的时候在人间作恶,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活着的时候与人为善,广积阴德,死后便可以升入天堂。
所以刘仁玉的这套说辞刘武国也能够理解。
再说那刘仁玉一面儿施粥,一面儿令火兵们按照每个流民一天三个的基本要求来烹制烧饼,按照流民们的脚程,从中部县城出发,走到靖边堡,至少要走十天,所以每人要给足四十个烧饼才成。
火兵们加班加点,也就用了一天的功夫便将数万烧饼烹制完成,但这样一来,靖边堡军随身携带的粮草几乎被消耗一空,刘仁玉为了保障军粮供应,便令兵士们拿出随身携带的银两,凑在一起,兵分几路,到中部县城周边的州县去买粮食。
本来陕西大旱,农田颗粒无收,想来各州县应该缺粮才是,但缺粮的只是陕西的官府和陕西本地土著,
这些个长年在陕西经商的山西商人,看准陕西缺粮的时机,从山西低价盘入粮食,然后再高价售出。
往年一两银子能买到一石米,这荒年也就只能买到三斗而已,一石粮食都要卖到四到五粮银子。
靖边堡军的官兵找山西商人买粮食的时候说,买这个粮食是为了打流贼,扫平了流贼对他们这些商人也有好处,希望这些商人能够卖的便宜些。
当那些个山西商人却充耳不闻,哭爹喊娘地说些什么进价贵,运费高,风险高之类的话。
也就是说这些山西商人就算知道靖边堡军买粮食的目的是打流贼,间接地保护了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他们也绝对不肯便宜一文钱。
靖边堡军的官兵们徒呼奈何,只能乖乖地把钱交出来,高价购买粮食。
有些兵士为了此事还跟刘仁玉发过牢骚,刘仁玉闻之,并无什么特别的表示,商人逐利的本性使他们丧失掉了人性。
比如满清开国所封的山西八大皇商,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无耻到了极点的狗汉奸,他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找他们算账的,但现在先把流贼搞定了再说。
待得靖边堡军补充完粮草,刘仁玉便派出人马护送流民们前往靖边堡而去。
洪承畴的大军粮草不济,击灭盘踞在中部县城的黑煞神,过天星,蝎子块以后,暂时无力再进击流贼,便只能在中部县城按兵不动,等待从湖广调运来的军粮。
刘仁玉所部并无粮草短缺的顾虑,而且他手里收容的流民还是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人口,他不想等,是以他便在遣送流民去往靖边堡的当天晚上,直入洪承畴的中军大帐,向后者请战,打算独自去迎战盘踞在镇原蒲河一带的红军友,力都司,杜三,杨老柴,郝宁庵,刘六等部流贼。
洪承畴觉得流贼人多势众,兵力据说多达数万,刘仁玉所部只有三千人,若是强要出战,只怕寡不敌众,或者就算靖边堡军战力强绝,只怕也会有损失,是以他便规劝刘仁玉道:“吾素知仁玉麾下皆强兵健将,战力卓绝,便是辽东的建奴也不怕,只是你部兵力毕竟只有三千,这流贼所部听说有数万人,仁玉双拳难敌四手,倒不如等到军粮来到我军军中以后,再合兵出击,如何?”
“制帅,昔年标下还只是小小守备的时候,手下只有七百健卒,照样敢迎战王嘉胤三万流贼,如今标下兵力已经涨到三千,战力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还请制帅允准标下带军直扑镇原之蒲河,直捣流贼巢穴,一举击溃流贼。”刘仁玉信心满满地回复道。
“仁玉,我素知你一心为国,此心天地可鉴,只是剿灭流贼不是你一部兵马的事情,总要让朝廷的兵马一体承担战事才好,这样将战功分润出来,他部人马有利可图,便会助你一臂之力。”洪承畴笑道。
“制帅,标下剿贼不用他部人马帮忙,我部可独当大任。”刘仁玉心中小视流贼,是以有些狂傲地说道。
“仁玉,流贼素来胜之易,灭之难,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能跑了,所以我在酝酿一个很大的计划,我意,先派兵守住镇原左近所有关隘道路,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然后集中主力与流贼主力决战,一举击溃之。
流贼即败,便会四散而逃,各自亡命,此时我军各路都有强兵,流贼冲不出去,自会陷入重围,全部被消灭矣。”洪承畴说道。
“制帅,您的战法不是甚妙,而且您这个战法不也是要派一支敢战之师前往镇原之蒲河与流贼决战吗,标下正好可以担当此任,其余各部兵马只需把住各处关隘路口,不叫流贼走脱即可。”刘仁玉道。
“仁玉,把守各处关隘和路口的任务只有各地驻防将领负责,你部人马还是要跟主力大军一起剿贼才是。咱们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自家话,你是我的心腹爱将,以后遮护陕西还是要多多靠你才是,所以我意,你部人马跟主力大军一起出战,这样才能尽量减少损失,你可明白我的苦心。”洪承畴迭声道。
洪承畴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刘仁玉若是再不同意,岂不是太不晓事了些,于是他便只好点点头道:“制帅的一片苦心,标下感激涕零,既如此,标下便派人到镇原左近去探听一下流贼的虚实,以便我军与流贼决战的时候可以得到相对准确的情报,未知制帅意下如何?”
“你办事,我放心,你去吧,粮草最迟在五日以后抵达军营,五日以后,大会诸将,出击,与建奴决战,一举荡平此路宁塞遗贼。”洪承畴朗声道。
“是,制帅。”刘仁玉应上一声,便径自走出洪承畴的中军大帐去布置侦察事宜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