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铁牛所部与杨德胜所部激战正酣之际,李继业却带着手下们悄无声息地沿着山坡朝着山顶爬去。
此时,由于虎头寨已经觉察到敌人来了,便没有再放出巡山哨探,是以李继业所部爬了好一阵,都没有暴露行踪。
直到距离山顶还有百步左右的时候,一名兵士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咔嚓’一声,阵阵剧痛自小腿处传来。
那名兵士下意识往自己的小腿一看,发现一个捕兽夹正夹在自己的小腿上,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渗漏出来。
“啊!我被贼人布的捕兽夹给夹住了。”那名兵士吃疼之下,便喊了出来。
这一声大喊很快就在相对安静的虎头山南面山坡上传播开来。
过不多时,山顶上便有人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南面儿也有官军。”
“娘的,暴露行踪了。快,你们去帮周大阶把腿弄出来好生包扎,然后取火铳,灌子药,准备迎战。”李继业下令道。
“是,千总爷。”
兵士们得令,便分出几个人合力将捕兽夹掰开,将周大阶的右腿取出来,然后便有兵士取出火药,放在周大阶的伤口上,点火一烧,先止血还有消毒。
然后又有兵士取出绷带,给周大阶包扎。
而在这些兵士救治周大阶的时候,其他兵士们都把包裹着火铳的油纸包撕开,然后取出火铳,装火药,点火绳。
待这些流程走完,李继业便将指挥刀抽出来,对着鼓手道:“起鼓。”
鼓手得令,便敲出阵阵节拍,兵士们便跟随着节拍,一步一步朝着山顶走去。
与此同时,山上,曹老爹正在观望着山下的官兵,他望了一阵,便下令道:“快,放箭。”
自有弓手连发三箭,将好几十枝羽箭攒射而出。
羽箭带着破空之声,直奔李继业所部兵士而去。
曹老爹眯着眼睛望着山下,他琢磨着这一顿箭雨射下去,这伙儿官军至少要躺下十几个。
然而预想中该躺下的官军一个也没躺下。
“不成想官军所穿盔甲如此厚实,弓矢不能穿透。”曹老爹万分惊骇之下,急忙又下令道:“他们是火铳兵,必然带着很多火药,快些用火球烧他们。”
“是,曹老爹。”
喽啰们得令,便径自去把由木头做外框,内充茅草,表面淋着煤油的十几个圆球用火引燃,然后便尽数用长木杆推下山去。
李继业见山上有带着阵阵浓烟的火球呼啸而下,自然是大吃一惊,他赶紧举目四顾,恰好发现这面山坡上有些凸出的石头。
于是他便下令道:“快,快些躲到石头后面去。”
他话一说完,便当先一步,躲到一块儿石头后面去了。
其他兵士们也赶紧有样学样,寻找石头躲避。
在躲避的过程中,有些兵士由于先前爬山消耗了不少力气,再加上身披三层重甲,行动不便,是以还没有来得及跑动便被火球砸中。
火球上的火星溅到火铳兵的身上,引燃了散落在他们身上的零星火药,然后又引燃了他们的棉甲。
于是这些被火球砸中的兵士们顿时就染成了一个个大火球,惨嚎着在雪地里翻滚不止。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最终大火引燃了兵士们背在后背背包中的一个万人敌,发生殉爆,顷刻间就把几个火铳兵炸的尸骨无存。
“他娘的。”
李继业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火铳兵顷刻间就死了三个,顿时怒不可遏,他等了一阵,见山上不再有火球滚落下来,便厉声大喝道:“弟兄们,火球滚过的地方不会再有捕兽夹了,都跟着我冲,等距离够了,杨永信,让你旗里的力士扔‘万人敌’到山顶上去。”
“是,李千总。”杨永信答应一声。
然后他便带着手下的力士与其他兵士一道,跟着李继业继续往山上爬。
曹老爹望见官军还在往前冲,便环顾左右急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火球点燃,往山下推。”
“曹老爹,火球本来就是咱们临时赶制的,现在已然没有了。”喽啰们苦着脸道。
“那,那还不快快扔石头,扔滚木。”曹老爹提高音量,大声道。
“是,是,小人这就放滚木,扔石头去。”喽啰们答应一声,便抬着滚木,举着石头来到山顶边缘,望见下面的白色人影,便将滚木和石头扔了出去。
这一次,李继业所部兵士早有准备,他们一见到滚木和巨石,便躲到山石附近隐蔽起来,躲避滚木和巨石。
如此,山上的贼众们扔了一阵,见根本就没有伤到山下官军的一根毛,便多少有些沮丧。
曹老爹见状,便下令道:“等他们靠近了,再扔石头。”
山下的李继业所部兵士见山上不再扔石头和滚木了,便小心翼翼地往山顶上蹭。
待双方的距离拉近至二十步,曹老爹心中大喜道:“官军离咱们这么近,这时候扔石头必中无疑。”
李继业也是心中大喜道:“贼众离咱们这么近,我大兵自可以从容射击,而且这个距离上,万人敌也可以发威了。”
待李继业想完心事,他便大声喊道:“力士,扔万人敌。”
自有力气极大的兵士从背上的战术背包中取出万人敌,用火折子点燃,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儿朝着山顶上扔了过去。
此时山顶上,曹老爹正在布置手下的喽啰们去扔石头,却忽然听到有个喽啰奇怪道:“咦,官军扔了什么上来?还在冒烟。”
曹老爹闻言,定睛一看,他马上就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出,这是大明官军装备的利器‘万人敌’。
看到这个东西,曹老爹顿时就亡魂大冒,他惊恐地喊了一声:“快跑。”
然而为时已晚,‘轰隆隆’,巨响接二连三地响起,山顶上闪过几道橘红色的亮光,然后被‘万人敌’攻击的那片儿区域燃起熊熊大火。
在山顶上的喽啰,除去被当场炸死的之外,基本上都被火焰点燃,燃烧成一个个火人。
他们扑腾着,惨嚎着,四处乱撞,有些个贼众被烧的剧痛无比之下,就从山顶上朝着山下滚了过去。
李继业所部兵士望到有浑身是火的贼人滚了下来,害怕被他们粘住,自己也被火焰所伤,便纷纷走避。
在走避之余,兵士们还不忘对着那些个还在挣扎的贼众连连开枪,直到贼众不动了,他们才远远地绕过那些还在燃烧的人体,朝着山顶.进发。
经过方才‘万人敌’的洗礼,山上的贼众死伤惨重,再也没有能够抵御李继业所部的力量了。
于是李继业所部兵士们顺利地攀至山顶,李继业来到山顶,只见四周的树木还在燃烧不止,地上躺着或者已被烧至焦黑,死的不能再死的贼众,或者就是那些被‘万人敌’炸裂时飞散而来的铁片击伤的贼人。
李继业看到那些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贼人,眉头一皱道:“送他们一程。”
“是,李千总。”
兵士们得令,便抽出佩刀,一刀一个,将重伤垂死的贼众一个一个地解决掉。
正当李继业所部兵士解决受伤贼众的时候,被座山雕派来搬救兵那名亲信到了。
他来到此处,看到官军正在屠杀自己的同伴儿,吓得转身就跑。
李继业见状,立马下令道:“快追过去,支应一下德胜和铁牛他们。”
“是,李千总。”兵士们得令,便收起佩刀,拿起枪,对着正在逃跑的那名座山雕的亲信连连射击。
可怜那座山雕的亲信不懂得跑S形线路躲避枪弹射击,是以短时间内,他便身中数弹,流血不止,在这些击中他的枪弹中,更有一颗擦着他的头飞过,将他的头皮蹭掉一块,使得他血流满面。
他在身中数弹的情况下,不知为何居然还能跑到座山雕那里,将官军已然打上山来的消息告知自家的掌盘子,然后才一命呜呼。
这个座山雕听到此等消息自然是吓得亡魂大冒,一股尿意随之涌了上来。
他怔怔地望着南面儿正在源源不绝地涌出的官军,一时之间居然忘了抵抗。
李继业带着手下人马来到座山雕所部人马20步的距离上,便下令整队。
他手下的兵士们毕竟久经训练,是以一接到命令,就算是处于攻击之中,也能迅速变换阵型,站成三排。
“举枪。”
刷拉拉地声音响起,李继业所部的兵士们将火铳端起来,对着眼前的贼众。
“掌盘子,祸事了,快走啊。”一名亲信拉着还在发怔的座山雕就往山寨里面儿跑。
座山雕被那名亲信一拉,这才缓过神来,急忙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喊道:“东面儿没有动静,往东面儿跑。”
他话音一落,便在几名亲信的团团护卫之下,朝着山寨的方向跑去。他跑了,那些个还在与张铁牛部缠战的贼众们也都一哄而散,朝着山寨跑去。
“放。”
李继业一声令下,第一排兵士先放铳,然后第二排,第三排依次放铳,将射程内的贼众打到不少。
座山雕在逃跑的时候,还好有亲信们包围着,是以护着他的亲信被打死了好几个,他本人倒是毫发无损。
“自由射击。”
李继业见贼众的阵列已乱,便下令兵士们自行寻找目标射击。
兵士们按照命令自行寻找目标,也打死了不少贼众。
当李继业所部兵士正在射杀虎头山贼众的时候,张铁牛所部兵士们终于爬上山来了。
满头大汗的张铁牛望见李继业,便大笑道:“额一听到‘万人敌’的声音,就知道你到了。”
“嘿,若果不是我帮你一把,你只怕还在山下被石头砸吧。”李继业揶揄道。
“不成想贼人抵抗甚为顽强。”张铁牛摸摸头,不好意思道。
“好了,有一伙儿贼人跑到山寨里面儿去了,我这就带人去追了,你去支应一下杨德胜。”
李继业说完,就带着手下人马去追击逃入山寨的座山雕去了。
而张铁牛则带着手下们,径自跑到山的北面儿去支应杨德胜。
此时,在付出一定的伤亡之后,杨德胜已经带着手下人马杀至山顶,正与金翅鹏所部人马战作一团。
近战的时候,杨德胜所部人马毕竟经过严酷地训练,是以战力远超金翅鹏所部。
虎头山的贼众,没有一人是杨德胜的一合之将,但凡是被他的夺命棍扫到的贼人,都是骨断筋折,死伤惨重。
金翅鹏所部人马,应付一个杨德胜都已经是极为吃力。如今又来一队官军,他们自然是胆气尽丧。
“官军的援兵到了,快跑啊。”一名山贼发一声喊。
然后山贼们全部一哄而散。
山贼们想逃,可是现在杨德胜与张铁牛所部将他们团团围住,还能逃到哪里去。
金翅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手下被杨德胜的长枪兵刺杀,被张铁牛的弓兵射死,他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杨德胜提着带血的夺命棍站在金翅鹏面前,沉声道:“你看起来是是个头目,是何名号,报上来。”
“虎头寨掌盘子金翅鹏。”金翅鹏神色寡淡地说道。
“很好,便与我打一场吧。”杨德胜与金翅鹏说完话,便转头对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张铁牛道:“铁牛,这个人就交给我可好?”
那张铁牛虽说内心里有些跟杨德胜争长短的念头,但是在场面上,还是比较敬重这位比自己年长的武痴的,是以他点头道:“那好,这厮就交给你来杀。”
“嗯,”杨德胜点一点头,便屏气凝神,将手中夺命棍横举着,直指金翅鹏。
金翅鹏静默良久,便忽然将手中的鬼头刀丢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地跌声告饶道:“军爷饶命,小的也算有点儿名头,也还有些武艺,希望能够在军帐下效力。”
“我说你!?”杨德胜先前看到金翅鹏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神色自若,还以为对方是条汉子,不成想实际上却是个脓包。
金翅鹏这种前后矛盾的表现,搞得本打算尽力厮杀的杨德胜生出一种有劲儿无处使,快要内伤的感觉。
杨德胜在意兴阑珊之下,便对着左右道:“将这厮锁拿起来,等会儿交给王左挂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