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芸与赵翠芝旁若无人地谈笑甚欢,不知不觉地天色已然不早了,刘仁玉对何二狗连使眼色。
何二狗读出了自家将主眼眸中的意思,于是他以赵翠芝身子重,不能过于劳累为由,试图将孙,赵二人分开。
赵翠芝禁不住何二狗的反复劝说,不得不依依不舍地连连说道:“孙家妹妹,有空常来镇北堡坐坐啊,姐姐等着你。”
“一定,一定,赵家姐姐你好生将养,将来可要生个大胖小子。”孙玉芸笑着回道。
“那额就先走了啊。”赵翠芝说完,就依依不舍地随着何二狗淡出众人的视线而去。
“两位小姐,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护送你们回靖边堡城去,你们想不想坐马车回去?”刘仁玉笑着问道。
“想,想,想。那马车着实好玩的紧。”孙玉芸兴奋无比地回道。
杜若男则无可无不可地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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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堡去往靖边堡的官道上,一架通身蓝色的四轮马车,在车把式的驾驭和两匹骏马牵引下不疾不徐地奔驰着。
马车两旁,一共36名骑士分作两队,护卫在马车旁边,这些骑士的首领刘仁玉则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借着观察四方情况的机会,时不时地就朝着马车里面张望一下。
一旦马车里那位孙小姐也自马车里面儿张望出来,两人目光一碰,就赶紧分开。
这一幕叫那些个骑士看见了,都是会心一笑。
新闻调查科的骑士们实在是不知道自家将主使了什么法术,竟能让孙家小姐性情大变,看起来两人似乎擦出了爱的火花,而且还是熊熊大火那种。
马车内,杜若男看到孙玉芸种种情状,又看一看车外遮遮掩掩,时不时往马车里面瞄的刘仁玉,心中忽有所感。
“孙妹妹,你觉得咱么这位刘大人如何?”杜若男出声问道。
“什么?”孙玉芸此时思绪纷飞,不曾听清楚杜家小姐问的是什么话。
“我说,你觉得刘大人怎么样?”
“他啊,他无耻下流,专门骗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就讨厌。”
“那你为何老是瞧他呢?”
“谁瞧他了,我只是在看风景而已。”孙玉芸噘嘴道。
“是吗!”杜若男微微一笑,然后她忽然面带惊色,失声道:“糟了,刘大人摔下马了。”
“什么!?”孙玉芸闻言,心中悠地一惊,赶忙转过头去细细查看,待她望见刘仁玉还好端端地骑在马上,她嘟着嘴不满道:“姐姐骗人,那厮分明还骑在马上,他好的很呢。”
“孙妹妹,姐姐骗人故是不该,但你也骗了人呢。”杜若男盈盈笑道。
“我如何骗人了?”
“你方才说你没在看刘大人,可是我一说刘大人摔下马了,你就准确地看向刘大人所在的地方,你说你是不是骗人。”杜若男道。
“姐姐你真坏,我不跟你说了。”孙玉芸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恼之下,干脆别过脸去,不再理杜若男。
“好妹妹,你别着恼,姐姐就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是不是,已对刘大人生了情愫?”
“姐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他哪里好了,我........。”孙玉芸说到这里,忽然止住话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我还有点儿不明白的是,何以至此?”杜若男不解道。
“是啊,为什么呢?”孙玉芸也在想。
初见刘仁玉,怀春少女孙玉芸以貌取人,觉得刘大人断然不是如意郎君,如果不是那面玻璃镜子,两人从此便是陌路而已。
偏偏就是那面镜子,将孙玉芸的好奇之心勾了起来,她倒想看看镇北堡中还有哪些稀奇物事,结果她越看越是惊异。镇北堡中的稀奇物事实在是多得很啊。
然后她又与刘仁玉一起玩滑翔翼,她还是第一次被男子抱住,那种浑身过电的奇异感觉,令她快美难言。
然后刘仁玉.房间中那一枪,她几乎以为他死了,而他却奇迹般地幸存下来,那一刻,大起大落,带来的效果是,这个男子在她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然后,她觉得他忽然就顺眼多了,然后她才发现他的优点,他沉稳,干练,彬彬有礼,细心体贴,她忽然之间才意识到,因为外在,她一叶障目,不识庐山真面目,如今,她已对他有好感。
所以说,世间最变幻莫测,不可言状者,便是男女之情吧。
“好姐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与他玩闹一阵,他就跑到我心里去,再也不出来了。”孙玉芸怔怔地说道。
杜若男听到这句话,心悠地一沉,皱眉想道:“孙家妹妹看样子对刘大人已生极大情愫,我又当如何自处呢?”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心烦意乱之际,她干脆看着窗外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暗自想道:“为何这等成色的男子,都还如此抢手呢?”
于是马车内两个心思各异的女子接下来的旅途中都不说话,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日傍晚,队伍行至靖边堡城守备府,孙奎胜听到消息,亲自来到府门外迎接自家女儿。
在自家门口,新任副将大人看到刘仁玉下马打开马车车门,孙玉芸自马车上踏步下来。
走入屋里之前,孙玉芸对刘仁玉道:“我这就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些。”刘仁玉点点头。
然后她又看到自家爹爹,便见礼道:“爹爹。”
“我儿此去镇北堡,玩的可还开心否?”孙奎胜笑问道。
“刘大人招待的甚为周全,女儿玩的很是开心。”孙玉芸回道。
“如此甚好,你也累着了,这就回去歇息吧。”孙奎胜道。
“是,爹爹。”孙玉芸答应一声,便自顾自地走进孙府。
孙奎胜见自家女儿进屋的时候,三步一回头,时不时地偷瞄刘家公子,而刘家公子也是伸长脖子时不时地偷瞄自家女儿。
“镇北堡真是个福地啊,女儿这次一去,回来便跟仁玉相熟若此,这女儿终于是留之不住了。”孙奎胜心道。
“仁玉啊,此时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我这里吃酒饭吧。”孙奎胜说道。
“谢大人盛情,卑职还要送杜小姐回去,这就先行告辞了。”刘仁玉推辞道。
“既然你还要送杜家侄女,那我就不留客了,你啊,过几天带几个兵过来,与我一道护送我的一家老小到延安府城去,然后靖边堡城就交给你了。”孙奎胜道。
“是,大人,三日后卑职便动身,带人自镇北堡过来与大人会合。”
“甚好,你先去吧。”
刘仁玉与孙奎胜话完别,就又顺带着送杜若男至四海酒楼。
到的楼下,那位刘仁玉先前见过精瘦老者,正站在门口等候,待他见到杜若男,便踱步上前,将一张纸条交在自家小姐手上。
杜若男接过纸条,借着厅堂中的灯光一看,纸条上乃是自家爹爹的亲笔手书:“此间一切由你做主”
她看过纸条,便将其揉成一团,递给春萍道:“烧掉。”然后她又对刘仁玉道:“爹爹已经同意咱们两家合作的事儿,那就按照您所说的那个什么股份,咱们杜家认购您镇北堡工业制造所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您开个价吧。”
“是吗,甚好,甚好,关于报价,我都已经写在这张纸上,请杜小姐好生看看,好生思量。”刘仁玉说完,便自袖中拿出一张纸。
杜若男接在手中,刘仁玉便告辞而去。
今日月色明亮,便是不举火把也能视物,是以刘仁玉便带着手下亲卫,星夜奔驰,投镇北堡方向而去。
是日夜,四海酒楼,暖阁。
“四小姐,刘大人所开价码是什么?咱们杜家能承受的起吗?”那精瘦老者问道。
“银十万两,粮5万石。”杜若男道。
“这么多,咱们杜家要辛苦数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粮,他一张口,咱们几年的辛劳,就没了。”那精瘦老者倒吸一口凉气道。
“宋叔叔,我去镇北堡看过,他堡中所制作的马车,玻璃镜都不是凡品,若我们能够垄断货源,再与其他地方的世家大族合作售卖,利钱定然会数倍于这些投入,我觉得便是投入这么多钱粮也是值当的,您觉得呢?”
“老奴是杜家的奴仆,老爷说此间一切听小姐的吩咐,小姐说行,那就行,老奴岂敢有意见。”
“宋叔叔,切莫这么说,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可从来没把您当奴仆看待。”
“老奴知道,”那宋叔叔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先是露出慈祥欣慰的神色,然后他又皱眉道:“小姐,若是与他10万银两,5万石粮食,咱们仓促之间也是难以凑齐的,是以只能分期给他了,这个还需小姐与他分说明白才好。”
“这是自然的,数额如此巨大的钱粮,咱们就算是经商世家,也需慢慢筹措才行的。”
“甚好,那么那位刘大人下次再来的时候,请小姐除去与他讲钱粮的事情之外,还跟他讲讲咱们杜家迁到靖边堡城的事情,请他拨付土地给我们建造府邸。”
“这个事情,等刘大人来了,我再去与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