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老板手底下的人忙着跟蒙古人做生意的时候,他本人就抓住机会,四下里偷偷打量着这个部落里的情况。
华老板经过多次仔细观察,发现赫老温统领的这个部落里共有800多号人,其中带甲之人约为200人左右,只是不知道每次南下抄掠会派出去多少人。
却说这华老板犹自打量这个部落的时候,忽然发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朝着自己直射过来,搞得自己的脊背都在发凉。
他心中有所感,便回头一望,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破衣烂衫,梳着汉人发式,手里捧着一捆草的年轻男子正一脸怒容地看着自己。
“呸,助纣为虐的狗汉奸。”这年轻男子见华老板转过脸来看着自己,便恨恨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大声咒骂了一句。
‘啪’一声巨响。
只见一个蒙古人一马鞭甩在那汉人奴隶的脸上,顿时带来一条血红的鞭痕。
“汉狗,你这厮不好好喂马,却辱骂我们的朋友,打不死你。”
‘啪、啪、啪、啪。’这蒙古人抡起鞭子,一鞭紧似一鞭地打在那汉人奴隶身上。
那汉人奴隶每挨上一鞭子,浑身就会抖上一抖,但是他始终一声不吭,一言不发,只默默承受而已。而他的眼睛,却仍然满含着杀气,死死地盯着华老板。
华老板先前听见那个蒙古人骂了一句‘汉狗’,心中已然很是不悦,如今又看到那个汉人奴隶因为自己遭受苦难,心中也着实过意不去。
于是华老板便呵呵一笑,上前对着那蒙古人道:“不必了,不必了,不用打他了,我们听这样的话,已经习惯了,不妨事的。”
那蒙古人见华老板来劝,方才停手,他对着那汉人奴隶恨声道:“既如此,那就看在华安安达的面上,饶过你这一会。”
“谢谢,谢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华老板嘴里说着谢谢,手上却是拿着一个木头盒子要递给那蒙古汉子。
那蒙古汉子略微扫了一眼那木头盒子,发现此物乃是神奇无比的肥皂,这可是要10两银子才能买到的稀罕物事,金贵得很呢!
“华安安达,有话你只说就成,何必如此客气。”那蒙古汉子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是毫不客气地将那肥皂盒子接过来,揣进了怀里。
“无妨,无妨,您这么给我面子,这点儿小意思,您只管收下。”
“那就多谢华安安达了。”那蒙古人眉开眼笑地称谢道。
“我想跟这个人说句话,成不成?”华老板指一指那个眼睛中写满仇恨的汉人奴隶,恳求道。
“好说,好说,这汉狗........”那蒙古人一不留神脱口就说出了‘汉狗’二字,结果等他说完了他才想起来华老板也是个汉人,这样讲似乎不怎么好,于是他赶紧悬崖勒马,改口道:“这个人若是有什么异动,只管跟我说,我拿鞭子抽他。”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华老板道谢道。
“你听着,华安安达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不从,不光是你,你的家人也要跟着倒霉,可记下了?”那蒙古人丢下这样一句话,也不管那汉人奴隶是何反应,就径自扬长而去。
华老板见那个蒙古人走远了,便温言询问这个汉人奴隶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人奴隶听了好老板的问题,始终沉默无语,只是死盯着华老板。
华老板见这汉人奴隶不肯说话,便微微一笑道:“眼神不能杀死人,你这又是何苦?你不配合我,不光是你,你的家人也要倒霉,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的家人想一想,对不对?”
“我叫安正满。”那汉人奴隶许是害怕自己的家人被牵连,方才一字一句,恨声回复道。
“你是哪里人?”
“宁夏花马池人氏。”
“可是大明汉儿?”
“正是。”
“几时来到此处?”
“前年被他们抓来的。”安正满说到这里,忽然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似乎很是愤怒。
“这个部落里,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
“百来个。”
“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活儿?”
“放羊,放牛,挤牛奶,挤马奶,喂马,还有侍候蒙古人,什么都干。”
“你可会骑马否?”
“自然是会的,从前在大明的时候,没马骑,如今到了这里,旁的不说,天天骑马,骑马咱已经骑的精熟。”安正满说到这里,好似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般,居然还微微有些自傲的意思。
“他们每次南下抄掠,都去多少人?”
“什么!?”
那安正满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愕然半响,方才疑惑地问道:“你一个生意人,问这个作甚?”
“呵呵,如果这个部落里的人去的多了,就可以抢更多的金银财宝,我就可以卖更多的货物出去。”
“你.........。”安正满听到这句话,顿时就须发皆张,怒火中烧,恨不能马上就挥拳打眼前这个奸商。
“哎,安正满,你做事之前可要想清楚,打了我有什么后果!”华老板摆摆手,皮笑肉不笑地劝阻道。
“哼,他们带甲的有200多号人,每次都出去一半儿,留下一半儿看家。”
“知道了,喏,这是金疮药,对你的伤有好处,拿着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华老板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安正满。
那安正满先是面无表情地接过,然后使劲儿将之朝着地上一掼,恨声道:“谁要你的破东西,狗汉奸。”
“呵呵,不要就不要,那就是你的事了。”华老板微笑着说上一句,然后便转身而去。
“狗汉奸,你助纣为虐,良心都被狗吃了,你全家不得好死。”安正满的咒骂声越来越大。
‘啪,啪,啪,啪’马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叫你这厮好生说话,你偏不听,打死你。”那蒙古人见安正满不听招呼,便马上又提了马鞭,对着安正满一顿猛抽。
“好汉子,你受苦了,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家将军就会来救你们了。”华老板不忍心回头看,只能在心里发出这样一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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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一堆篝火在旷野中燃烧不止,火苗摇曳不定,在篝火两旁,架着两根木架,架子上横着一根木头,木头上穿着一头已然洗剥干净的肥羊,正被架在火上炙烤。
在这只羊的两旁,有两个蒙古人正拿着各色作料,在羊身上一阵涂抹,烤羊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在篝火左近,有两个体型健硕的蒙古力士相互试探着,正在摔跤。
赫老温和华老板则坐在一起,一边儿饶有兴致地看着摔跤之戏,一边儿说着话。
“华老板带来的黄瓜好吃的紧,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再带一些来,带多少我买多少。”赫老温笑容满面地对着华老板道。
“台吉,您要的东西,我哪敢收钱,我自当给您带来就是了。不过此物在我大明也是稀罕物事,可能下次带来的也不会很多。”
“哈哈,你们汉人就是懂事。不瞒你说,现在已经是秋天,秋高马肥,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到南边儿去打猎。到时候咱们肯定有不少收获,你再带着货物来,咱们自然由充足的金银财帛跟你们交换。”赫老温豪气干云道。
“既如此,我就回去好生准备一下,到您这里来发财了。”华老板笑眯眯地回复道。
“没问题,你们尽管来,草原上的规矩,豺狼来了有弓箭,朋友来了有马奶酒,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随时欢迎。”赫老温先是笑着回上一句,然后便指着那只被架在火上烤的肥羊道:“看样子,那只羊已经考好了,咱们这就开吃,再喝点儿酒,来个一醉方休。”
“都听您的。”华老板答应一声,便陪着赫老温海吃海喝了一顿。
第二日,华老板带着手下们别过赫老温等一干蒙古人,在其他几个小部落游弋一阵,得到充足的情报之后,便走毛乌素大沙漠,回返靖边堡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