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号声在大凌河堡上空不住回响,驻扎在城内的守军闻风而动。
“可纲,你速速带人去将城外的兵丁收进城内,关闭四门。”中军大帐之中的祖大寿一早就听到了消息,他马上就令何可纲速去关闭城门儿,准备迎战。
“是,大帅。”何可纲得令,走出中军大帐。
“大弼,速去命令我辽军所有战兵上南面儿和东面儿城墙,子药弓矢,巨石滚木都准备好,准备迎击敌军。”祖大寿下令道。
“是,大帅。”祖大弼领命而去。
“可法,你去知会刘家将主,让他速速带人上西面儿和北面儿城墙。”祖大寿对着祖可法下令道。
“是,大帅。”祖可法领命而去。
“走,随本镇上城头,看看敌情去。”祖大寿说完这句话,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军营,直上城头而去。
祖大寿登上城头,得到消息的刘仁玉也带着自己一干手下来了。
“见过大帅。”一干靖边堡军将们对着祖大寿行礼道。
“罢了,诸位,建奴来了,你们看......。”祖大寿面容严峻,扭过头来,望着远处的草原和山岗。
刘仁玉等靖边堡军将四下看过去,顿时瞳孔一缩,心中一慌,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儿升腾而起直入脑门。
只见青葱翠绿的原野中忽然漫无数后金骑兵,从大凌河这边儿看过去,敌人密密麻麻,仿佛填塞了天地之间的所有空间。
他们静默着,如墙而进,整齐划一,数万马蹄踏在地上,响起阵阵‘隆隆’声,仿佛巨鼓,一下紧似一下地敲击在大凌河守军的心弦上。
“呜.......,呜........。”阵阵号角声响起。
后金骑兵得到军令,便齐齐勒停马匹,默然站立。
这些个女真百战强军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杀气,婉如实质一般,跨越空间的界限,重重地压在大凌河堡明军身上,割的他们的脸皮生疼,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城头上,便是杨德胜这等心力极强的武夫,此时也已经汗透数重,有些心惊。
“将军,几万敌军卑职也不是没见过,但他们给卑职的感觉不一样。”杨德胜面色凝重地沉声道。
不止杨德胜,李继业,张铁牛,马文山等军将的脸上也微微有些惧意。
就连一向活泼好动,号称靖边堡军头号开心果的孙无病都是面色惨白,就连一句打趣的笑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作为靖边堡的主将,刘仁玉尽管自己本身也颇为心惊,但是将为军之胆,这个时候他必须表现的镇定一些,战术上藐视敌人一下,来稳定军心。
一念及此,刘仁玉便微微一笑,左右四顾道:“建奴送首级来予我等立功矣!”
“哈哈。”
一直有些紧张的靖边堡诸将听到这句话,都哄笑一声,紧张之情淡去不少。
刘仁玉与自家手下们说话时,还抽空看了看祖大寿他们,他发现这些个辽军军将虽然也是面色凝重,不过却没有多少畏惧的神色。
“娘的,我军到底没有见过大阵仗,见到这么多建奴,似乎有些心慌,反观辽军,一个个气定神闲,看来这一趟辽东是来对了,来练练胆,挺好。”
当刘仁玉正在心中暗暗想着心事的时候,不提防祖大寿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刘将军,你们在关内没怎么见过建奴大队人马,便是有些心惊也属正常,不打紧的。”
祖大寿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观察敌情。
“娘的,看来咱们表现的太不堪了,都被老人家看穿了,唉,咱们要被辽军瞧扁了。”刘仁玉心中暗叹一声,接着便深色一肃,面无表情地继续观察敌情。
“刘将军,待会儿建奴若是攻城,你就守好城西面儿和北面儿城墙,本镇自带本部兵马守好南面儿和东面儿城墙,各守一方,吃紧的时候相互声援。”祖大寿道。
“是,大帅。”刘仁玉应声道。
祖大寿一声令下,炮手,火铳手,弓箭手,枪兵,刀盾兵,各自就位。
这个时候刘仁玉也不敢再说皇太极一定不会攻城之类的话了,毕竟皇太极不攻城,只围城打援是历史书上记载下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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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大凌河城头上的明军正自忙着城守大事之时,大凌河城南山岗上,一把巨大的黄色龙纹伞盖下,皇太极正与手下诸臣北望大凌河城,商议着军情。
“父汗驾崩,朕初御极的时候曾带兵伐明,当时拆毁此城,不成想现在这座城池又被修了起来。听探马说,这座城池修的很快,居然没用砖石,只用铁笼子和稀泥便修好了,着实有些奇特,不知道南朝工匠是怎么做到的。”皇太极远远地看着大凌河城,慨然叹道。
“南朝就是奇巧淫技多,但又有甚用处,还不是龟缩在城内,不敢与我大金天兵阵战对敌。”莽古尔泰满不在乎地说道。
皇太极望了望莽古尔泰,一句话也不想说。
“汗王陛下,我军已经抵达此处,是安营扎寨以后就攻城,还是让大军歇息一阵,明日再攻,烦请汗王陛下明示。”大贝勒代善问道。
“不攻城,”皇太极先是摆摆手,随后便环顾左右道:“攻城非我大兵之长处,我大兵攻打大凌河,恐折损士卒,倒不如挖掘壕沟,修筑高墙将此城锁住,城内守军若是出战,我军就出击与之交战,宁远和锦州若是有援军出击,我军就与援军野战,总之一定要发挥出我大金天兵野战无敌的优势。众卿意下如何?”
“汗王陛下此计大妙,臣等拜服,还请汗王陛下勘定方略。”
皇太极说的合情合理,后金大臣都没有异议。
“正黄旗固山额真冷格里率本旗兵马围城北面儿之西,镶黄旗固山额真、额驸达尔汗围北面之东,贝勒阿巴泰率护军居后策应。
正蓝旗固山额真觉罗塞勒围正南面儿,贝勒莽古尔泰、德格类在后策应。镶蓝旗固山额真扁古围南面儿之西,贝勒济尔哈朗居后策应。蒙古固山额真吴纳格围南面儿之东。
正白旗固山额真喀克笃礼围东面儿之北,贝勒多铎在后策应。镶白旗固山额真伊尔登围东面之北,贝勒多尔衮居后策应。
正红旗固山额真、额驸和硕图围西北之北,大贝勒代善居后策应。蒙古固山额真鄂本兑围正南面,镶红旗固山额真叶臣围西面之南,贝勒岳拖居后策应。
蒙古各部贝勒自率本部兵马围以上各旗之间的缝隙处。诸位爱卿可听分明了?”皇太极问道。
“臣等领旨。”诸臣齐声应道。
“各部按照朕的布置,在一切交通要道上布下营寨,然后再深挖壕沟,广布土墙,阻绝大凌河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皇太极复又下令道。
“臣等领旨。”诸臣齐声应道。
“咱们车马劳顿,就先立下营寨,好生歇息一阵,明日再作计较。”皇太极下令道。
“扎。”诸臣应上以上,便各自按照皇太极的布置,各率手下部曲,把住四方交通要道,立了营寨,生火造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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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看来建奴今日是不会攻城了。”何可纲看着远处正自忙着四处奔波扎营寨的后金大军道。
“留下岗哨观察,其余人等先下去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接战。你过去跟刘将军那边儿说一下。”祖大寿沉声道。
“是,大帅。”何可纲应道。
“大帅,”
祖大寿与何可纲正说着话,不提防祖可法出声唤道。
“何事?”祖大寿回头问道。
“您看.....”祖可法望着靖边堡军所在的方向,一脸艳羡地说道。
怎么了!?
祖大寿颇有些疑惑地看着靖边堡军所在的方向。
“靖边堡军当真是有钱,就连小把总手里都有千里镜,再看看咱们,也就您和副帅有。”祖可法颇有些眼热。
“20万石粮食都能弄来,几个千里镜来弄不来吗!”祖大寿哂然一笑,毫不在意。
“本镇却是想看看,刘仁玉所说的建奴绝不会攻城这个说法对是不对?”
祖大寿环顾左右,笑道。
“明日便见分晓。”祖大弼沉声道。
当日剩余的时间里,大凌河堡中的明军见后金兵没有攻城的意思,便只留下少许岗哨,盯着四面儿后金兵的动静儿,其余的兵士则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