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靖边堡军的辎重马车队自锦州城中先运来一部分钢筋水泥之后,刘仁玉便请出祖大寿,何可纲等一众辽东军将,寻了一处地方,与他一起看看水泥的奥妙之处。
在大营的外面儿,一处空地上,几名靖边堡兵士取来水泥,合上从大凌河中的掏出的砂石,浇上水搅拌均匀之后,便将其放置到一个木盒子之中。
“大帅,一个半时辰以后,这稀泥便可以变成坚石。”刘仁玉微笑着介绍道。
“是吗!?若果真如此,倒是甚为奇特!”祖大寿将信将疑,其余辽东军将也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这等神情刘仁玉见的多了,倒也不甚在意,他继续进言道:“大帅,末将初来乍到,尚不知朝廷派来多少大军,还请大帅告知。”
“朝廷令本镇带兵四千,与你部三千人一起,共同卫护一万四千夫役筑城,除此之外,再无人马。”祖大寿回复道。
刘仁玉听到这个数字,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后世的历史书上写的很清楚,到大凌河来筑城的除了祖大寿所部四千人之外,还有一万白杆兵,为何现在却没有了呢?
“大帅,大凌河靠近建奴,朝廷就只派咱们这点儿人来卫护筑城夫役吗?”刘仁玉不解道。
“嘿,本来朝廷还打算再派一万白杆兵来,但是又有人说你部人马精锐,便是只有三千战力也未必比一万白杆兵差了,所以,嘿,朝廷为了节约粮食和军饷,干脆就只派了本镇和你部人马来大凌河。”祖大寿万分无奈道。
“原来如此,朝廷都穷到这般地步了,就连军国大事都要这般算计。”刘仁玉叹息一声道。
祖大寿闻听此言,嘴角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又想了一阵,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国府艰难,都是没奈何的事情。”
“大帅,咱们就算兵少也不打紧,只要用末将的钢筋水泥之法将大凌河堡修起来,咱们守在堡中,备足粮秣,子药弓矢,建奴来了,就用大炮弓矢招呼他们。建奴一共也才10万人,咱们杀他个三五千人,他们就会退兵,到时候又是一场大捷。”刘仁玉乐呵呵地说道。
“备足粮秣.......!”祖大寿将这个几个字反复说上几遍,接着便苦笑一声道:“备足粮秣只怕很难,目下我大军可用军粮,只够全军食用一个月,本镇数次催促军粮,都无回音,唉!”
一众辽东军将们听到祖大寿这句话,都是齐齐面色一黯,异常沮丧。
刘仁玉听到这句话,目光很是闪动一阵,最终他换上一副忧虑的神色,佯作诧异道:“不发军粮,万一我军被围大凌河城中,如之奈何?”
“丘军门说若是我军被围,自会发兵来救。”祖大寿不是很自信地回复道。
“那我军便无后顾之忧了,左右锦州距离大凌河也就70里地,骑兵奔驰起来,两三个时辰就能到。”刘仁玉说道。
“那是自然。”祖大寿心不在焉地应上一句道。
刘仁玉听祖大寿的语气神态,便知道对方言不由衷,不过他也不想点破,他继续说道:“大帅,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万请大帅俯允。”
“哦,刘将军有何事,但说无妨?”祖大寿回道。
“末将手底下那些骑兵,都是调皮捣蛋,闲不住的主儿,以后哨探的时候,末将希望自己手下的骑兵能和大帅您的骑兵一路去,您看成不成?”刘仁玉恳请道。
“本镇还道是什么大事,此乃小事耳,允了。”祖大寿大手一挥道。
“末将谢过大帅。”刘仁玉喜滋滋地应上一声道。
话说这刘仁玉如此高兴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昔年在阅读明朝史料的时候,上面说祖大寿等一干筑城明军望见皇太极突然带兵杀至,居然惊慌失措,马上就关闭四门,准备坚守城池。
当时他就纳闷儿,祖大寿在后金眼皮子底下筑城,难道不派哨探吗?为何等到皇太极大军杀至大凌河城下才发觉敌情。如今他自己穿越到了大明,当然要加强哨探,免得后金大军摸来了也毫不知情。
刘仁玉与祖大寿说完哨探的事情,便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说,他干脆聊起自家靖边堡所产的各种风物来,玻璃镜子,肥皂,玻璃温室大棚反季节蔬菜,四轮马车,水泥,等等等等,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那非常好事的孙无病也没忘记插科打诨地掺和几句,一众辽东军将们都听得惊叹不已。
这个话说到最后,刘仁玉又按照规矩,答应放送玻璃镜子和肥皂给众位辽东军将,至于马车太贵了,他送不起。
一众辽东军将们见识过玻璃镜子和肥皂的妙用之处,是以都是非常愉快地收下刘仁玉的礼物。
待得刘仁玉与一众辽东军将们闲话一阵,3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水泥干固极快,所以待得几个靖边堡军兵士破开那木盒子的木板,便有一个形似石头的物体呈现在辽东军将面前。
“哟,泥巴还真成了石头!”一个辽东军将亲眼看见泥巴变成了石头,不免万分惊讶道。
其余辽东军将也是莫名惊诧,对这个泥巴变石头的过程感到无法理解。
刘仁玉看了辽东军将们的反应,心中得意地一笑,随后复又对着张铁牛道:“铁牛,你这厮蛮力大,拿着铁锤敲一敲,让大帅,副帅,和诸位将军看看,这个水泥结实不结实?”
“好咧,将军。”张铁牛得了个露脸的机会,马上就乐呵呵地寻来一把大铁锤,然后‘呸,呸,’吐上两口唾沫在手上。
接着张特牛将铁锤高高抡起来,大喝一声:“去。”
“咚。”那铁锤呼啸着狠狠砸在水泥块儿上,带来一声巨响。
一众辽东军将们定睛一看,那水泥块儿纹丝不动。
“此物果真神奇,先前是稀泥,干固之后居然坚硬若此,难怪朝廷要刘将军来大凌河筑城,水泥果然堪用!”祖大寿见膀大腰圆的张特牛使劲狠砸那水泥块儿,都不能伤其分豪,这才终于相信,钢筋水泥筑城法还是很靠谱的。
“大帅,这还只是普通水泥的效果,若是再水泥中再额外加上钢筋,将更加坚固,便是红夷大炮也怡然不惧。”刘仁玉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果真如此,大凌河堡筑成之后,岂不是固若金汤,好,甚好。”祖大寿先是连说数个好字,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随后他便对着何可纲道:“老何,此法果真堪用,你这就去跟夫役下令,着他们速速开挖城基,咱们这就开始筑城。”
“知道了。”何可纲应上一声,便径自去传令去也。
“刘将军,大计已定,今日晚上便到大营中来吃顿酒饭,几位千总也都来,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祖大寿今日见识到靖边堡军的厉害,又见识到水泥的坚固,觉得自己得到一大助力,再加上刘仁玉嘴甜又阔气,他便对靖边堡军的一众军将们甚有好感,所以他才非常热情地请刘仁玉等人吃酒饭。
刘仁玉也想跟辽东军将们搞好关系,于是他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当日晚间,刘仁玉便带着手下一众将领们去往大营之中赴宴。
席间,大伙儿推杯换盏,吃的十分爽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就算是祖大寿请吃饭,饭桌上的菜肴也不甚丰盛,唯一的肉食还是今日打猎捕获的一只鹿,至于其他瓜果才疏也并不很多。
不过刘仁玉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与一众手下们跟祖大寿等辽东军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聊各自在东北和西北都是怎么打仗,怎么砍人的。
等吃完了酒饭,侃完大山,刘仁玉便带着微醺的手下们径自回返自家的中军大帐之中,他特意又召集一众将官们开个会。
待得一众将官们各自坐定,刘仁玉便微笑着询问自己的手下道:“诸君,今日宴饮,可曾喝醉否?”
“就那么几杯,铁牛只当喝水。”张铁牛嘻嘻笑道。
“卑职等没有醉意。”其余将主各自回复道。
“甚好,诸君且听好,我等已到辽东最前线,大凌河东面便是建奴的地界儿,万请诸君务必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接战。切记,切记。”刘仁玉肃容道。
“卑职等谨记。”一众将主们答应道。
“甚好,无病。”刘仁玉唤道。
“无病在。”
“建奴哨探多为巴牙喇精锐,你带人哨探时务必挑选最能战的兵士。”
“是,将军。”
“还有,与辽东军一起出去哨探的时候,务必客气些,凡事儿商量着办,不可倨傲,伤了我军与友军的和气。”刘仁玉叮嘱道。
“卑职谨记。”孙无病回道。
“甚好,二狗,我军自即日起,所需军粮,都从大营支取,不用自家辎重。”刘仁玉吩咐道。
“是,将军。”何二狗闻言,也不多话,径自应上一声。
而李继业却是不解道:“将军,卑职方才见您跟大帅说话,大帅说军粮不够,咱们为何不就用自己的,左右咱们的粮食也够。”
“继业还真是个实在人,如此坦诚地对待友军,体恤朝廷,呵呵。”刘仁玉呵呵一笑道。
“不是,不是,卑职只是觉得咱们自己的粮食还够,不必仰人鼻息,再去支领粮草,免得逢人矮一截儿,卑职没有别的意思。”李继业赶紧解释道。
“无妨,无妨,我这么做却是有个算计,我且问你们,若是建奴果真围了咱们,你们说锦州,宁远那边儿会派兵来救吗?”刘仁玉问道。
“自然会派兵来救,若是坐视我等被围,却不来救,以后谁还敢为朝廷效力。”李继业回复道。
其余将主们也是齐齐点头,显然认同这个观点。
“说得对,不过,请问诸君,朝廷即便派出援军,能不能救下咱们呢?”刘仁玉复又问道。
“将军先前就跟咱们说过,我大明野战不及建奴,若是被围,大明并无能力解围。”马文山适时回复道。
“文山说的对,大军缺粮,若是被围,必然断粮,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手里还有10万石粮食,你们说大帅是不是要找咱们借粮食才行?”刘仁玉呵呵笑道。
“将军说的是。”一众靖边堡军将们应声道。
“这就对了,我意,待得大军粮尽之时,接济辽东军,先卖个人情给他们,以后他们总会还给咱们。”刘仁玉笑意更浓道。
“将军好算计,卑职等拜服。”
其实一众靖边堡军军将们并不知道刘仁玉这么做究竟想得到什么好处,不过刘仁玉自以为得计,他们便就坡下驴,大肆吹捧自家将主一番再说。
“罢了,都下去歇息,明日先上早操,然后二狗继续带人搬运水泥,钢筋,粮食。水泥,钢筋运到工地上,粮食运到营地里来,无病,你让耀宗带人护卫二狗,其余的人都去筑城。”刘仁玉道。
“是,将军。”一众军将们点头道。
“还有,你等且记住,不许说咱们还有不少粮食,违者,逐出靖边堡。”刘仁玉再次叮嘱道。
“是,将军。”
“都散了,明日开工,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