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有何事?”特拉端坐在营帐的马扎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特拉鄂托克,我来这里是想跟您说,咱们是盟友,应该信任彼此,切莫中了靖边堡守军的奸计。”神一魁微笑道。
“我也知道靖边堡守军在行离间计,只是你部人马是否靠得住我却是不知道。”特拉淡淡回复道。
铁木尔等三位鄂托克听了特拉的话,都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部人马绝无问题,我哥哥与我自会着力弹压。咱们还是要通力合作,打破这个军堡才是。”神一魁建言道。
“合作固然该当,我认为靖边堡守军先前一直在与我们接战,今日忽然行此计策,料想必然是城中有变故,或许他们的城守器具已然快要用尽,这才出此疑兵之计,令我们内部生乱。”特拉说道。
“特拉鄂托克言之有理,靖边堡守军的子药是否快要用尽,我军这就去试上一试。朝廷的援军还请特拉鄂托克留神。”神一魁回上一句道。
“知道。”特拉点点头道。
“我这就回去组织攻势。告辞。”神一魁说完,便径自返身返回自家军营。
特拉待得神一魁走远了,便皱眉对着几位鄂托克道:“待会儿哨探回来了,就跟他们说,不要跑远了。外松内紧,加强戒备,所有人便是睡觉的时候也要全副武装,兵刃不离身。一旦有变,我军自当速速退回宁夏。”
“是,特拉鄂托克,我等知道了。”铁木尔等几位鄂托克齐声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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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那些蒙古人可有什么异常?”神一元见到神一魁,劈头就问道。
“暗地里加强了戒备,更加不相信咱们。”神一魁叹口气道。
“加强戒备也很正常,他们不相信我们,正如咱们不相信咱们自己的手下一样。”神一元苦笑道。
“方才从军营中走过,兵士们看着我的眼神与平时无异。”神一魁道。
“安知是否包藏祸心,所以我与神大哥商议好了,咱们散去全部钱财,收买人心,然后外松内紧,衣不解带,一旦有警,则从速逃离此处,径自去花马池找杨制帅投降,受招安。”高应登开腔道。
“若是万不得已,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方才蒙古人的头领特拉跟我说,靖边堡的守军守城数日忽然有此动作,只怕极有可能是子药耗尽,这才虚张声势,行此离间之计,乱我军心。”神一魁道。
“这蒙古人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神一元摸着自己的额头,沉吟道。
“神大哥,若果真如此,咱们自当再派人手,全力攻击靖边堡,若是能够打上城头,也能提振士气。再者,咱们的粮食已经不够了,若是再不能快些攻破这个军堡,我军无粮,会自行崩溃。”高应登建言道。
“也罢,一魁,应登,咱们这次要好生打一仗了。待会儿吃过午饭,好生蓄养气力,然后咱们全力攻城。”神一元大声道。
“好咧,我们知道了。”神一魁和高应登齐声答应道。
如此,待得神一元部叛军还有被抓来的百姓们吃完午饭,神一元便令2000余百姓在前,自己手下的1500兵士跟在百姓们身后,继续填充壕沟去也。
城头上的刘仁玉望见敌军攻了过来,便微笑着环顾左右道:“不着盔甲,不用楯车,毫无遮掩地来攻城,徒然送死耳。”
“将军,这次敌军攻城的人数比前几次都要多!”王左挂看了看敌军的阵势,有些惊讶道。
“是吗!容我细看。”刘仁玉细细看了一下,便对着王左挂道:“也只有三四千人左右,挡住他们并非难事。德胜,铁牛何在?”
“卑职在。”杨德胜和张铁牛应声道。
“德胜,待会儿敌军来攻的时候,你手底下的长枪兵可寻机投掷标枪杀敌。”
“是,将军。”杨德胜应声道。
“铁牛,你喊话的任务结束了,这就带着弓箭兵留心杀敌。”
“是,将军。”张铁牛应声道。
“学武,左挂,”
“在。”
“好生招呼敌军。”刘仁玉下令道。
“是。”王学武答应一声,便对着自己的手下们下令道:“虎蹲炮退后,弗朗机上前,准备炮击。”
“且不忙,若是现在就已弗朗机重击敌军,敌军恐惧而退走,则不能大量杀伤敌军,堕敌军之士气。我意,不用弗朗机,把敌军放近,再行接战。”刘仁玉下令道。
“是,将军。众兵士听令,弗朗机退后,虎蹲炮上前。”王学武复又下令道。
虎蹲炮炮手提着炮来到女墙垛口左近,密切观察着敌情。
这时,神一元着令高应登亲率1500人在后面儿驱赶着被抓来的百姓们逐渐逼近第二道壕沟。
此时,百姓们已经知道在拥有大炮和火铳的靖边堡面前,举着个木门板子跟举着个纸壳子效果差不多,所以现在来攻城的百姓们干脆不带门板,非常敞亮地头顶着蓝天,脚踩着黄土地,神情麻木地直奔第二道壕沟而来。
只见推着独轮车的百姓们纷纷燃烧小宇宙,使出全身的力量,朝着壕沟边儿奔驰而去。
待得神一元派来攻城的前哨人马抵达第二道壕沟边儿,正欲填土的时候,刘仁玉忽然圆睁双目,爆喝一声道:“接战。”
“开炮。”王学武大喝一声。
虎蹲炮的炮手们便点燃引线,橘红色的火焰从炮口中冲出,带来一阵弥漫的白烟,无数小铁珠带着巨大的动能扑向城下的百姓们。
‘噗,噗,噗,噗’
小铁珠打在百姓们身上,顿时就让他们骨断筋折,血沫横飞,惨嚎连连。在虎蹲炮打击范围之内的区域顿时成为空白地带。
这个地带迅速就被新来的百姓们填满。
“退,第二轮炮手上。”王学胜复又下令道。
又一波炮手上前放炮,杀伤无算。
待得虎蹲炮的炮手们放完炮,白色的硝烟慢慢散去,王左挂便对着自己手下的火铳兵们喊道:“列队,轮流射击。”
火铳兵们按照王左挂的命令,站成数排,按照命令依次放铳,攻击攻城的敌军。
火铳兵们放完火铳,虎蹲炮的炮手们接着放炮,如此循环往复,火力绵延不绝,吞噬着人命。
如此绵密的火力,百姓们如何抵挡得住,所以他们又是尖叫着,疯狂逃窜。
“娘的,把他们都压回去。”高应登此时已经走过第一道壕沟,就在百姓们身后督战。
他的手下们接令,自然是冷血无情地砍杀逃窜的生口。
百姓们被逼无奈,只好再次返身去接战。
“呦呵,方才那厮在发号施令,料想是个紧要人物,学武,给我用弗朗机炸死他。”刘仁玉先是对着王学武下一道命令,接着又对着杨德胜和张铁牛道:“火铳,火炮不能及远,着令你等现在马上击杀远处的敌军。”
“是,将军。”杨德胜和张铁牛得令,便各自指挥者自己的长枪兵和弓箭兵发射标枪和弓箭杀敌。
话说这高应登带着手下们距离战场壕沟越来越近,心中不免打起了小鼓。
“看官军这样子,全然不是子药快要用尽的样子,我是继续往前,还是回去呢?”
这高应登正自患得患失,天人交战之际,不提防城头上亮光闪动,一大群长枪和箭矢遮天蔽日而来。
“额的娘唉!官军居然还有羽箭!”高应登惊慌失措地嘶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