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这般日子何时是个头!?”
满身血污,遍体鳞伤,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李自成,对着同样遭遇的高杰惨然一笑道。
“这却是不知,你说这刘总爷抓了咱们,不像对闯王那般,说杀也就杀了,总这般折辱咱们,偏偏又好吃好喝的,刘总爷到底想干什么?”
高杰很是不解!
不仅是高杰,李自成,李过,俞彬,顾君恩,白广恩和张献忠都有这样的疑问。
遥想在山西那会儿,被刘仁玉手底下的兵抓住了,本以为就此死定了,一生就此了断,谁知这刘仁玉手底下的兵,不知为何,杀了几乎所有的队长以上的义军头领,偏偏只留下他们这些人,还带回了延安,关在牢里,每日价都是拷打。
若说这是要把他们这些贼人全部虐待致死到也还罢了,偏偏刘总爷又给他们这些人送好吃好喝的,而且他们被打伤了,还派人医治,医治好了却又接着拷打。
刘仁玉的这等做派让他们这些流贼的头目颇为不解,是以他们每每在闲暇之余都要讨论这个问题。却总是讨论不出答案来,因为刘仁玉实在是没有这样对待他们的理由。
但他们又总是闲得无聊,所以便反反复复地讨论这个问题,虽然从来都没有得出过答案,却也可以打发时间。
今日,李自成又发问了,高杰习惯性地接过话头,大伙儿也都准备接过话头,开始又一轮没有答案的讨论。
“我来告诉你们答案。”一声暴喝从大牢的大门之外传来。
李自成等人听到这样一声暴喝,都齐齐闭上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监牢的大门,他们都已经猜到了,能有这般气势,又能够给他们答案的,肯定是刘仁玉无疑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刘仁玉来了,白衣白袍,迈着四平八稳的八字步,慢慢地走了进来。
在没有见到刘仁玉之前,关于他的传说,李自成等人听到过很多,很多,都是关于他如何惨杀义军的,他的威名早已响彻义军团体,他的酷烈常常令义军胆寒,从前还只是听说他的名头,远远地望见他的刘字赤红色大旗,就已经让他们这些义军害怕到了极点,如今真正见到他本人,毫无疑问,李自成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在刘仁玉来之前,李自成等人想过很多次,自己这些人终究是要死的,之所以还没死,可能是因为刘仁玉想要见他们,如果刘仁玉真的要见他们,那么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在死之前,问清楚为何刘仁玉要这般对待他们。
李自成等人准备了千言万语,等着问刘仁玉,可真正等到刘仁玉来到他们面前,他们却都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刘仁玉而已。
“呵呵,各位掌盘子,我这里可还住的习惯否?”刘仁玉脸含笑意,周身没有一丝杀气,就像个闲话家常的邻家大男孩儿一样,端坐在椅子上,隔着大牢的木头栏杆询问李自成等人道。
“刘总爷,住的习惯还是不习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打算何时杀掉咱们?不过在死之前,小的却是有个问题想问清楚?”李自成觉得说的再多也无用,倒不如直接问他们这些人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会得到答案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先要跟张献忠说几句话。”刘仁玉并不回答李自成的问题,而是只盯着张献忠。
这些人关在大牢里很久了,刘仁玉早就暗中观察,把他们都认识了,是以他才能直接盯着张献忠。
却说这张献忠不成想居然被刘仁玉点名要见,便颇有些迷茫地询问刘仁玉道:“不知总爷要跟小的说什么?”
刘仁玉本想问他为什么要屠灭四川,但转念又想到现在是崇祯六年,他屠四川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现在问他,时间上不对,所以他便对着张献忠道:“没甚好说的,黄虎,你去死吧,来人,将张献忠这厮凌迟处死!哦,对了,处死他之前,先把他的两条腿砍断,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看!”
“是,大帅。”
刘仁玉话音刚落,便有几员狱卒打开关押李自成等人的牢房大门,将还没有从刘仁玉的话语中回过味儿来。
死,张献忠是想到了的,他没有想到的是刘仁玉居然二话不说就要杀掉自己,他很不甘心,他不甘心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有一个问题,他还没有得到答案。
“大帅,早晚要杀献忠,为何独独等到今日方才下手?”
张献忠死命回过头来,对着刘仁玉的背影嘶声问道。
刘仁玉一言不发!
一直到死,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张献忠死了,死的很是突然,李自成担心自己也会得不到答案就死,所以,他急切地跪爬几步,极力凑近刘仁玉,急声问道:“刘总爷,既然今日必杀我等,何故不在山西杀,非要等到这里再杀,小的等不明,求大帅告诉咱们。”
“是啊,刘总爷,我等造反之时,便知今日下场,有死无生而已,只是请刘总爷告诉小的们,为何在山西,闯王,左丞相,其他义军掌盘子,独独不杀我等,为何要到现在才杀?”李过将整个脸贴在牢房的木头栏杆上,只挤得满脸通红,青筋直冒,肯不能直接挤过木头栏杆,冲到刘仁玉面前去问这个问题。
“刘总爷,告诉小的们,让咱们死个明白。”
高杰,俞彬,白广思,顾君恩见李自成,李过这般样子,也都豁了出去,将头抵在木头栏杆上,连珠般发问。
“都静一静,吵死老子了!”刘仁玉被这些流贼头领吵得耳朵疼,恼怒之下便大声呵斥。
刘仁玉此话一出,彷如给李自成等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将他们完全定住了。
“嘿,我杀张献忠可不代表也要杀你们,你们都会活着,会好好活着,然后再为我去办一件大事,说起来这件事你们都还做的不错,我很看好你们?”刘仁玉呵呵一笑道。
“刘总爷,您是说再让小的去当驿站的小卒吗?”李自成总觉得当驿卒,自己还是当的很成功的。
“哈哈哈哈,瞧你这点儿出息,若是需要驿卒,我这里多的是。你等且听好了,我需要你们接着当流贼,我支持你们。”刘仁玉脸上带着笑意,一字一顿道。
“啊!?”
李自成等人等来等去,居然等到这个答案,顿时面面相觑,完全不能置信,‘不相信’这三个字写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
“刘总爷戏我等耶!?”李自成真的不能相信,这居然是刘仁玉将他们这些人抓到延安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