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平从师父手中接过密信。反复看过,冷声说道:“平儿早料到这老匹夫会有动静,没想到竟是这等毒计。哼!他写信给秦老将军,表明自己立场,说自己谋反决非出自本意!一切都是其他三位藩王硬逼的,且假意投靠秦老将军,今后决战时,他便故意退让,暗中做些手脚,借秦老将军的兵力,将其他三位藩王剿灭!他在信中,口口声声说如此做法,只是想赎些罪孽,可依平儿来看,他是想让秦老将军与咱们三位藩王拼个两败俱伤,而坐收渔翁之利!”
烈云道长捋须说道:“平儿说得没错!古存中这老匹夫极为阴险,他一直都想算计德王跟另外二位藩王,前些日子,想借姓唐的之手,来断我等粮草,诡计失败。便又想借秦老将军之手,除掉我们。平儿,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陈一平稍思片刻,道:“梁陈之后,便无险关,四王联军可直达皇城。据探子回报,秦老将军带领五十万禁卫军,一直在离皇城五百里外的一处地方安营扎寨,构建防式。听说那里对着临河渡口,是大军前往皇城的必经之处,人烟稀少,地势起伏,正好利于大军决战!晋王古存中这老匹夫,如果要做什么动作,必定会在那里。而眼下,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先帮古存中保守这个秘密,别让其他二位藩王得知,到时古存中退让,咱们也退让,并且还要比他让得更快,让秦老将军的大军跟另外二位藩王拼个你死我活,到时,我们再将古存中的诡计散布出去,二位藩王到时所有的损失,都会记在古存中的帐上,对他怀恨在心。必会弃他而投靠我们。加上扶桑的军队,如此以来,这天下是谁的,还得问问本世子才行!”
烈云道长听后,点头说道:“平儿说得对,暂且让晋王得意几日,等大军决战之日,咱们再找他算这笔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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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安排好一切后,每日也就无所事事,天天去看蔡家志练兵,四王联军,以梁陈为中心,四处采购物资,足足停了一个月,此时春暖花开,柳絮飘飞,气候温暖许多,正好适合四王联军的军士们,众军士大都丢下厚重的棉衣棉被,心情也舒畅许多。
晋王这边,自从上次那位林将军回去禀告。晋王当真没有为难他,只是隔三差五的,让他去八世子军中探试,做做样子,晋王也知道,这位林将军肯定是被唐玄收买了,不然,不会在言行举指中,对唐玄颇为赞颂,而唐玄只要在军中,跟八世子在一起,晋王心里就踏实许多。至少唐玄在明处,林将军也常回报唐玄的情况,包括他又抢了哪家的头牌,打劫了哪个银庄,带领军士去赌场赌输了,将人家赌场砸得一塌糊涂,还打伤了负责防卫的官兵,留的名号是田公子。说什么无糖也甜,等等等等,几乎没有正面事情,如果依军法从事,唐玄做的每件事,都能砍几次脑袋,林将军刚开始,本想说点唐玄的好话,可是实在找不出半点,便硬着头皮说了,谁料晋王一点儿也不生气。更没令他去砍了唐玄的脑袋,只是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这让林将军迷惑不已。
这日,四王联军大概是休整完毕,该买的军用物资,也从各地调来,一一准备齐全,四王联军又招募一些新兵,传下令来,准备三日后开拔,直捣皇城,誓与秦老将军率领的五十万禁卫军决战。
唐玄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穿戴整齐,就去了蔡家志那里,这几日,他似乎十分喜欢看蔡家志练兵,特别是在高台之上,准备好精美食物,外加一坛好酒,唐玄半卧半睡半眯着眼,舒舒服服的伸着懒腰,细细品尝。左右两位美人捶腿,身后再来两个美人打扇。时不时揩几把油,调戏一番。再看着台下累死累活、大汗淋淋的士兵们,相映衬之下,别提有多幸福!
台下万余名骑兵,人人精神集中,高度紧张,时时看着蔡家志的旗令,不敢有半分怠慢,据说敢跟蔡家志叫板的人,现在都躺在床上呻吟。当然,同为呻吟,台上那位昏君的呻吟就暖昧许多。因为唐玄经常卧得久了,会起来喊两句腰疼,然后表几句言论,无非是些“众将士生龙活虎,精神抖擞,本公子好生羡慕,可惜公务烦忙,没时间锻炼,以至于天天腰酸背疼,夜不能寐。各位可要珍惜眼前的大好机会,跟着蔡军师练好身体。”
每当此时,台下万余士兵俱都在心里集体鄙视他,有这么多美人陪着,谁晚上能睡得着觉?不腰疼才怪。不过鄙视归鄙视,士兵们仍是对昏君忌妒的要死。以至于许多士兵们写信回家时,都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改为“不想当唐公子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更有无数的士兵在日记中记载着自己的梦想“等老子达了,一定要当唐公子那样的人!”“醉卧美人膝算什么?人家唐公子,万军阵前跟美人喝酒,你愤愤不平么?气死你,那才叫境界。”当然,普天之下,有这种本事的人,都没这么厚的脸皮跟无耻,具备厚脸皮跟无耻的人,又没有这种本事,所以,昏君算是独一份。
蔡家志练了一会兵,便上来台上,对唐玄禀报一些阵法上的事宜,解说一些阵法上的要领,当然,唐玄是听不进去的。他招蔡家志近身,道:“蔡军师,本公子见你这混世水公阵练得不错,不知实战起来,效果如何?”
蔡家志正容说道:“回唐公子,此阵刚刚练习,只具其形,难具其神,若此时用混世水公阵对战,碰上寻常军队,胜败难说,可是如果对方是久经战场的精锐,我方必败无疑。”
唐玄笑道:“蔡军师你太过谦虚了,依本公子看来,这阵法比陈一平那小子的什么牛阵马阵的强多了。不过嘛!……本公子今日找你,确有件事要你去办,如果你能完成,必是大功一件!”
“哎!唐公子又来了!不知这次又是哪家赌馆要倒晦?”
蔡家志暗自叹了一口气,对唐玄的话不以为然,唐公子哪里有什么大事?每次都叫他带人去跟混混地痦们打架,有时连城防军也打。明明是他自己想持强凌弱,偏偏贯个野外拉练、积累经验的名号,说是训练士兵实战水平。当然,每次也都说是大事要事,这次怕也不例外。
蔡家志暗暗叹了一口气,虽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仍是服从命令,他毅然说道:“唐公子请吩咐,属下一定全力完成。”
唐玄慢幽幽地说道:“你可知道这梁陈的前总督,也姓蔡,叫蔡子贡,这老头儿兵败之后,再无音信,昨夜有探子回报,说是现他的踪影。”唐玄说到此处,故作神秘的顿了顿。抽空看看蔡家志的反映。
果然,蔡家志一听唐玄提起他父亲,眉角禁不住抽动一下,再也不敢怠慢,神色专注,侧耳细听。唐玄暗自觉得好笑,蔡家志啊蔡家志,原来你的父亲就是你的死穴?嘿嘿!这下本公子得好好利用利用。
唐玄继续说道:“梁陈失守之后,蔡子贡的兵力所剩不多,跟那个弃守崇岭关主将,叫亢易元的一起,暂住在离此五十里外的北坡密林之中,他们人数不多,约莫万人,都是残兵败将,没吃没喝的,加上风餐露宿,军心不稳!蔡军师,你我兄弟二人,本公子自当照顾你。这可是个立功扬威的好机会!本公子已同八世子商量好了,让你亲率一万名骑兵,去把蔡子贡活捉过来,事成之后,本公子一定上告晋王,让他重重赏你!”
蔡家志闻言,尽力保持脸色不变,内心早就澎湃激荡,听唐玄之言,似乎父亲未死,而且跟亢将军一起,这让他欣喜若狂,至于明日带兵攻打他们,蔡家志更是高兴,这帮混混骑兵,虽说有一股狠劲儿,但缺乏训练,整体作战能力差,这些人如果跟着他好好练上一年,或许还真能成为一精锐,可眼下是决对上不了战场的。更何况,父亲与亢将军的旗下士兵,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以区区万余名乌合之众,想吃掉他们的万精锐,这位唐公子也太异想天开。这哪里是剿灭,是送羊入虎口还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八世子与唐公子虽不懂得练兵打仗,可旗下兵士的装备,却是十分精良。吃的用的,无一不是四王联军最好的,听说前些日子,四王联军没粮食吃,节约粮食之际,他们的战马还有黄豆当消夜。士兵们顿顿都有酒肉。
“如果我连夜写信禀告父亲,将明日领兵作战详细计划好,告与父亲,与他配合,不就等于帮父亲送去粮草跟装备了么?”
蔡家志思罢,神色昂然,施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唐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尊办!明日便带兵去清剿他们。”
“好!本公子敬你一杯,祝蔡军师旗开得胜!”唐玄端起酒杯敬到,笑得格外开心,蔡家志也笑得开心,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多谢唐公子,属下一定旗开得胜!给唐公子您一个惊喜。”
唐玄意味深长地笑道:“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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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晚,蔡家志急书一封,交给以前蔡家军的手下,命他们骑马出营,将信交给父亲,一切依信上之计行事。
此信很快就送到蔡子贡手中,蔡子贡接到信,便叫来亢易元,二人一起详阅,
蔡子贡见信上所写,蔡家志要他设下埋伏,将这万余名骑兵俘获,再来个偷梁换柱,假扮这些战败的骑兵,逃回营中,将军营中的物资洗劫一空,能生擒八世子更好,并写明粮食物资存贮的地方跟数量,蔡子贡见这支军队只有一万人,可贮藏的粮草物资,种类之全,数目之大,足够他们万人用上一阵子,如不是蔡家志从不说谎,蔡子贡真不敢相信。
蔡家志专门在信上写了唐玄此人,请父亲见机行事,能不与他交锋便不与他交锋。千万别得罪他。
蔡子贡拿着信,喜忧参半,梁陈失守之后,他与亢易元率大军躲入山林之中,缺吃少喝,苦不堪言。如果真能以家志之计,抢夺粮草,俘获这一万名骑兵,眼下所有的困难,便迎刃而解。这便是喜。
忧的是蔡子贡从亢易元口中得知,这位唐公子是皇上派的钦差大臣,奉了圣命,藏于晋王军中,必有原因。家志如果鲁莽行事,坏了钦差大臣的要事,为了数万军人的补已,而乱了皇上的全盘平乱大计,蔡家志必死无疑!说不定,连他也要受到牵连,以死谢罪,
蔡子贡拿起信来,反复读着,左右为难,问亢易元道:“易元,你说家志他糊不糊涂?哎!本来为师已将他驱出蔡家,想让他保存我蔡家的一丝血脉,他倒好,自作主张,将要犯下滔天大罪尚且不知,这可如何是好啊!”
原来亢易元是蔡子贡这老头的得意门生,与蔡子贡的三个儿子私交甚好,皆以兄弟相称。所以四王联军攻打梁陈时,亢易元才会不顾一切的救蔡家英。后又强行带蔡子贡逃出梁陈。
亢易元见恩师焦虑,出声劝慰道:“恩师不必着急,那位唐公子武艺高强,才智敏捷,当世少有,别说晋王的八世子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就连德王的大世子,也常在他手中吃亏。他既然重用家志,必有深意!说不定他早就看出家志的身份。只是不愿揭穿罢了。不然怎会只凭见过区区数面,便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家志?这次他故意让家志带兵前来,对家志来说,是福是祸,尚且难知。”
蔡子贡叹了口气:“哎!但愿如此吧!”随后,仍不放心地问道:“不知这位钦差大臣意喻何为?为师这心里总是莫名的悸动,总觉得有什么事要生?哎!为师老了,不中用了!”
亢易元给蔡子贡倒了杯茶,道:“恩师说得哪里话?您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除了您,谁能以区区十万人马,大破四王百万之师?钦差大臣可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相信他必会以大局为重,就算家志稍有得罪,也是为了剿灭敌军,为皇上分忧,所谓不知者无罪,钦差大臣大人大量,也不会怪罪于他。”
蔡子贡道:“易元啊,以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是该退入林中,避开家志的军队呢?还是该依家志之意,消灭这支军队?这步棋行得凶险,万万不可走错。”
亢易元边思边说道:“钦差大臣之意,易元也捉摸不定,不如让易元连夜潜进他们军营之中,寻得钦差大臣,问个明白,有了他的授意,我们照做便是了。”蔡子贡摇摇头,道:“钦差大臣怕是不想见我等。不然他明知道我等在这里,家志就能送信过来,他又何不送?再说,此处离他们军营来回近千里,眼看天就快亮了。现在出,已来不及了,军中防守甚严,白天是无论如何也潜不进去的。”
亢易元想了想,毅然说道:“恩师放心,明日我们就依家志所言行事,如果此事正如钦差大臣所望,自是皆大欢喜,如果此事得罪了钦差大臣,惹他愤恼,就由易元一人承担!家志这封信只有你我二人看过,我们将它烧毁,到时上头怪罪下来,就说没有收过蔡家志的秘信,一切都是易元自作主张。反正易元孤身一人,他们要杀要剐随便!”
蔡子贡连声说道:“不可!易元啊,你正值壮年,前程无量!为师不想连累你。此事就让为师一人承担吧!反正为师也活不了几日。”亢易元争道:“恩师,这可是关系到您一家人的性命!还是让易元承担吧!”
蔡子贡自是不肯,二人又争了几句,突然听到有人插话道:“你们二个有完没完?八字都还没一撇,就争着去死,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喂!蔡老头!贵客盈门,还不快快迎接?”
蔡子贡与亢易元闻言,暗自心惊,寻声看去,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坐在他们背后,靠墙的地方,一脸笑意地打量着他俩,似是在看热闹,公子哥后面立着一位面相威严的老者。那位公子哥正是唐玄。
眼见来人,蔡子贡与亢易元都惊呆了,屋内一时静若无声,还是亢易元反应得快,急忙拜道:“末将参见钦差大臣!”
而蔡子贡却面无人色,端茶的手抖得厉害,咣当一声,茶杯摔碎在地上,亢易元正值奇怪,恩师大风大浪见多了,为何如何失态?不就是个钦差大臣么?
谁料,蔡子贡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呼道:“罪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蔡子贡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整个身子都剧烈的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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