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在接到斥候们的禀报之后立即召集军候们布置夜袭魁头大军的计划。
听说鲜卑大王和连的侄子魁头在滴水围大家就象野狼看见了猎物一样一个个眼睛光浑身充满了杀气。玉石几个人好象全然忘记了下午的争执连拳头对他们的调侃都置之不理。魁头的诱惑力远远大于违反军纪。
魁头的部队只有六千人虽然人数上稍占上风但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五千骑兵可以把六千个毫无防备的鲜卑人杀的片甲不留。
尤其现在魁头的部队在弹汉山脚下鲜卑境内他们认为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他们的疏忽特别是对防备敌人偷袭的疏忽恐怕也是必然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有一支胆大包天的汉军竟然胆敢一夜之间奔袭百里偷袭他们。
在大汉国的历史上深入敌境实施突袭行动的战例屈指可数。一旦成功这将是一场名扬天下载入史册的战斗。
李弘第一次可以随心所欲的指挥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大部队进行作战这让他兴奋不已。
五千骑兵。这是他梦寐以求渴望骑兵部队达到的人数。有了这支部队他可以实现自己在脑海里想了千万遍的各种各样的骑兵战术骑兵阵势。对于他来说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是他实现自己梦想的最佳作战单元。这个理念完全来源于慕容风当年所授。
李弘命令胡子和燕无畏的两曲部队一千四百人为突前部队大军的左翼是恒祭和鹿欢洋的一千白鹿部落骑兵里宋的一曲骑兵加上郑信的斥候屯共一千骑兵为大军右翼。后军是玉石和伍召的两曲部队一千两百骑。(玉石的副手假军候小懒领一屯人马和田重的后卫屯留在马城了。)李弘亲自率领亲卫屯居中指挥。
部队到达滴水围之后以密集的三角铁椎阵形展开冲锋。
李弘说得很明白夜间天黑部队人多一旦被敌人冲散就难以再次集结。如果不能快展开对敌人的第二次冲锋部队恐怕要遭到敌人匆忙集结后的反扑。所以各部要紧紧地抱成一团互相支援补充务必保持冲击队列的完整性保持冲击的极限度不能给敌人以任何喘息的机会要连续给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击垮敌人。
魁头心情不好晚上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心事很晚才昏沉沉地睡下。
慕容风和弥加都拍着胸脯承诺这次一定让他坐上鲜卑大王的宝座。结果这次依旧空口讲白话。和连在那么险恶的情况下倚仗拓跋锋的帮助有惊无险地脱困而出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怨恨自己虽然有弥加甚至有慕容风的帮助但他却错失机会不能问鼎王者的宝座。那个位置本能就是他的现在却被一个杀害自己父亲的恶人牢牢地霸占着。
追根究源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实力事事都要仰仗别人的鼻息他人的恩赐结果事事被动至今一事无成。他曾经非常希望得到射墨赐的帮助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但背叛自己竟然还要背叛鲜卑族。难道自己在鲜卑国就这样没有人缘没有威信得不到部落领们的拥戴?他没有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叫喊声牛角号声仿佛天都要蹋下来似的。随即他感到脚下的地面在剧烈地抖动他有些心慌意乱。魁头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舞叶部落的人在进行突围大战。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还有一点涨痛口干舌噪的。他无力地挥挥手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一双瞪圆的眼睛。他吓了一跳立即清醒了许多。
“生了什么事?”他问道“舞叶部落的人开始突围了?”
“大人汉人的骑兵打进来了我们快逃吧。”他的侍卫长大声吼道。
魁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汉人?汉人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也是汉人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主动进攻过任何一族胡人了。他们除了被动挨打就是派人送贵重财物送公主和亲。胡人都已经忘记了汉人也会主动打他们这件事。这些年来他们从来不在边境上设置警戒哨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自己可以随意入侵大汉朝肆意掳掠汉人只有忍痛挨打四处流窜的份。
“汉军骑兵?”
魁头突然反应过来他一跃而起大声叫道:“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几个侍卫趁机一把架起他也不说话一窝蜂的急忙往帐外跑去。
魁头和侍卫们冲出了大帐。魁头惊呆了。
在远处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魁头看到整个大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混乱不堪。
鲜卑士兵们狼奔豕突哭爹叫娘四处逃窜。他们有的赤着身子有的裹着一件毛皮有的拎着弓却没有箭有的抱着空空的箭壶基本上看不到有人拿着武器。他们恐怖地叫着撕心裂肺地喊着在漆黑的夜里惊惶失措恐惧万分象潮水一般叫嚣着向后营冲去。
黑夜里一支巨大的铁锥狭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一路疯狂地咆哮着摧枯拉朽一般杀了进来。
在这支汉军队伍里看不到火把看不到旗帜更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颜色。有的就是恐怖的黑暗犹若嗜血猛兽的黑暗。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肆意摧残着生命摧毁他们遇上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战马无论是帐篷还是大车只要他们冲过的地方立即就被夷为平地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五千人组成的大铁椎其雷霆万钧般地重重一击立即将鲜卑大营砸了个粉碎化为一堆齑粉。
李弘头一次居中指挥他被汹涌的铁骑裹在队伍中间完全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意志甚至失去了听力。他立即就后悔了。他手上的长枪除了高高举着之外什么都碰不到还生怕一不小心伤了自己人。早知到在队伍中间这样狼狈除了跟着跑以外无所事事还不如换别人在这里指挥自己到前军一马当先酣呼杀敌岂不是痛快多了。
胡子燕无畏拳头雷子过去都是被别人追着杀难得今天酣畅淋漓一路狂呼着追着鲜卑人杀。四个人浑身血迹杀得手都快软了。
“痛快痛快啊。”拳头一边舞动手中双刀一边狂呼乱叫。
胡子一刀劈下一刀两命嘴中大声喊道:“拳头你杀了多少?”
拳头那里记得根本就不管它随口叫道:“一百一百……”
魁头吓得肝胆俱裂面如土色两条腿不由自主的软了。他根本不知道不知如何是好刚才的睡意早就无影无踪了。在毫无防备之下面对杀来如此血腥的铁骑鲜卑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要说不恐惧那真是笑话。
几个侍卫不管三七二十一架着他一路狂奔碰上碍事的劈头就是一刀毫无怜惜之意。
一个侍卫看到附近有一名百夫长骑着一匹马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抬手就是一箭。马上人应弦而倒。几个侍卫大吼着冲了上去一连劈杀了几个准备抢马的士兵。两个架着魁头的侍卫随后赶过来连举带推将他弄上马。
“大人你保重了。”一个侍卫随手把自己的战刀丢给魁头。还没等魁头反应过来又有两个侍卫同时举刀砍在马臀上。战马受到巨痛惨嘶一声奋力一跃而起一路横冲直撞狂奔而去。
魁头心中大为感动骑在战马上扭头向后望去。
黑夜里汉军的冲击阵势已经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黑色飓风由于毫无阻力已经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血腥。魁头的侍卫们就象风里的树叶挣扎了几下之后瞬间就被狂风席卷而去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魁头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太恐惧他神经质地大喊大叫起来手中的战刀疯狂地挥舞着把挡在自己马前的士兵杀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他要逃他要逃离这个血腥的地方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在巨大的轰鸣声即将接近的一霎那逃进了黑暗。
汉军骑兵的度太快了。
李弘大声叫喊着一遍又一遍但战场上的声音太大了根本就没有人听见。所有的士兵都在疯狂地叫喊着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李弘在干什么。
李弘急得差一点要拿枪捅了号角兵。他突然看到一直跟在身边的弃沉身上有一个黑色的牛角号心中大喜伸手就拽了下来。弃沉一惊转头看去。
李弘高举号角用尽全身力气吹了起来。
聚集在周围的号角兵终于从杀声中惊醒过来。他们以最快的度吹响了变阵的号角。
胡子拳头和所有前军的士兵突然现前面没有了敌人。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左转前军左转……”胡子纵声大叫起来。牛角号声随即冲天而起。
汉军的前军铁骑已经完全冲出了敌营他们听到号角声立即控制马斜转马头开始了转弯部队在此起彼伏的号角指挥下有条不紊迅而又整齐的开始了变阵。左右两翼和中军继续告诉奔驰后军尚在敌营展开血腥屠杀。
大军由铁椎变成了弯弯的牛角由牛角又快变成铁椎。
“加加……”李弘大声叫喊着心里得意万分。他督促部队在马城强化训练的结果终于完美体现了出来。部队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铁椎阵形的调转并且保持了度。度度才是骑兵致胜的唯一法宝。
天太黑战场太乱汉军的攻击度太快这一切造成了鲜卑大军不可挽回的惨败。他们已经失去了重整部队的任何机会甚至连任何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鲜卑士兵们在汉军铁骑的来回攻击下死伤惨重。侥幸逃进黑暗里的士兵不辨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远离战场其实也就是远离死亡。
射墨赐喜极而泣。
两万多名舞叶部落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他们在车阵内欢呼雷动喊叫声顿时撕破了黑夜的宁静。
两千多名战士立即上马在射墨赐的带领下冲出车阵杀向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他们的迅加入终于导致了弹汉山六千鲜卑大军的彻底崩溃。
“右转右转……”李弘高高地站在马背上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握着长枪一边大声吼着。
他看到舞叶部落的人搬开车阵大队骑兵杀进了敌营的右翼心中顿时大定。自己的部队已经踏平鲜卑人的中军大营现在该是冲击敌人左右两翼的时候了。但是部队只能攻其一翼假如敌人的另外一翼部队在混乱中展开反扑自己的侧翼必将受到打击。所以李弘一直在观察攻击的最佳方向和时机。只有敌人任何一翼部队有迅溃散的迹象部队即可展开对另外一翼敌人的攻击。
射墨赐适时率部杀出对准敌人混乱的右翼狠狠地砍了下去。右翼是白蜻部落的士兵他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刚刚开始在牛角号声的指挥下摸黑进行集结。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舞叶部落士兵好象下山猛虎一般呼喊着劈杀着尽情地泄着心中的愤怒和仇恨。面对黑夜里疯狂飞驰的战马寒光闪闪的战刀敌人恐惧了他们一触即溃。士兵们根本不做抵抗一哄而逃。
汉军的骑兵随即平行转向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敌人的左翼。
天水部落的繁埚大人在汉军刚刚开始杀入大营的时候尚能从容面对。他召集士兵快集结心里想即使打不过还可以跑。但士兵们咋逢袭营心慌意乱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根本就没有心思整队迎敌。好不容易把大家集中到一起队列还没有站好汉军就已经杀过来了。他的部队只有一千五百多人排成密集阵形也没有一路呼啸而来的汉军阵势粗大强壮迎上去也是自取死路。他看到部队已经没有撤离的希望随即命令手下吹响任意杀敌死命阻击的号角自己带着亲随一溜烟地逃进了黑暗。
他的士兵们看到由五千多人组成的巨型铁锥阵势象惊涛骇浪一般轰然冲来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一声喊四散而逃再不回头。
汉军骑兵紧紧地抱成一团铁椎阵形挥了巨大的威力他们在滴水围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肆意杀戮。
在内外呼应之下鲜卑骑兵基本上除了逃亡的就是立即投降。成群成群的鲜卑人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大喊投降。
那支从黑夜里突然冲出来的庞大的骑兵队伍凶狠残忍嗜血好杀已经杀破了他们的胆。他们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只想战斗早一点结束黎明早一点到来。
半个时辰不到鲜卑大营已经荡然无存。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在黎明即将拉开黑幕的时候分散队列任意杀敌的牛角号声在战场上四处响起。
汉军的铁椎阵形突然就象被什么东西砸开了一样霎时四分五裂。各曲军候随即带着自己的部队杀向了漫无边际的大草原。
射墨赐望着眼前的战场感觉就象是做了一场梦。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完好无损地飞奔而来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李弘坐在草地上望着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朝阳心里一片宁静。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看看日出闻闻小草的清香。他已经开始厌恶看到战后的血腥了。
连番大战连番袭击伏击他看到的都是这一切他逐渐开始感到厌烦。
朝阳下草原上白色的小花象雪片一样洒在碧绿色的草地上美丽至极。
他突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风雪。
里宋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旋风一般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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