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锋的大军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狼狈不堪走的时候却象一阵风似的迅快捷悄无声息。
提脱得到拓跋晦送来的消息后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难过的几乎要抽自己几个嘴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从来不做吃亏的事。没想到这次亏吃大了。天上下了两天雨自己就亏了个血本无归。这次他全然不顾黑翎王难楼的劝阻说服了上千部落共同出兵联合拓跋部落的军队入侵大汉国。原先以为能赚个饱没想到一场大雨一场洪水将所有的美梦都击了个粉碎。
“是真的吗?”他环顾围在四周的手下苦笑着问道。
“大人不必在意胜负。老天不帮忙谁都无能为力。一路上我们势如破竹攻城拔寨缴获的战利品颇为丰厚补偿这次部队的损失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次汉人得天相助侥幸保得上谷。下次他们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遄结站在他身后小声劝慰道。
提脱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双手空空而回。他想起难楼那双鄙视自己的眼睛心里就冒火。就这样回去自己肯定要遭到难楼的责难。他想做上谷乌丸族的大王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没有难楼的信任没有显赫的战功没有强大的实力这个大王的位子怎么坐得上去?他这次出兵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借助拓跋锋的手消灭白鹿部落杀了白鹿部落的鹿破风绝了难楼想立鹿破风为上谷新大王的心思。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看到气势汹汹的汉军和乌丸人突然象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拓跋韬和几个手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大帅对面是豹子李弘的旗号我们小心他使诈?”小帅拓跋貉指着远处逐渐消失的战旗大声说道。
豹子的悍勇对拓跋部落的人来说是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部落三位领的性命先后葬送在他的手上其中还包括一位名震鲜卑的豪帅拓跋鸿。
“他的人数和我们相当。他攻我守他要吃亏的。现在他率部退下意图压制我们给我们的士兵制造压力和恐慌。”拓跋韬摇摇头低声说道“他很聪明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们能逃出去吗?”拓跋貉迟疑着轻声问道。
他是拓跋锋的侄子非常年轻。拓跋韬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我们要想平安回去需要三个条件。一是老天帮忙不要再下雨了河水的水位在三天内降下来。我们撤退地匆忙除了常备的干粮没有其他粮食。三天后我们若能成功渡河一路上也要杀马充饥。二是这几天希望汉军不要有援军赶来。如果他们有足够的人马完全可以动攻势击败我们。背靠桑乾河我们没有回旋余地战败是迟早的事。第三……”
拓跋韬慢慢转过身躯指着桑乾河对岸苦笑道:“如果沮阳城的守军及时出击占据对岸我们就彻底完了。”
拓跋貉心情沉重望着浑浊的河水久久无语。
下午拓跋锋派来的斥候在对岸射来木牍。鲜卑人乌丸人没有文字传讯就在一块木板上画上几个符号。拓跋韬看过之后随手把木牍丢进了河里。
“大人有什么口信?”拓跋貉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拓跋韬苦笑。
“大军已经开始撤退。我们只能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了。”
“大帅我们可以杀出包围一路向西进入代郡再转而向北返回马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比守在这弹丸之地要强。”一个拓跋韬的手下突然提议道。
“部队没有粮草补给后面又有追兵长途跋涉之后能有几人返回草原?”拓跋韬反驳道。
“大帅我们深入大汉国境作战为什么食物存量这么少?如果我军尚有十日的口粮也不会这样狼狈?”一名千夫长愤愤不平地说道。
拓跋韬默然不语。拓跋锋执意不听他和拓跋晦地劝谏一意孤行结果造成今天这个惨局。人算不如天算自古亦然。
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
拓跋部落的士兵在狭窄的防御阵势里轮流警戒时刻防备远处的敌人突然来袭。轮班休息的士兵躲在帐篷里大家一堆堆围在一起呆呆地看着奔腾的河水。虽然距离对岸只有八十多步的距离近在咫尺但在士兵们的心里它却是那样的遥远难以逾越。
拓跋韬为了稳定军心将几十名斥候送到对岸之后立即命令士兵们把几只牛皮划子全部毁了。谁都不准过河独自逃生。
雨越下越大大家的心情就象灰蒙蒙的天空沉重而阴霾。
第二天清晨拓跋韬迷迷糊糊的刚刚睡着就被斥候的吼声惊醒了。
他一跃而起大声叫道:“敌人进攻了?”
“大人汉人的援军来了。”
拓跋韬不知是睡眠太少还是心力交瘁身躯不听使唤地摇晃了几下一屁股坐到泥泞的河堤上。
“多少人?”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从战旗上看是广阳郡的人马大约两三千人。”
到了中午雨虽然停了但形势却越来越糟糕。
汉人的援军又来了一批他们的总兵力已经过了一万。而且汉军肆无忌惮的把大营扎在了距离鲜卑人防守阵势一百五十步的地方。
看到汉军大营密密麻麻的帐篷数不清的五彩缤纷的战旗往来奔驰喧哗叫嚣的骑兵感受着笼罩在战场上空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鲜卑士兵的心理防线遭到了巨大的冲击。面对汉军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万分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下午致命的打击终于来临。
对岸的斥候传来最后一个消息后逃之夭夭。
沮阳城里的守军赶到了桑乾河。
看着对岸一字排开雄纠纠气昂昂的骑兵拓跋韬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事情的展都给他说中了。他想到的汉军也都想到了而且迅完成了对他的包围。
现在他就是一只死鳖。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进攻?”鹿破风高兴地问道。
“进攻?”李弘惊讶的说道“我们现在五千人不到怎么进攻?”
鹿破风笑起来:“我们伪装援军源源不断赶到大营一定吓坏了拓跋韬。只要我们往前一冲保证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大帅着急了。你想报仇?”胡子笑道。
“当然。拓跋韬当时气势汹汹率部一路杀来嚣张得很。我们除了撤退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他落在我的手上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大帐内的人都大笑起来。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李弘一边热情地招待大家吃饭一边笑道。
鹿破风不解地望着他。
“你不吃吗?”李弘问道。
“你这里除了饼就是一锅汤我吃什么?”鹿破风不客气地说道“没有酒没有肉实在难以下咽。”
李弘和几个军官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我们不能和你比。你是一个大部落的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酒有肉。马奶你都不喝改喝酒了可见你多奢侈。”胡子立即调侃道“你们都说汉人富裕。你去看看我们的士兵吃什么?天天吃这个就已经很有口福了。”
鹿破风摇摇头。
“消灭了拓跋韬我请你们吃一餐。”
“好哇。”大家都兴奋地叫起来就连李弘也食欲大动。
他指着鹿破风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富裕上次就应该收下你的礼物给士兵们加加餐。”
“我一块请了。”鹿破风豪爽地一挥手“什么时候展开攻击?”
“不打。”李弘说道“围着他逼他们投降。”
“把你们辛辛苦苦修好的堤坝挖了个大口子很是对不住。我又没有什么东西赔给你就赔给你五千个鲜卑俘虏吧怎么样?”
鹿破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昨天早上他一时失态对李弘大吼大叫虽然李弘不以为意但他总觉得有些失礼。
“五千个俘虏运气好加上一个拓跋韬能换回来不少东西。你再狠狠宰拓跋锋一刀保证大有收获。”玉石笑着对他说道“大帅这次要财了。”
鲜于银也是渔阳人。他长得清秀白白净净的面孔书卷气浓厚。北方人尚武他也不例外箭术很好。他出身渔阳官吏家庭家境比较殷实自小受到良好教育。鲜于银为人乐善好施喜交朋友在渔阳很有点小名气。
郑信赶到沮阳时拓跋锋和提脱的大军都已经撤走。太守刘璠正在纳闷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来势汹汹的敌人怎么突然之间走了。接到李弘的来书刘璠赶忙召集府衙的一班官吏商讨李弘的请求。
一班文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最后竟然决定按兵不动直到探明敌人已经确实撤回边境以后再做打算。
只有鲜于银一个人提出了反对。他认为李弘对战局的说明已经很透彻现在出兵支援李弘部赶到桑乾河阻击鲜卑人撤退完全正确。但没有人听他的。所以他向太守刘璠提出由自己率本部一千骑兵前去支援责任自负。他的部队隶属于代郡可以不受太守刘璠的指挥。
刘璠非常愉快地答应了。打胜了功劳他最大指挥有方。打输了部队是代郡的责任由鲜于银负何乐而不为。
“郑军候认为河水何时可以退下?”
鲜于银讲话和他的外表一样文质彬彬不急不慢。
郑信看看天空笑道:“快了。我们坚守在这里彻底断去了拓跋韬的归路看他还有什么办法逃跑?”
鲜于银点点头赞道:“李大人计划周全心思慎密此计的确是高。能够从容包围歼灭五千多鲜卑人十几年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我能有幸参加非常高兴。”
郑信笑起来“汉军这几年给他们打惨了。这次也叫他们尝尝我们大汉铁骑的厉害。”
第三天拓跋韬的部队开始缺粮。士兵们非常惊慌一个个情绪失控到处都是叫声争吵声更有甚者一言不和挥刀相向。
桑乾河的水位降得非常缓慢。
拓跋貉和几个军官急匆匆走进拓跋韬的大帐要求向西突围逃一个是一个。
“谁能逃掉?”拓跋韬冷笑道。
“突围就是全军覆没一点可能都没有。”
“那怎么办。现在士兵的情绪正在逐渐失控再不想办法同样也是全军覆没。”拓跋貉激动地说道。
“水位下降的度非常慢这两天即使降下来也达不到人马涉水渡河的深度。”一个千夫长说道。
“汉军的骑兵就在对岸。如果我们强行渡河会被敌人的长箭全部射死在河里。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安全到达对岸。”另外一个千夫长沮丧地说道“如今东西两面都是死路。早知我们要陷在这样的绝境里还不如当初直接往西到代郡或许那个方向才是生路。”
拓跋韬摇头苦笑“豹子的部队是从潘县方向追来这说明他们当初就埋伏在潘县上游一带。如果他们在潘县上游阻击我们或者干脆把南岸的堤坝挖了我们不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拓跋貉突然惊叫起来:“豪帅你说沙口的堤坝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挖断的。”
大帐内一时哑雀无声。
如果真是这样这场惨败就不是天灾而是了。
这时一个百夫长在帐外大声叫道:“禀告豪帅汉军从阵外射来木牍。”
拓跋韬看到木牍上的符号顿时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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