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之上,雷哈格尔和斯泰拉带这各自的骑兵,正循踪追来。天色已暗,众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把,连夜疾驰。
这一路,雷哈格尔都不曾与斯泰拉主动说话,偏偏斯泰拉虽然天性轻狂,但历经波折,除非在无关的人面前,比如战阵之上,否则他也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两个性格都有些沉闷的男人就这样没有交流的奔走了一路。
如果在外人看来,这一定是极其无趣的行程,但对于雷哈格尔和斯泰拉来说,这些却都再正常不过。
本来嘛,两个男人,各自从对方不甚友好的国家出来的,至少在几年前还为争夺西大陆有名的黑森林地区而鏖战。
尽管今日,为了各自的目的走到了一起,但怎么看对方,都会想:“嗯,看起来挺憨厚的,但不知道骨子里什么模样?”
如果有一方是异性还罢了,发挥一下骑士精神,百般呵护,偏偏都是壮汉,骨子里还都有些自命不凡,出现这样冷漠相对的场面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两方的统帅,在暗地里给两人的叮嘱也惊人的一致:“不要被对方憨直的外表所迷惑,尽量摸清对方的真实目的。”
于是,目的一样,心思也算一致,性格更是接近的两个男人,顶多用目光交流一下,言语上却绝不肯多讲一句。
连带着,高卢骑兵团的骑兵和条顿近卫骑士团的骑兵也都甚少交流,偶尔有意外的摩擦,也都在刻意的谦让与回避中消失不见。
这反而实现了异样的和平共处。
戈壁的月色下,带着火红冠子的高卢骑兵,和衣身玄色铁甲的条顿近卫骑,就这样有若两道泾渭分明的河流,在荒芜的大地上驰骋,远处就是那盘桓了数万年的寂静沙漠。[]
沙漠绿洲的营地里,雷东风对未来去向与众军商讨不止。
在小雷看来,虽然那倒霉的死鬼管泽,身份不过是管家一旁系所出的庶子,而且素来品性不端,不得家中长辈喜爱。
但若是要据此就以为,他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国洗刷冤屈,那就大错特错了。
按照雷东风对帝国世家势力的理解,以管家之地位,放过自己等于向世人承认自家实力不行。所以,纵然此事错不在己,也终是心腹隐患。
就算有身份未卜的江小妹帮助他,可他一个堂堂男儿,总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女人吧?
而且李龙等人也多是或得罪上级或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都属于被抛弃之人,在军部急需寻找龙城之败的替罪羊的前提下,更不可能被轻易赦免。
所以,归国可以,但绝对不能冒失的自投罗网。
想到这,雷东风又道:“作为帝人,我等当然要以帝国为重,可事有轻重缓急,此去艰险,如果现在我等不能齐心,何以抗敌?我等撤退龙城,乃不愿如此身亡,若明知军部苛责,偏去已微薄之身顶无辜之罪,意义何在?”
众人听他这样说,皆无答对之言。
毕竟大家都等于是死里逃生。说好听点,那叫撤退,说不好听的,那就是逃命。而一群正在逃命败军有何资格取得一一向律法严明甚至有些残酷的帝部的谅解?
众所周之,帝国对军民厚待之时,严厉刑法亦同样叫人胆寒。
龙城今遭如此惨败,军团长轻易被刺杀,城门被奸细打开,任谁都明白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有问题怎么办?肯定要彻查到底,可是现在这形势扑朔迷离,谁又能保证谁的清白无辜?黑锅肯定要有人背?谁来背,自然就是雷东风口中的众人。
若就这样贸然回军部,雷东风等待罪之身自不必说,就算原来一干江筑英手下,能活下来的有几个?能不被那些一贯高高在上的军部大员当替罪羊么?
就算侥幸求全活命,今后还怎样做人?
想通这些,众人顿觉后背冰凉,再一想到帝国对所谓叛国、通敌罪名的残酷惩罚,俱都胆寒不已。
“大人远见,我等愿听大人指挥调度。”冷场了一会儿,在荆展、林甲的带领下,众人拱手道。
“好,今日大家敞开心扉,如有不同意见,均可当面提出。但若日后,有谁依靠出卖众军,保全自己,雷某绝不放过!”雷东风笑着,眼神却愈发的凌厉。
众人只觉得那目光有若实质,又想起雷东风在战场上的雷霆手段,顿觉压力大增,忙口称不敢,定听从大人吩咐,一心抗敌,回国后洗刷冤屈芸芸。
雷东风满意的点点头道:“各位兄弟,现在开始,要约束好手下的士兵,和大家讲清楚我刚和大家说的话,嗯,一会大家把吃剩的马肉制成烤肉,多储备些水。”
众将应喏。
雷东风示意众人退下,这才一屁股坐在铺好的软垫上。
总算暂时把这百来号人的前途拴在了一条线上,现在,他只感觉浑身酸疼,一路奔波的疲倦迅速涌了上来。
雷东风刚躺下,忽然想起了依然昏迷不醒的江筑英,又担心起她的伤势来。
心中有事,难以入睡,雷东风索性起身,出了帐篷,来到江筑英的帐篷前。
那两个负责照看她的士兵正守侯在那里,看雷东风来了,行了个军礼。
雷东风进去后,就看见老道林清平,正蹲坐在那里熬药,而江筑英依旧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
“道哥,我家兄弟,哦,我家妹子什么时候能醒?”雷东风小心翼翼的问。
“不知道,如果药味齐全的话,老道我到有信心把她救醒。”林清平一边扇火,一边道,满头满脸全是烟尘。
“道长,你也忙一路了,去休息吧,这里我照看着。”雷东风对林清平道。
“喔,雷小子你确定要照看她?”林清平一脸龌龊的坏笑,让小雷有一种冲上去打他的冲动。
“好吧,你照看吧,老道我去休息了,好人难做啊……你就不怕把持不住……”见雷东风眼光不善,老道总算停止了磨叨,一边咂吧着嘴,一边向外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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