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堕胎药是赵奇正给你的,可有证据?”庞县令问道。
黄阿三一怔,证据?这等事都是私下里进行的,怎么会有证据。
赵奇正闻言心中一喜,急忙看向庞县令,庞县令脸上一派严肃之色,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赵奇正心道:难倒庞县令要偏袒自己?
黄阿三摇摇头道:“此事隐秘,只我二人知道,哪有证据?但是县令大人您想,要不是赵郎中,我哪里来的堕胎药?我何苦给自己媳妇下堕胎药?”
庞县令冷冷道:“人心隔肚皮,我可想不到。”说完好似无意地淡淡瞥了赵奇正一眼。
赵奇正心中一凛,瞬间明白,庞县令这是在暗示他,该站出来为自己解释一番了。
赵奇正腰板一挺,大声为自己辩解道:“庞大人,黄阿三信口开河,这是在污蔑老夫,想我赵奇正悬壶一世,救人无数,怎会去害一个妇人的性命,他黄阿三这是在污蔑、诽谤!”
有了庞县令的照应,赵奇正心内大定,也不再慌乱。
庞县令捋须道:“赵郎中在本县威望极高,本官自会公断,绝不容许有人污蔑。”
黄阿三大急,他紧咬着赵奇正不放,并非完全出于报复心理,更重要的是要赵奇正跟他分担罪责!
若是赵奇正无罪,那所有的罪名岂不就由他一人承担了?那他下半辈子也甭想再出牢狱了,因为他的银子不够赎罪。
大业十一年,隋朝的吏治已经极为腐败,国库也入不敷出,朝廷为了敛财,规定可以花钱赎罪,美其名曰“金作赎刑”,凡轻罪者可五十两银子赎刑、中罪者可一百两银子赎刑、重罪者二百两银子赎刑。
黄阿三家中还藏着赵奇正给他的一百两银子,他本想着自己的罪名顶多也就判个中罪,先在牢里蹲几个月,等到此事风声过去了,就让人从家中拿出那一百两银子来赎罪,到时候就可以出狱了。
可若是被判了重罪那可就惨了,他根本没有二百两银子来赎罪,重罪不是死刑就是无期,那意味着他剩下的几十年岁月都要在牢里度过了,那样一来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大人,草民说的千真万确,草民敢对天发誓,若有一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黄阿三心急如焚,要说此前他还心存侥幸,还有退路,此时可真是陷入绝地了。
“胡闹,公堂之上讲究证据,发誓这等民间小儿把戏,怎能算数。”庞县令淡淡斥责道。
“本官最后问你一句,可有证据?”
黄阿三心内纠结万分,还真有一个证据,但是不能说!唯一的证据就是那一百银子!可若将此事说出来,这一百两银子还不够赔偿李青云损失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黄阿三一狠心,摇了摇头。
庞县令面露得色,点了点头道:“好,罪犯黄阿三谋害自己夫人以敲诈勒索李青云,砸毁李青云店铺,证据确凿。判其赔偿李青云所有损失,收监十年!”
黄阿三听到这里,暗暗松了口气,判他十年监禁已经够轻了,若是再花上一百两银子,说不定蹲个两年三年就出来了。
赵奇正也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日真是多亏了庞县令,回头可真得好好孝敬一番。
“李青云,本官的判决,你可有异议?”庞县令转而问道。
李青云心中大骂:老子岂止是有异议,你这么判我岂不是一点利益都得不到?
李青云道:“大人,第一,黄阿三这三百两银子拿不出怎么办?”
庞县令看向黄阿三。
黄阿三哭丧道:“草民家中只有破瓦房三间,就是卖了也不值三白领银子啊!”
李青云骂道:“你砸我铺子的时候,可是砸得相当痛快啊,这会倒会哭穷了?”
黄阿三恳求道:“李大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回吧。”这厮四十多岁,竟然称呼一个不满二十少年为大哥,脸皮也算是忒厚了。
对黄阿三这种无赖,李青云见得多了,在来公堂之前,他就知会鱼小宝提前做好了安排,此时鱼小宝已经到了公堂之外。
李青云朝鱼小宝招了招手,鱼小宝急忙快步跑入,附在李青云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青云瞥了一眼黄阿三,面含微笑地点了点头。
黄阿三心中一惊,李青云那一眼看得不怀好意,凭直觉,他感觉要出事!
果然,李青云听完后,朝庞县令一拱手道:“大人,黄阿三家中还有纹银一百两。”
黄阿三两腿一瘫,眼前一黑,只觉血冲大脑,差点晕过去。李青云这是在釜底抽薪,要他的老命啊!
赵奇正听闻嘴角抽动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庞县令。
庞县令点头道:“好你个黄阿三,竟然故意隐瞒,本官判你将那一百两银子还有三间瓦房全都抵给李青云。”
黄阿三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叫人财两空?什么叫强奸不成反被日,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大人,即便如此,也还不够,还有二百两银子的损失。”李青云道。
庞县令无奈道:“黄阿三所有的家产都赔给你了,这剩下的二百两银子,本官也爱莫能助啊。”
李青云突然转身朝向围观的百姓,伸手一指道:“他、他还有他,都是黄阿三的同伙,打砸店铺的时候,就是这几人带的头!”
那几人被他一指,吓得脸色发白,谁也想不到,当时那么多人打砸,他却记得这么准确,竟将他们三人全部指认了出来!
马脸汉子也在其中,大惊失色之下,他转身就跑。
“扑通”一声,马脸汉子摔了个狗吃屎,一张大脸直接跟衙门前的大青石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连门牙也磕断两颗。
鱼小宝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防止他逃跑,见他果然欲逃,就伸脚绊了他一下。
两旁早有衙役上前,像拎死狗一样将马脸汉子拖了回来。其余二人也战战兢兢地自觉在公堂上跪了下来。
三人与黄阿三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后悔,真不该吃黄阿三那顿酒,答应他来砸人家店铺,现在报应来了!
庞县令也不跟他们啰嗦,直接问道:“是你们主动说,还是上一顿刑再说?”
马脸汉子一手捂着嘴,一手捧着两颗断牙,强忍着痛疼咧嘴道:“大人,砸店铺的时候,我站在店外,根本就没有进门。”他不是不想承认,而是那二百两银子,他赔不起啊。
李青云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伸手在他怀中掏出几包养颜汤,冷笑道:“这是什么?”
马脸汉子脸色通红,心中大悔:为什么手贱,非要去偷那几包药!
庞县令大怒:“来人,将他们每人痛打二十大板!”
“噼、啪、噼、啪……”
两旁虎狼般的衙役将三人摁在地上,一顿板子伺候。
黄阿三吓得脸色惨白,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嘴硬,但他旋即又想到没了银子,还要蹲大狱,脸色又哭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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