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周仓,很好听啊,谢……谢……谢大哥。”我的姓氏实在不好让别人感谢,他就是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那我呢?”弟弟也要了。
“回来时我再给你起吧。”我的脑子一向不是想这种东西的好材料。我只是推托一下,等回来时他恐怕已经忘了。
说完,我一挥手,就骑着马,向着北方进发。
路上,我忽然发现,叫周仓后,周银名字怎么也得改,否则就是苍蝇。
因为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我到新野城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幸亏我有公文,否则,又得在外面住一夜了。
县令是熟人,老师当上州牧后,陈梁兄就被派到了这里,陈梁年岁和老师差不多,以前曾经当过兵,还作过军官,有一身武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回到襄阳,还到先生的草堂里求学,所以他就成了我们的兄长,平时我们见到他,都会像对先生一样行礼,应该说,陈哥的品德气魄是他毫无疑问成为我们的第二个先生。虽然我平时不太正经,但对陈哥还是很尊敬的。不过子涉说,主要是我确信打不过他。
可能是守城官通知的,陈哥知道我来了,他也没有换官服,一身便装,便到驿站来看我。而我得知他来,也早早地在驿站门口迎接。
“子睿啊,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陈哥笑着,扶起作揖的我。
“这里不方便,请文栋兄进去,待小弟细细告知。”我可不想全天下都知道我要干吗。
进入内室,我便把这几天的事给陈梁细细讲了,显然,议事厅里子圣,子涉的大段筹划让陈哥大感兴趣。说到精彩处,陈哥也不禁鼓掌叫好。不过他对子圣的变化也甚觉奇怪,还和我一起讲子圣以前的笑话。
“好啊,新野北接宛城,朱将军也数次派人来求救,可新野城只有三千老弱病残之兵,若黄巾来攻,新野也未必能得保。根本无力外调,先生若能抽调一支万余的部队给我,我或可解宛城之围。”
“计将安出?”包围宛城的黄巾大军据称有30万之众,若不是防洛阳出兵来救,随便拉出一部分人就能把新野城给打下来。万余人即能救宛城,不可能,至少我想不出来。我原来打算,能hún入宛成就先进宛城,不能进,就先北上找皇甫将军,领兵南下。但听说能解宛城之围,岂不更好。否则宛城一旦被打下,则荆州危矣,实际上,子圣子涉他们的计谋,都建筑在宛城不丢的基础上,丢了我们就满盘皆输了。
“粮!”陈哥斩钉截铁地说。“黄巾军围宛城,军粮由许昌每20日运去一次,所经道路我已派人查实,最近处只在新野外50余里,但每次,都有万余黄巾军守卫,以我们的军队,根本无力去劫,但若有万余军队……”
“文栋兄,我觉得不妥。”聪明人无需多言,我已经明白“此计虽好,但有几处险处。第一,由各郡征调的临时拼凑之军,能否作战打赢锐气正盛的黄巾军。”实际上我还在想象着那些黄巾军押送粮草队伍,正手痒痒的等人去和他们打一仗呢。而去送死的,我不自觉的就看了陈哥一眼。而陈哥正笑着听我说。
“第二,就算劫了,一旦黄巾恼羞成怒,带兵来打,到时,新野城已无援了。”
“没错,这我已考虑到了。”
“嗯?愿问其详。”
“你是认为黄巾军巴不得我们去,没错,黄巾运粮之军好战,我几次领百骑去试探,黄巾军每次都以半数之兵追我,半数之兵押运粮草跟随前队,这样,就是有大军去劫,回救也来得及,新野外有两条道面北,一为官道,一为博望坡。每次我都领人走官道,以骑兵快退,黄巾看追不上就退了,这次,我领他们去博望坡,而且以步卒为主,一触即溃,退往博望坡,黄巾必以为可全歼来犯之敌,必和以前一样,尾随而入。博望坡两边坡极陡,道路狭窄,我可先伏下一支人马,备好擂石滚木,黄巾敢进,必叫他葬身于此。”
“而你说黄巾军来攻城,我已考虑到了,他们是有可能会来打。我已有对策,子睿可想听。”
“请讲,弟洗耳恭听。”
“我已命人日夜加固城防,而且,黄巾军来时,全新野十几万百姓也会助我守城,黄巾军不足虑也。”
“为何百姓会助我等守城,我听说,黄巾所过之处开仓放粮,秋毫无犯。深得民心,到时,城内不内讧已属万幸,如何指望他们守城,还有,十几万百姓?新野小城,城内何来十几万百姓。”
“每次我yòu黄巾来过之后,都会派人装扮成黄巾军打扮,四处劫掠,由于,黄巾军确实来过,新野附近之民就再无怀疑,差不多已经全到新野和襄阳避难了。我就正好征他们为民夫修筑城墙,他们也可以有做的事情和吃的住的。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陈哥很得意的看着我,我却脑子很luàn,一言不发。我没想到这条计如此之狠,如果黄巾军真的劫掠百姓,那么此计就是完美的,很快,黄巾贼烧杀抢掠之行必可传遍整个荆州。秋后募兵必可一帆风顺。而宛称之围也由于黄巾军粮被劫,被迫退回许昌。襄阳之急可解,洛阳之急可解。黄巾军就只剩秋后几月之命了。可现在是官军打着黄巾的名号,去烧杀抢掠,到底谁是贼。
“天已经很晚了,文栋兄请回去休息吧?”
“哦。”陈哥没想到我下逐客令,可我觉得我转不了弯子。
“我知道你觉得我此计过于狠毒,我也是被迫行此计,若不这样……若宛城城破,洛阳危矣,天下不知将luàn到何时,切莫fù人之仁,现在是luàn世。”
“luàn世……这就是所谓luàn世吗?”我不知道陈哥什么时候走的,但我知道我就这样想着这个问题,直到我睡着。
那夜我坐了个噩梦,我梦见黄巾军在襄阳城里大肆烧杀抢掠。
第二天,我就打算走了,我还是去见了陈哥,嘱托他,宛城解围时,记得将破黄之计告之,我相信陈哥能办到。我是打算直接去皇甫将军处了。
“你没事吧?”
我笑着表示我没什么了,实际上我还是不能释怀。我想陈哥也知道。我们都在自欺欺人而已。
“没事就好,这里有封书信,我曾是皇甫将军手下一个参将,sī交甚好,帮我带封书信问候一声。”
这事我想没有道理不做,我也知道陈哥以前是个将官,便答应下来了。
我离开了新野城,继续我的旅途。
一个多月后,我辗转来到了幽州打听到了皇甫将军的大营所在,还听到了一个不出意外的消息,宛城解围了。
那天是六月初九,黄巾军之luàn已有四个月,夏天就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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