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最可怕的是留不住
“混蛋!”
一巴掌拍在周显脸上,拍断了他的笑意晏晏。
程画扯起他的衣领,将他一路从家里拥出门外。
周显不断解释,又不敢用力反抗,最后只能看着门板在自己眼前狠狠被摔上。
生气的女人,力气还挺大。
他自嘲一笑,暗叹自己还有时间想这些。
不过,那个翠丝,到底是谁?
“咚咚!画画,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翠丝是谁!”
“滚!”
“画画,你听我解释,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
“哦,亲爱的,快进来。”房东太太微笑将程画拉进门,摸了摸她的脸颊,“你怎么过来了?”
程画不好意思的笑着,被房东太太拉到沙发上坐下。
“咖啡还是果汁,亲爱的。”
“果汁吧。”
“好的,我新榨的果汁,正想找人帮我尝尝,亲爱的,你帮了我的忙。”
端起房东太太倒的果汁喝了一口,程画微微蹙眉。
房东太太立刻问道:“味道怎么样?”
“唔,有点酸。”
“酸?”房东太太疑惑的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大笑:“哈哈,是的,亲爱的,抱歉,我还是给你来杯咖啡吧。”
“不用了。”拉住房东太太,程画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色的钥匙,“我是来还这个的。”
“什么意思?亲爱的。”
“我可能不能继续租下去了,我的积蓄用完了。”
“这样。”房东太太拥抱她,“亲爱的,我很伤心,你有什么打算?”
“我找了一份工作,可能会搬到赛纳去住。”
“好吧,亲爱的,有空要回来看我。”
“我会的。”
周显回去想了一晚上怎么哄程画,第二天一早来找她,却发现她在收拾行李。
“画,你要?”
程画看他一眼,不理他。
周显耙了耙头发,试图解释:“画画,你相信吧,我真的不认识翠丝。”
“真的?”程画终于看他,挑眉。
他立刻点头,“我发誓。”
冷哼一声,程画坐在沙发上。
周显见她柔软了,立马跟着坐过去,拉住她的手,“你要搬走?”
没有不声不响的离开,她在等自己,周显怎么会不明白。
“嗯,我在赛纳找了一份工作。”
赛纳,是距离莱斯三个小时车程的一个小镇。
程画在爱德华的介绍下,在那里找到一份翻译的工作。
这几年在外面,她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现在也该开始重新工作。
至于凉城,她暂时还不想回去。
“我陪你去。”周显说道。
程画望着他半响,没说话,没拒绝就代表同意。
他们也该尝试一下,重新开始的第一步了。
……
凉城。
“雪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刘凤艳突然把匡雪来叫出病房,两人神神秘秘的去了休息区。
找了位置坐下,匡雪来去接了两杯热水过来。
“妈,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刘凤艳端起纸杯,热度从指尖传来,直达心脏,却暖不了她的心。
“雪来,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嗯?”匡雪来被问的懵了,可看刘凤艳认真严肃的神色,就知道她不是随便问问的。
“妈,我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刘凤艳仔细看着匡雪来的表情,见她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叹息一声,她自己喃喃,“难道是我想多了?”
“妈。”伸手握住刘凤艳的手,匡雪来柔声说道:“您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照顾爸爸太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是。”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刘凤艳蹙着眉,“我,我今天上午看见燕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表情似乎不太好,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撞见了,你,燕辰没跟你说什么吗?”
刘凤艳话落,匡雪来愣住。
从一开始就在心中积累的不安,更是无限的扩大。
她支吾着,慌张的摇头:“没有,阿辰,阿辰什么都没跟我说,说过。”
“哦,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对,想多了,你爸爸不是好好的,嗯,没事的。”刘凤艳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反过来在安慰匡雪来。
匡雪来看着她,咬着嘴唇,心思烦乱。
陪着刘凤艳回到病房,她拿着手机走到很远的地方给周燕辰打电话。
彼时在周氏,周燕辰正在开会。
手边的手机振动一下,他看见是匡雪来打来的,立刻拿起站起身。
“沐秘书,你继续做记录。”
拍了一下沐暮的肩膀,他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喂,雪雪。”
“阿辰。”匡雪来叫他,突然语塞。
“怎么了?”
“我,我……没事。”
说完没事,她把电话挂断。
或许是胆怯吧,她没有勇气听那个答案。
爸爸明明好好的,而且会越来越好,嗯,一定是这样。
深呼吸几次,她捏着手机,返身回到病房。
只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刘凤艳和匡雪素的惊呼声。
她一怔,猛地加快脚步,推开门。
“爸!爸……”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匡雪来和医护人员一起推着病床往前奔着。
她可以听到病床下面的轱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除了这个,她什么也听不见。
手术室门口,医护人员将她拦下。
她看见护士的嘴巴张合,急切的说着什么。
她却听不见。
下意识的要跟着往里面进,护士焦急的往外推她。
为什么要推她?
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匡雪来眼前一片模糊,她不知道什么掩住了眸子,她抬手擦了一下,掌心黏腻。
“雪来!你听话!听话!”
手臂被人紧紧攥住,她被人往后扯去。
手术室的门关上,将她拒之门外。
“姐!姐!”匡雪素抱住她,大哭出声。
刘凤艳也颓然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全身都在颤抖,嘴里不断喃喃:“没事的,肯定没事的,没事的……”
匡雪素拖抱着匡雪来,好不容易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跟着坐在她身边。
“姐!姐你没事吧?”
匡雪来的样子很吓人,就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掏出手机去给周燕辰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周燕辰赶到医院。
他从走廊的尽头走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好像神一样降临。
三个女人的无助,急需要一个能够撑起坍塌的一片天的人。
“姐夫!”匡雪素第一个看见他,站起身叫道。
周燕辰点头,捏了一下她的肩膀。
凤眸落在匡雪来身上,顿住,骤疼。
她垂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不断的颤抖着。
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匡国梁带着氧气罩下,苍白如纸的脸。
她害怕,害怕那抓不住,留不住的,就好像无法留住的时间。
“雪雪,雪雪。”
那道低沉的男声,划破时空,响在耳畔。
匡雪来慢慢抬起头,泪眼模糊下,一张俊美容颜渐渐清晰。
她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泪水顺着眼眶落下,滚湿了她的脸。
周燕辰蹲在她身前,温热的大掌揩去她的泪珠,小心翼翼,如待珍宝。
“没事的,爸一定没事的。”
“燕辰,医生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刘凤艳扑上来,紧紧握住周燕辰的手臂,“你说!是不是!”
她又想起来撞见周燕辰单独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场景,那就像是一个噩梦,一个魔咒。
“你说!你说啊!”
周燕辰的衣袖被刘凤艳拉扯着,他咬牙,薄唇微动:“是。”
刘凤艳怔住,匡雪来终于发出声音:“医生,说了什么?”
周燕辰凝着她,说不出话。
而从他怜惜,为难,心疼,担忧全部闪过的凤眸中,匡雪来已经读懂一切。
“我爸爸,我爸爸他,他情况不好吗?”她问。
多希望,周燕辰能够否定。
可他不说话,却点了点头。
刘凤艳的手从他手臂上滑落,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匡雪素也哭了,蹲下身抱住母亲。
匡雪来揪住周燕辰的衣襟,指尖都泛白。
她笑了一下,摇头,“不,不会的,你骗我的,是不是?阿辰,你是不是在骗我?”
周燕辰心疼的无以复加。
伸出手臂,见她紧紧抱在胸前。
匡雪来埋头在他怀抱中,默默流泪。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熄灭,大门应声而开。
“医生!”
几人立刻迎上去。
“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先看了周燕辰一眼。
他是匡国梁的主治医生,与周燕辰认识,暗中也和他谈过几次匡国梁的情况,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病人现在处于危险期,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危险期?”刘凤艳一个趔趄,幸好周燕辰及时出手,一把扶住她。
“怎么会?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医生!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刘凤艳咆哮,抓住医生的衣襟,“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
“妈!妈你不要这样!”匡雪素和匡雪来握着她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开。
刘凤艳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跌去。
两个女孩子夹住她,死死咬住嘴唇。
这时,护士将匡国梁推出来。
“国梁!”刘凤艳眼睛一亮,就要扑上去。
医护人员将她挡开,推着匡国梁进了加护病房。
一行人跟上去,在加护病房外面等待。
刘凤艳精神虚脱,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她被送去打吊水,匡雪素陪着。
加护病房外,周燕辰陪着匡雪来坐在椅子上。
不断有医护人员走来走去,医生也进去查看了两次。
时间一晃到了半夜,周燕辰去抽了一支烟回来,就看见匡雪来窝在椅子上,坚持不住的睡着了。
只是睡梦中,她也不安稳,不断的轻声呓语,细眉紧蹙。
他脱了外套裹住她,将她轻轻搂到怀中抱住。
匡雪来靠在他胸前,很快将他胸前的衬衫蕴湿。
只觉得胸前冰凉,他触手摸去,一手的湿润。
吻着她的额,周燕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匡国梁的情况,医生已经跟他露了底,恐怕是支撑不住了。
车祸的后遗症引发了匡国梁本身的一些疾病,人老了,本来就禁不住折腾。
匡国梁前几年就重病过一次,身体早就掏空了。
这几年的情况,可以算是回光返照。
这个事实,他一直不敢对她说,就是怕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清楚的知道,她有多爱自己的爸爸。
睡梦中,匡雪来身处一片白雾之中,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有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在指引她,一直往前走。
拨开迷雾,她看见了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
那是她的家!
她小时候生活的家!
家里有她的妈妈还有爸爸。
匡雪来激动极了,她抬步奔了过去。
推开院门,她看见小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
一个美丽的女人,正在浇花。
那是她的妈妈。
她有好多年没有梦见她了。
匡雪来张嘴,可是叫不出声音。
不一会儿,爸爸也出来了。
那是年轻时候的爸爸,有一种书卷气息。
他搂着妈妈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
爸爸和妈妈在一起。
她心脏一疼,在梦中痛醒过来。
“雪雪。”
耳边,是谁轻柔的低唤。
匡雪来抬眸,泪眼婆娑,“我的家,要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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