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陵知府贾雨村被害一案直至今日已经过去三日,相应的被以渎职罪押解回京的原山东都指挥使吴应良在回京途中被刺身亡,致使刑部尚书被免职,一连几日一朝三品四品大员就这样如同风中的枯草一般死去,让朝堂上的官员尽皆小心翼翼的,更多的人或在期待大理寺、都察院以及刑部的三司会审会是怎样,如今被害已死,嫌犯也亡,都察院和大理寺却未做结案,这其中的意思越来越让人猜不透。
然而那些屹立于朝堂数十年的老狐狸自然感受到了这不寻常背后的阴谋气息,也就告诫家中子弟这几日要安分守己,不可出门惹祸。
果不然,在第六日大理寺和都察院以及刑部联合签发的文书上就传了近十位的军中将领到堂问话,但是奇怪的是这些人进了大理寺的大门就没出来过,最后知道内幕的更是看到了皇帝的粘杆处也出现了,这一刻所有人都提起心来,牵扯到皇帝内廷那可不是小事,动则都是抄家灭族的祸事。
终于在雍和六年霜降这一日朝会时,雍和帝大发雷霆,更是直言作臣子的在操作他这个傀儡皇帝,已经把手伸进了皇家内廷,已经把弑君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群臣噤若寒蝉的爬在太和殿的金砖上不敢抬头,这是雍和帝自登基以来第一次这般震怒。
雍和帝最后给这件事定了调,这种危害皇权的事一定要查,但却将这件事以涉及皇家内廷从都察院、大理寺以及刑部手中交给了粘杆处,皇帝这样说是有道理的,那个臣子敢去查皇帝的家事,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最后朝会结束,都察院联合大理寺以及刑部发文结案,说是原金陵知府贾雨村在任官商勾结,中饱私囊,贪污腐败着夺去功名,后世用不录用,原山东都指挥使吴应良勾结原京营总兵陈锐先以及步兵营指挥使王安之,西山神武营指挥使赵炳得,奋武营都指挥同知闫怀安,神机营都指挥使郑耀光,陕西都指挥使朱远山,四川都指挥使廖化尘倒卖军中器械,勾结朋党,结连西海沿子外敌,吃空饷,喝兵血,勾结内廷,欲行废立之事其心可诛,案犯者押回京师问斩,所涉家中亲眷男丁流三千里贬雷州,女眷入教坊司。
这一案涉及千人,老百姓自然关注每天在大街上被官兵锁拿抄家的贵人,身在朝堂的官员则更多在关注这一案中公文深处的含义,对外勾结外敌是可恶,对内喝兵血那个将领没干过,最最关键的是勾结内廷,欲行废立之事的深层含义,这废帝那当然是雍和帝,那这些人要立谁,雍和帝的那几位皇子还是当今太上皇的元孙,现在承袭其父的义忠亲王。
明眼人都清楚当年元熙一朝九子夺嫡的凶险,老义忠亲王作为元熙帝和发妻先孝纯仁皇后的唯一嫡子,在先孝纯仁皇后生下老义忠亲王后难产而死后,元熙帝更是在发妻临终时立了当时尚在襁褓的老义忠亲王,元熙帝更是自小带在身边抚养,只是后来老义忠亲王在夺嫡中失败被圈,最后饿死在高墙之内,但其后代如今的元孙也是深的元熙帝宠爱,只从这一代皇孙中义忠亲王承袭其父的爵位就可见一般。
这也深深的恶心到了雍和帝,雍和帝才在登基后,改用前唐一字亲王爵,若说是这位义忠亲王密谋造反那还说的过去,若是太上皇龙驭宾天之后,那义忠亲王也怕是不远了,这样提前拼一把给自己谋一条出路也不是不可以,再说当年太上皇为了培养老义忠亲王可是将自己好多心腹大将交于当年的老义忠亲王,那老义忠亲王肯定手里有掌握这些武将家族的秘密,如今传到自己儿子手里才能指挥得动这些骄兵悍将。大多数人在心中是这样脑补这些的。
然而在大明宫养心殿内,此时的戴权因为管理内廷不力,被雍和帝惩戒三十大板,此刻正爬在地上,掌管粘杆处的刘慎也是按照规矩挨了几十军鞭,满脸伤痕的爬在地上请罪,雍和帝指着御案上袁弘承上来的东西问道:“果真查清楚了,那些贼人勾结的是梁王,而不是义忠那个小子”
刘慎谨慎的说道:“查清楚了,的确如此,只是…”,“蠢货,朕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你们,你们都没做好,消息还让外廷穿进来你们才知晓,快说”雍和帝大声说道,刘慎说道:“只是当日领了皇命,查梁王、年贵妃和那些武将勾结之事过于顺利,好似别人设计好了得一样,属下觉得蹊跷”
雍和帝沉思了一会说道:“戴权听见了没,这大内皇宫不知道被什么人混进了多少沙子,你下去给我查,至于年贵妃和梁王暗中查,还是要注意义忠那小子,去吧”刘慎和戴权两个人恭恭敬敬的退出殿外。
等众人走后,雍和帝伏在三足蟠龙凭几上陷入了沉思,这皇家好似就是如此为了那个位置,当年自己是那样,如今自己的儿子也是那样,他不会责怪自己的儿子,生在皇家若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那就不配做他的儿子,看看除过老大,老二的其他三子,就可见雍和帝对待夺嫡的心态了,如今他也理解了当年老义忠亲王和太上皇的微妙关系了,这种突然感觉自己年事已高渐渐对那个位置失去掌控时,就越忌惮继承那个位置的人,比如现在的梁王和当年的老义忠亲王。
推开窗户,雍和帝看着那苍茫的夜空,嘴里喃喃的说道:“难道朕真的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