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的是拓跋忻在撤军之前,对着城楼之上的众人大喊了一番话:”记住,青阳三十万大军倾国之力一战,未能攻下此城,是我拓跋忻一人无能,没能完成大王的心愿。我国大王,特让拓跋忻转达给景王殿下一句话:待到景王一统中原之时,我青阳铁骑必定再次拜会殿下的王者风姿!”
说完之后,拓跋忻飞快的调转马头,壮硕的身影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城楼之上,景幸华一瞬间气血轰顶!
其余众人的面色皆不寻常,尤其是昭王世子慕容枢,面上毫无血色可言!
凤执和褚玄夜等人不禁哑然失声,仿佛被人掐住了话头,就顿在了原地。
突而听到丰朔云愤愤骂道:“什么四大名将之首,打不过就使离间计,也忒阴损了!”丰朔云虽自顾自的骂着,但是余光瞟了一遍众人的脸色,便不敢再瞟第二遍,只在心里将拓跋忻骂到祖宗十八代去了。
“拓跋忻常年征战无败,这次我们合力逼退青阳铁骑,他们死伤过半,想必是心中不忿之极,才出如此下策,景王殿下不要往心里去!”吕清最先调节过来,面带微笑说道,明显想缓和一下气氛。
凤执本来也想说一句,不要往心里去,但是被人抢了先。
只见昭王世子慕容枢开口愠笑道:“是啊,景王殿下,不必挂怀,贼子猝败,口不择言罢了!”
凤执等人更觉无语!
倒是景幸华眉宇舒展,愉悦笑道:“孤放不放在心上不打紧,只要诸位放在心里就行!”说罢,眼波流转扫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
众人本以为她会为自己解说一番,都不曾料到她如此反其道而言之,也是极诧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孤从前不懂的道理,今日竟懂了!”景幸华望了望城下的军士们,活着的已经收阵入营,剩下的都化作地面上的一滩滩血迹尸骨。
可怜无定河边骨,曾是春闺梦里人!
她自有许许多多的子民要去庇护,管这些人的小心眼子作甚么!
苹棣原之战,三十万将士的军魂留在此处。活下来的将士们,光是收敛尸骸,足足用了七日。
最后一日,军营里办了一场祭酒会,祭慰所有死在苹棣原的将士,包括了青阳的骑兵和四国的联军将士,这是景幸华等人合议的决定。
第一杯酒,祭慰他们为自己的国家戎马征战一生,最后以身殉国,都不曾退却一分!
第二杯酒,祭慰他们生前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黄泉路上有袍泽相伴,高歌长啸!
第三杯酒,祭慰他们下辈子投身在太平之世,做个庸庸碌碌的耕田人,打鱼人,砍柴人,喂羊人,安稳度日!
城下将士们饮酒敲碗作歌,迎风送别三十万军士亡魂!
“城中都在祭酒高歌,殿下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城楼上吹风?”吕清提着两壶酒,眯着眼笑道。
景幸华坐在城楼的台阶上,一个人静思到一半,突然见到吕清将军来寻,略微有些许惊讶。但是片刻之后,便不执着于原因了,只是随意的拍了拍身旁的地方,示意吕清将军坐下。
吕清将军轻笑着,随性而坐,递给景幸华一坛酒:“上好的海棠酒,殿下来一口?”
景幸华摆摆手:“孤一喝酒,晚上就睡不着,不喝了。”旁人都是借着酒意大梦一场,唯独她,越喝越清醒。
吕清将军也不强求,揭开酒盖子,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赞道:“好酒!”
景幸华宛然一笑:“这九尾城一株海棠树都没有,这海棠酒是用何物酿成的?”
“九尾城虽无海棠树,但是有海棠心呐,海棠花又名相思花,边军将士们常年戍边,不得与心爱的女子相会,故而练就一颗颗海棠心,所以他们常喝的酒,就叫海棠酒。”
“刚刚殿下问,这海棠酒是用何物酿成的,其实不过是一些寻常粗劣的麦秆酿造而成,放在地下几十米深的寒窟里,快的话,个把月就能喝得。”
“殿下,你知道吗?这海棠酒酿造简单不难,但是成品却烈的很,刚来的新兵喝上一口都得呛上半天,得时日久了,才慢慢习惯!”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吕清将军的一坛海棠酒,已经见底了。
“听闻大将军与夫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景幸华曼声笑道。
“是啊,她等了我大半辈子,我唯有将余生都赔给她啦!”吕清神色柔和,欣然笑道。
四大名将之中,吕清将军的经历相对于其他三位,其实算比较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