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亥很快便领会到了这是凤执的意思,慌乱地在地面上爬行着,要去抱着凤执的双腿,全然忘了他刚刚是如何用言语一步步刺痛凤执的心。
“四哥,我知道错了,四哥,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凤临和凤纪他们怂恿我的,不,是他们威胁我。是他们,不是我,四哥,我错了!”堂堂安阳侯,却无一丝王族风骨,凤执为他不耻。
于是凤执并不理会他的苦苦求饶,毫不留情的将他一脚踢开,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合拢轻轻一扬,西安已经会意。
“安阳侯,这是鹤顶红,入口封喉,不会有太多痛苦的,您请放心的上路吧。”西安语气十分恭敬,笑容也温吞,半跪着将酒端到凤亥的面前去。
“不,四哥,不要,我要见王伯父,我要见王伯父,王伯父不会舍得杀我的。”凤亥并不死心,还在挣扎不停,西安没办法了,只得让身后的护卫过去按住他的身体。
凤执侧眸一瞥,眉眼俱风华,宣示神谕的语气一般,朗声说道:“这的确不是你王伯父的意思,但是来此之前,父君已经将王玺传给了我,如今,我是天历的新王,你的命在我手里。”一字一句,凤执一向最懂如何刀到别人的心坎上。
“不可能,不可能!”凤亥的确挣扎得更疯狂了,一直在摇摆着身体,满脸不可置信。
凤执却走近两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蹲在凤亥的面前,笑容愉悦又带着杀气:“没有什么不可能,本世子都已经选择假死脱身,让位至此,是你们,接不住这个位置。”
“六弟,四哥知道你从小就怕黑,怕孤单。所以,四哥很快就会让凤临和凤纪下去陪你了,不要担心。你看你们,争来斗去这么些年,终究,还是不成气候。”凤执一脸叹息的说完,便走了出去,任凭凤亥如何哭喊着求饶,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诏狱门口,凤执独自一人站在风中,望着远处的殿宇楼阁,静静地等西安出来回消息。
“世子,都办妥了。”西安躬身说道。
“好。”凤执将目光收回,淡淡回了一句,又随手拢紧了身上的狐裘,今年的冬天,怕是比往常都要寒冷。
凤执带着西安在宫道上走着,路遇几个换值的将领,远远的见到凤执,就已经行参拜礼了。
是啊,今日之后的天历国,真正的掌权人,便是这位年轻英俊的世子了。
“世子,我们出城去见景王殿下吗?”西安进退有度的跟在凤执身后,小心的提醒着凤执。
星野城外,景王亲率的千骑队伍已经扎营数日;更远处一些,天历国边境之处,还有景国的十万大军,日夜巡守。
凤执听完之后,一脚踩在原地定住,声音清远的让人听不出喜乐:“先去星辉殿见父君~”
“诺!”西安应道。
他们父子亦有一年的时光,未曾好好说过话了。
“你说什么?”王座上的凤商王君大喝一声,赫然起身,看着跪在跟前的亲生儿子凤执,只觉得血脉喷张,五脏俱焚。
“儿臣说,凤亥、凤临、凤纪等叛乱主谋三人,皆以伏诛。”凤执即便是跪着,也挺直了腰背,面对凤商的震怒,他毫不退让。
看着他处变不惊,一脸无谓的样子,凤商王君只觉胸腔中有一把烈火在燃烧翻滚,稍有不慎,便会迸发出来。
兄弟反目,骨肉相残,这就是生在王室的不幸吗?凤商王君死死的咬紧牙关,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发抖的双手颤动着指向凤执,看着那张像自己也像妻子的年轻脸庞,他逼着自己压制住那股火焰,面色越发沉郁。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你的兄弟!是和你血脉相连的凤氏族亲!孤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悖逆伦常的儿子?”凤商勃然大怒,语气狠决,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君王的雷霆之怒。
凤执心中却冷笑不已,二十多年的父子,凤商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竟然是为了三个谋反的逆臣。
“儿臣悖逆伦常?他们谋反逼宫的时候,心中可曾想过君臣之纲,父子之情,兄弟之义?父亲这些年来,对他们如何?他们呢,又是如何对待父亲的?”在这一刻,凤执终于对着自己的父亲爆发出来所有的情绪,不再隐忍。
“当年,安阳侯凤顾谋反的时候,父亲就应该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是父亲没有,最后凤顾畏罪自裁,您还将他的儿子养在自己身边,结果却养了一条毒蛇出来。”凤执的这些话,就像刀子一样隔在凤商王君的心上。
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情,到最后还是比不过亲生父亲留下来的狼子野心,多么残忍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