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君上是不是对白鸽有什么特别的情怀?”院角边上的小内侍们,悄摸摸的说道。
“别瞎说,妄议君上,可是大罪!”另外一个小内侍,一边提醒着大罪,一边照旧的盯向景王那一团簇拥的人群。
“那你说君上,为什么每次来都只瞧那两只白羽王鸽?不是有特别的情怀,是为什么?要说君上只喜欢白鸽呢,也不好说,别的白鸽也没见君上多瞧两眼,就唯独对那两只白羽王鸽青睐有加!”这大概是所有灵禽司内的宫人,压在心底的话吧!
“君上心思莫测,岂是我等奴才能够揣摩的。只是,我以前听宫里的老人说起,这两只白羽王鸽,是君上继位的头一年,某个邻国送来的贺礼。正是因为如此,君上才特别珍惜呢!”内侍说的有模有样,听的人也津津有味。
景幸华看着笼子里的两只白羽王鸽,眼睛不自主的眯起。
这两只鸽子,在景国王宫里养了好几年,比凤执刚送到她手上时,肥硕了许多,看着已不像是信鸽,怕是凤执就在眼前,也认不出来了。
听说凤执在中州过的风生水起,帝君甚至还将自己登基前住的永怀殿,赐予他居住,可见帝心甚隆。
“君上,您看这两只白鸽,毛羽光泽,洁白无瑕,除了性子跳脱些,一切都很好呢!”年长的饲养宫人,笑眯眯的说道。
景幸华也笑着回答:“是啊,除了性子跳脱些,一切都很好。”
宫人们都笑着点头,附和景王的话语。
“不过,性子跳脱些也好,鸽子天性如此,你们饲养的时候,不可强行将它们驯养的温顺!”景幸华又嘱咐了一遍。
“诺!奴才遵旨!”
扶摇将百来株的棣棠树苗分散到王宫各处,一株株的看着人种植好之后,颇花了些时日。
这一晃,景幸华的生辰便过去了。景王今年二十岁,又长了一岁,除了奉元殿的后院多了一些棣棠树,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奉元殿的书案正中央摆了一封文书,景幸华的手上也拿了一封文书。
在一旁侍候茶水的扶摇,不知道自家君上看到了什么内容,面容突然变得沉郁冷漠起来。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书案上的那封文书是中州送来的,景幸华手上的那封文书,则是珈蓝城送来的。
景幸华此刻手中拿着的是银修的亲笔手书,是一封和离书!
然而,书案上的那一封,慕容许亲下的诏令文书,也是有关景幸华和银修和离之事的。
景幸华跟银修的和离,是中州的旨意,也是瑶光的意愿,就是没有提前问过景幸华的意愿!
这又是算什么?!!!
瑶光王宫。
青沐殿中,银修一袭白色长衫,就那样静静的立在月光之下,不动也不言。
身后有人影闪烁在灯火之下,宫人来报:“君上,璇玑殿的宫人来传话,说是王太后的头痛之症又发作了!”
“上次发作的时候,孤就已经让四位医官,每天十二个时辰同时守在璇玑殿。怎么,是医官的人数不够用吗?”银修面向窗外,声音如冰。
宫人们对这位言行都冰冷的新王君,忌惮非常,每次回答都是小心翼翼的:“景安侯和银舒王姬已经赶过去璇玑殿了.....”就等新王君也一同去侍疾了。
宫人们不敢说出口的话,银修却听得出话外之音。
银修终于转过身来,向前走了一两步。于是,宫人心中自以为银修妥协了,要去璇玑殿走一遭了,毕竟话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
谁知银修开口便是:“既然景安侯和王姬已经过去璇玑殿了,你们为什么还非要来提醒孤!孤,并非太后所出?”银修言语平静如水,可这一句话比发怒咆哮更令人惊吓,本来还躬着身子的宫人,立时直接跪下,连连额头求饶:“君上恕罪!君上恕罪!君上恕罪!”
“罢了,退下!”声音依旧冷漠至极。
宫人终于停下额头的动作,赶紧说道:“奴才遵旨,奴才立刻就下去!”
宫人告退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银修站在身后,冷冷的补了一句:“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告诉孤。记住!”
宫人连连称是,赶紧退了出去。
银修继任瑶光王君之位,已有半年时间了,朝堂上他是冷厉严肃的王君,明察秋毫,手段果决。
于是,银氏的宗亲和大臣们,或明面上或私底下,总是不加掩饰的称赞银修有先祖文成王君的风范,瑶光的朝堂,对这位新王君是极满意的。
可是王宫内苑,就截然不同了。
银修一向话少,性子极为清冷,少年时总是自己一个人待在青沐殿内,不与人交流,现在亦是如此。
而且,银修少年之时,因为朝蔚夫人不得先王端穆王君的宠爱,所以免不得被宫中那些,捧高踩低的势利眼挤兑和欺压。
如今,银修摇身一变成了新王君,那些人哪里不惧怕呢!
所以宫苑里大半的宫人,每次看见银修的时候,都尽量压低脸庞,掐着嗓音请安问礼。一个个的,生怕银修认出他们当年欺压时的嘴脸,以及训斥人的腔调。
还是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