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城的八月,艳阳烈烈,景幸华看着褚玄夜的眼眸,只觉得比寒月霜降更冷十分。
“看来当日叶城一战,将军恨孤入骨啊!”景幸华容颜明烈,声若晚钟。
“难道不是君上更恨我入骨么?”褚玄夜看着景幸华缓缓抽出腰间所佩的长剑,光华尽显。
“青翼营听令,拿下褚玄夜的人头,孤立赏三千骑,加良田千顷!”景幸华长剑所指,正是对准了褚玄夜的项上人头。
战鼓声此刻响起,战火灼灼,数万铁蹄奔霄入尘只需一瞬。
“君上!”左青鸾还是不放心,冲到了最前沿的战线,但是她没来得及喊住景幸华。只见战场中央,景幸华的长剑和褚玄夜的长剑已经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不相上下。
凤执人前总是热热闹闹的明亮飞扬,但是内心实则深沉幽静,故而旁人总是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或许在他心中,他看浮玉城的梨花盛开和他看此刻的战火纷飞,心境其实并无不同。
他所知道的,景幸华与褚玄夜势不两立的源头,无非就是各为其家国情义罢了。在凤执看来,景幸华杀不了褚玄夜,而褚玄夜也伤不到景幸华。
但在此情景之下,他却也收起了平常的那副淡然神闲的态度,驾马走到了左青鸾的旁边,全神贯注的观战。
景幸华剑法飘逸,宛如蛟龙化水,气势磅礴。
褚玄夜剑力遒劲,有如雷霆击戈,气焰如虹。
凤执看的正入神,这时浮玉城城楼之上,突然响起一道金鸣,阵阵不绝。
褚玄夜被景幸华一剑推倒,往后退了数步,被身后的青禾扶住:“将军,不能再打了,我们要收兵了!”
褚玄夜看了一眼城楼的攻守情况,他再与景幸华纠缠下去,这浮玉城怕是就要被破了。
可他是褚玄夜啊,他怎么甘心输给一个女子。于是他奋力推开青禾,谁知青禾追上前:“将军,您说过的,这是我们最好的撤离时机,不能恋战!”青禾仍苦苦劝道!
可杀意正浓的褚玄夜怎么肯听,很快又加入了和景幸华的决斗之中。
青禾见褚玄夜丝毫没有结束决斗的迹象,心中一横,罢了,不如就和将军一起拼一把,即便杀不了这景国王君,伤她一把也是为玄甲军撤离争取了时间!
青禾正挥剑上前,一支羽箭冒然射落在她身前一寸之地,她顿时抬头,看见的正是凤执,此刻他手中的长弓还没有放下,对准的就是她的方向,警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若再敢向前一步,那箭绝不会再射偏分毫!
左青鸾看到凤执突然出手,心中也是一阵忐忑,不由得右手的长剑换到了左手,预备随时拔剑!
长风猎猎,金戈铁马声呼啸在风中,刀刀不绝。
这时,一束鸣笛声从人群中响起,一支金羽箭直直的射中了,正在挥剑的景幸华。
“君上!”“君上!”“君上!”左青鸾和将士们的声音,接连响起!
是谁?到底是谁?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景国王君!
景幸华被一箭射落,翻滚跪地,她忍着剧痛,挣扎着仰起头,遥遥望去羽箭射来的方向。
烈阳之下,那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挽弓射箭的女子,立在人群中不动如山,正正是原绣云无疑,景幸华亲封的兰台令,景幸华的儿时伴读!
“阿云!”左青鸾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人群中的女子,双手死死的扣住缰绳,才让自己的身体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
“阿云!”为什么?又是为什么?景幸华嘴角已经开始溢血!
在凤执飞速跑到景幸华身边的时候,在左青鸾还在自我怀疑的时候,原绣云极为速的策马扬鞭,潜入了清越军的护卫圈中,一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阿昭,你有没有事?”凤执轻轻的扶起景幸华,急切的问道。
景幸华此时已经感知不到痛觉了,似笑非笑的说道:“孤没事!”
丰朔云指挥着青翼营收兵,黄旭和凤执一起将景幸华带回军营,军医已经系数候命。
只有左青鸾一个人还愣愣的留在战场上,一动不动。
丰朔云收完最后一支军队,将左青鸾一把捞回营地,低缓幽沉的说了一句:“左大人,节哀!”他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但是他觉得这两个字,很符合左青鸾此刻的表情和心境!
左青鸾听到‘节哀’两个字,突然自嘲式的笑了笑,叛逃与节哀两字,有何区别!
见她终于回过神来,丰朔云又提醒她:“君上已经被送回营帐了,应无性命之忧,大人....”他话还说完,左青鸾眉眼一跳,已经快速转身:“多谢!”
到了景幸华的营帐外,左青鸾一股脑就要往里面冲,却被黄旭一把拦住:“左大人稍安,军医说,君上此刻宜静养,只留了凤世子一人在里面,我们....还是在外面等消息吧!”
黄旭这样一说,左青鸾突然就安静下来。
被拦住的还有随左青鸾身后而来的丰朔云。
一时间,营帐外虽站满了人,但是却寂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