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寒风凛冽。
外藩蒙古大营绵延十余里,扎下了八座大营,彼此之间距离都不算太远,而且这八座大营都在滦河西岸岸边,以便十九万大军连同三十余万匹战马用水方便。
此时,由于经过了内乱,外藩蒙古各部大军之间都生出了间隙,特别是对于喀尔喀部、赛音诺颜部、车臣汗部三部,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外藩蒙古部落都是打心里信不过。
夜色之中,虽然十九万外藩蒙古大军抱成一团都驻扎在滦河岸边,到但是彼此之间却是相互提防,各部首领都调集了不少的兵马在各处戒备着,以至于已经到了黎明时分,蒙古大军都还没有完全休息。
而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之久,外藩蒙古大军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不但士气衰落了不少,而且各部铁骑大军的精力也是消耗得非常大。更重要的是,整个外藩蒙古大军已经失去了并肩作战的基础,彼此之间不但无法共同进退,反而还要彼此提防!
就这样,临到黎明之前,草原上的夜色反而变得越发漆黑了,就算是在外藩蒙古的各个大营之中,如果不是距离篝火比较近的话,那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一名喀尔喀部千夫长好不容易挨到了换班的时候,终于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蒙古包中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当他优哉游哉的走到了滦河岸边的时候,准备朝着河水撒泡尿,却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滦河的河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少了!
猛然间,这名千夫长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字来:凌汛!
想到这里,这名千夫长浑身上下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也顾不上放水撒尿了,急忙提上裤子朝着部落首领的中军大帐跑去。
可是,还没等这名千夫长手脚并用的跑到喀尔喀部中军大帐门前,就猛然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赫然是滦河的上游!
这名千夫长见状顿时面无血色,原地便大喊一声:“凌汛来了!”
这一下,整座大营都炸开了锅,那些听到响声走出蒙古包查看情况的士兵,以及正在警戒的士兵都被“凌汛”两个字吓破了胆。
要知道,这些外藩蒙古的鞑子兵都是在大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了,对于草原上大河爆发凌汛的威力,那是十分清楚的,那可是足以淹没整片草场,让一个小部落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的!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外藩蒙古大营都热闹了起来,滦河爆发凌汛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全军。那些闻讯跑出蒙古包的鞑子兵刚开始还半信半疑的,但是当他们听到滦河上游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时,就不得不相信了,纷纷四散而逃,开始争抢战马准备逃命。
各部的首领、将领用尽全力企图去稳住大军,但是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十九万大军已经被即将到来的凌汛吓破了胆子,哪里是轻易可以控制住的?
自然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也许这十九万外藩蒙古铁骑面对不利的战局可以奋力一搏,但是面对拥有毁天灭地之威的凌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跨上战马亡命而逃!
眼看着各部大军都已经失去了控制,包括喀尔喀部、赛音诺颜部、车臣汗部三部首领在内的十八部首领都已经放弃了整军的打算,纷纷在亲兵的率领下夺门而逃,朝着滦河以西的广阔草原冲了出去。
而各部的铁骑大军也是四散而逃,纷纷朝着依旧被黑夜笼罩的草原深处逃去。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快要见底的滦河水位突然暴涨,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就由涓涓小溪变成了汹涌的大河。滦河的河水瞬间就涌出了河床,一举冲破了蒙古大营的营墙,汹涌的河水沿着地势低洼的滦河西岸一泻而下,转瞬之间就将绵延十几里的外藩蒙古大营彻底淹没了。
此时,十九万蒙古大军的多一半兵力都还在大营之中,在一瞬间就随同大营一起被冰冷刺骨的河水吞没。
那些外藩蒙古鞑子兵几乎全都是旱鸭子,不要说汹涌的河水冰冷刺骨,就算是那些蒙古兵会水也会被冻伤,甚至是活活冻死。而且,在河水之中还有大大小小的冰块,那些冰块之中,大一些的借助河水冲击的力量威力巨大,可以将所遇到的蒙古兵撞得骨断筋折、当场身死;而那些小块的冰块在河水的推动下,就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一个个蒙古鞑子兵开肠破肚、枭首断肢!
一时间,已经被彻底淹没的外藩蒙古大营变成了一片汪洋泽国,而且大水中还星星点点的泛出鲜红色,一个个蒙古士兵挣扎、尖叫着在水中哀嚎,没过多久就化作了一连串的水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侥幸逃出大营的蒙古铁骑依旧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因为这些蒙古人的心中都十分的明白,洪水的推进速度可是非常快的,而且蔓延的范围会非常广阔,就算是骑上战马狂奔也不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所以,侥幸逃出大营的数万蒙古铁骑没有丝毫的松懈,全都策马狂奔,一连跑出了十几里路都没有丝毫的停留。一些蒙古铁骑士兵由于仓促之间只抢到了一匹驮马,无法策马狂奔,所以刚跑出去没多久就发现地上出新了水迹,而且地上的水迹还在快速的增多,顿时就吓得嗷嗷怪叫。
临到黎明时分,东方的天际已经泛出了火红色,已经跑了小半夜的数万蒙古铁骑才稍微停下了一会儿,在喀尔喀部、赛音诺颜部、车臣汗部三部首领的周围逐渐聚拢了起来。
三部首领稍稍清点了一番之后,震惊的发现十九万蒙古铁骑竟然只剩下了六万残兵,其余的兵马估计绝大多数都已经葬身洪水之中了。就连各部的首领也大多死难,在三部首领身边的大小部落首领也只剩下了七人而已!
此时,喀尔喀部首领用几乎是绝望的语气对另外几名部落首领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的运气为什么会这么差?竟然在大半夜爆发了凌汛!”
车臣汗部首领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极度沮丧的说道:“这个季节的河流就算是会发生凌汛,但是也绝不会爆发如此大规模的凌汛!难道是咱们此番率军南下违背了长生天的意愿,所以才降下的灾祸?”
这时,赛音诺颜部首领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你们说这场凌汛会不会和明军有关系!”
喀尔喀部首领和车臣汗部首领闻言都死猛然一惊,二人的脸上都弥漫着恐惧的神色,一时之间都是说不出话来。而旁边的七名部落首领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突然,蒙古大军的西面传来了阵阵战鼓声,那是明军的战鼓,一时之间所有蒙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各部首领纷纷大声吼叫着,呵斥麾下铁骑士兵立即上马准备迎战。
但是,这些劫后余生的六万蒙古铁骑不但衣衫褴褛、兵甲不全,而且都已经狂奔逃命小半夜了,此时哪里还有力气去迎战以逸待劳的明军?
逃命!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这个念头在所有蒙古人的心中一闪而过!
可是,仅仅就在片刻之后,当汉威军虎贲营的七千余名铁骑将士,以及天雄军的三千铁骑将士跃马扬鞭出现在蒙古大军眼前的时候,所有蒙古人的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了。
此时全军逃命的话,估计连一个人都逃不掉,所有的蒙古人都会被明军铁骑一口一口的咬死!
“勇士们!奋战!为了活下去,奋战!”
各部首领都是开始紧急动员了,那六万蒙古士兵也是看出了危机,全都拖着疲惫的身体上马迎战。
可是,迎战就可以不用死吗?
所有的蒙古人都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
滦河西岸。
就在天亮之前,就在温破虏下令开闸放水之后,滦河河水瞬间流向了下游,导致上游的水位在短时间内急剧减少,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呈现出了即将干涸的状态。
温破虏见状大喜过望,趁着这个机会率领四万余名长水营铁骑将士直接策马过河,由滦河东岸赶到了西岸。之后,温破虏并没有急于进兵,而是下令全军就在滦河上游进行休整,直到天色转亮之后才率军南下来到了已经一片狼藉的蒙古大营。
此时的蒙古大营水位虽然已经退下去不少,但是依旧有小腿那么高,好在长水营将士都配有战马,将士们不必涉水而行。
温破虏看了看满目疮痍的大营,对甲营参将华屠龙笑着说道:“屠龙,本镇的这个法术如何?”
华屠龙一脸崇拜的说道:“总镇,末将真是服气了,回去末将就将一年的军饷输给总镇!”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
温破虏笑了笑便正色说道:“这场大水虽然重创了外藩蒙古大军,但是肯定有不少的蒙古铁骑侥幸逃脱了,我军必须乘胜追击!”
于是,温破虏便命令夜不收向西、向南探查情况,然后率领长水营大军一路向西,准备汇合虎贲营和天雄军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