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逃出生天（五）
而便在这时，因为不屑男人哭泣故此一直皱眉立在一旁的刘越猛然撩衣跪倒，牵起衣服下摆，手中短剑一剑划落，硬声说道：“若臣一日有背汉之心，便如此衣，万劫不复！”
刘协闻言感动，上前欲搀起刘越，一旁耿纪却挡在前面，说道：“刘大人如此忠于汉室，竟也忍心弃陛下不顾？”
刘越咬唇不答，片刻叹气道：“我自然愿保陛下脱此困境，然而仲达。。。司马大人说的也有道理，若陛下随我离去，即便能乘曹。。。曹丞相南下之际逃出北方，但无论是西下入川，又或是远遁西凉，那曹丞相一旦不顾一切举倾国之兵一意追来，臣自忖当今天下只怕还无人可当，到时候不要说保得陛下安全，就是臣等自身也是难保。”又道：“当然，并不是臣爱惜臣的这一条性命，而实在是担心江山社稷就此完结，到时臣不单无颜见陛下，就是死了也还要面对天下忠臣义士的不尽唾骂。。。”
耿纪急道：“可陛下与众皇子都在许都，日后必然被。。。”说到这里，猛然惊觉，当下话语一顿，侧头看了一眼刘协，再说时已经将这节跳过，说道：“若真到那时，岂不是社稷一样亡在你手？”
“这。。。”刘越闻言迟疑。司马懿也是颇有沉吟，半晌道：“耿大人确实也说的有道理。。。”接着道：“不若这样，相对于陛下来说。皇子在曹贼心目中的地位要低上许多，若陛下放心将皇子安危交付臣等，臣等愿意冒死带出一位殿下，到时由皇子领兵起兵勤王，也未为不可。”
“那你等与曹贼何异？”耿纪脱口道，说罢又觉不妥，压了压声音道：“诸位皇子都还幼小。若由你们带去，焉知不是又一番如当初曹贼迎陛下入许都之故事？”
刘协本来已有些意动。这时便又有些犹豫。司马懿见状，沉默片刻，道：“左也不如耿大人意，右也不如耿大人意，但不知耿大人究竟我等要如何做方才肯安心呢？”
“除非你能保着陛下一起离开！”耿纪斩金截铁道：“我这人笨嘴笨舌，见事也不如司马明了，但我就知道一点。那些嘴上说着护卫江山社稷，手里却将天子置之不理地，绝非人臣所为！”
司马懿面色一沉，闷声道：“耿大人，我早已说过，非是我等不愿保陛下离去，而实在是不能啊！耿大人，难道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明白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我是没有想明白。”耿纪忿然道：“我想不明白你为就这么不愿意保陛下出京。到底是怕曹贼的倾力一击呢？还是亦或有别的目的？要是你怕曹贼的倾力一击，那我说大丈夫只要死得其所，死又有何惧哉？而且非是我妄言，陛下身为天子，龙游浅滩，岂不正要借此机会一飞冲天？”稍稍一顿。再道：“但若是司马大人另有目的。。。那。。。”说话中，耿纪瞧着司马懿皱眉不语，自身也是闭口不言。
司马懿面上一怒便还要说话，不想一旁刘越突然道：“仲达，耿大人说的不错，岂有身为人臣而弃君王之理，”转过身向刘协道：“陛下，既是如此，还请陛下改换衣饰，这便随臣等出宫！”
刘协闻言大喜。顾不得在乎这段时间里被众人推来推去。只连忙点头道：“好，好。朕这就更衣。”
“文方，你！”司马懿急声道。
“仲达，你不要说了，”刘越摇头道：“若陛下与诸皇子还留在许都，迟早要被人所害，到时天下无主，总不至于让我等去奉刘备、刘璋为帝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司马懿闻言一窒，看着刘越良久，终于重重道：“好！那就依你，只是陛下若随我等出宫，却是不用片刻便会被人发觉，所以我等三人中必须要有一人留下假扮陛下，以拖延时间！”
心知司马懿此话中另有所指，刘越眉头一皱，但未待发话，一旁耿纪便是应道：“好！就我留下来便是，陛下正可穿着我地衣服蒙混出宫。”说话中便是开始解衣散带。
刘协闻言一惊，欲待不忍，可也知司马懿此话并非全是挟私报复，话到口边又是收回。
这边耿纪已麻利地脱下了外衣，转手递到一边架上，又向刘协躬身拜道：“待陛下离去，臣便要逾越了。”
“爱卿。。。”刘协双手将他扶起，心知此番耿纪愿意留下来便是已存了必死之心，颤声道：“待朕出宫，一定将爱卿妻、子接出，绝不让爱卿断了子嗣。”
“陛下出城要紧，无须为犬子安危而坏大事。”耿纪向司马懿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心中道反正他也不会答应，再转回头道：“何况臣尚有一子前日去解良老家未回，若闻臣死讯，必会逃开，不会就此绝后的。”
刘协闻言越加感动，扶着耿纪双肩地手臂越加用力起来。
不理两人这番“生死别离”，司马懿道：“既然陛下已决定随我等离去，那么还有一物便需同时带走。”
“？”刘越问道。
“传国玉玺！”司马懿道：“若无传国玉玺在手，曹贼一旦另立新君，那陛下反要立时变做叛贼！”又道：“而且天无二日，若许都再有新帝手持玉玺即位，到时汉室正统混乱，天下忠义之士也将再度受曹贼蒙蔽，不明方向。”
屋中众人闻言都是点头，片刻司马懿又道：“我闻符宝郎祖弼乃耿大人挚友，为人忠义，若欲得玉玺，则必须耿大人修书一封，我等才好前去索要！”
耿纪眉头一皱，半晌不语。刘协奇道：“司马爱卿，难道朕去也要不来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司马懿道：“陛下一旦出了此殿门，便是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必须尽早离城而去，又岂能再在宫中多做停留？这索取玉玺之事自然是由臣等去了。”
耿纪沉默不语，他对于自身的生死看的很开，为忠义而死也正和他的心意，此刻为难的只是知道只要玉玺一去，则好友祖弼必死无疑；毕竟有时候一个人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很容易，可是在决定别人的生死时却总是觉得重如千钧。
众目视下，耿纪终于一咬牙道：“好！”当下撕下内衣下摆，咬破手指，竟是立时写就一封血书！耿纪转手将血书交于司马懿，及到半途却缩手道：“你拿着这个去吧，只是盼你离去时能将他也带走，毕竟玉玺一去，他也必然难逃一死。”
司马懿摇头闷声道：“这不可能，符宝郎一职身系传国玉玺，若一旦消失，被人发觉之后，岂不误了陛下大事？”
耿纪恨地牙根生疼，可却也只能依旧将血书递上，眼瞧着司马懿在血书上看的仔仔细细，当下越发地恼怒，然而怒火填满心肺的同时，却也有一股悲哀袭上胸前，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发再找到眼前这个人来“报仇”了。。。
“恩，行了。”司马懿览罢血书，顺手塞入怀中，向刘协道：“陛下，待会我去索要玉玺，你随刘大人出宫，只是这一路上你要千万小心，若有突发大事一切由刘大人留下应付，陛下可以先自离去，只记得在北城外十里处相见便是。”
“好，好。”刘协当下是连声答应，只是对于一贯只能待在宫中的自己能不能孤身一人出的城外十里实在是抱着一份忐忑不安。
待一切妥当，汉帝刘协、耿纪也都互相换过了衣物，司马懿一抱拳道：“耿大人，这我等这就别过了，只是耿大人在宫中还是尽量多装些日子，只要耿大人被戳穿之日越久，那陛下与我等也就越容易脱离险境。”
“无需司马大人吩咐，这点我自然知道。”耿纪说罢，转过身来向刘协跪拜告别，只是这时他已换上了天子服饰，此刻跪在刘协这一身的“少府”之前实在是有些怪异。“陛下，此番离去道路险远，臣不能再随侍左右，陛下还要多加小心。。。”话语一顿，声音便有有些哏咽，咽下喉中几口苦水，再道：“陛下此去，立生地处生人，前途茫茫。。。臣心慰者却是幸有刘越刘大人能跟随在陛下身边，刘大人忠贞贤良，陛下可依为左右，此大汉社稷之幸。。。”
耿纪说罢，一个头磕在地上长拜不起，刘协双手颤颤将他扶起，也是哏咽道：“爱卿所言朕都记在心中，当日文若在世时也曾说刘越可托付社稷，今日此情此景正也应了文若当日所言，爱卿但请放心，大汉有爱卿与刘越、司马爱卿，此乃朕之幸，社稷之幸！”
闻听此言，刘越不由也是叹息唏嘘，但他毕竟是武将出身，虽然也有些感触在心可对于这哭哭啼啼却还是“敬而远之”。
再等上片刻，一旁司马懿上前扶住刘协道：“陛下，此地不易久留，还是快快出宫。”
“恩，”刘协点头答应，伸手抹去眼角泪水，这时耿纪也是站起身来，便有相送之意。司马懿看他一言，道：“此刻耿大人身份不同，不当再相送了。”说话中也放开了刘协，再道：“陛下，等会出去后你便随在刘大人身边，我再去找祖大人。”
“恩，好。”刘协又是点头答应，走上数步，再回头看一眼耿纪，却是终于一声叹气，转身随在刘越身后，向门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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