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有名处,无名将(三)
王基闻言大急,转头望向司马懿,后者却是也在心中颤动,可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只硬声道:“我有一物请将军观看!”举步上前,及到王廉身畔司马懿伸手入袖,周围一众兵卒神色一紧,刀斧交加,司马懿却是面无惧色,单只是将右手从袖口拿出的动作稍稍放慢,却是向王廉从容道:“王将军,你且看这是什么?”
王廉闻声一脸蔑视看去,但只在刹那之间便是面上神色大变!声音一颤,便是急声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原来那司马懿手中握着得竟是当今天子之印玺、国之大宝!
王廉心中骇然,硬声再道:“此物你从何而来!莫非你竟谋害了当今陛下!”一声之下,四下兵卒上前,刀枪临身,斧钺当头!
司马懿闻言一笑,不看头上刀刃,只回顾四周,转向王廉再是笑道:“此中颇有隐情,但不知将军可愿再借一步说话?”
王廉自然不怕在这城楼之上四下亲信之间他司马懿耍什么花招,一颗心思只寄在这天子之宝之上,当下便要点头答应,可是转身之际脚步却是稍稍一顿,回头顾看城下,眼见前程烟尘逾近,转头心中一点迟疑,稍稍狐疑问道:“曹将军兵马将到,你不怕那刘越出事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司马懿闻言却是一笑,道一声:“若无王将军在城上呼应,区区曹休,何足道哉?”
。。。
“。。。”刘越看着身边那杆被刘协握着的枪杆已经抖得实在是不像话了。可是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吐出什么话来。
身后邓艾催马过来,说道:“大哥,嫂嫂和我娘都安顿在后面了。”他这里没有说“安顿好了”,因为在这两面夹击之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称得一个好字。
“恩,”刘越点了点头,前方已经依稀可以看到一片人影。可是身后地渑池城却还是没有动静。“他们是不是被扣下了?”刘越心中一紧,“要真是这样一会也只能护着陛下先走了。那她们。。。”
刘越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时间也不容得他去思考,数百步外曹休的身影已经渐渐地从烟尘中清晰了出来,手中的兵器,脸上的愤怒。
“曹将军,小心有诈!”看着渑池关前“从容”排开“阵势”的刘越等人,董兴如是道。
“恩。我知道。”曹休铁青着脸点了点头,虽然愤怒,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刻竟是异常的头脑清明。“他身后渑池此刻尚无动静,其中定另有玄虚。。。”曹休说完想想又补了一句:“自我一路追来,刘越行事狡诈,不可小视!”
董兴闻言心中一惊,可是顾看四方,渑池虽于两山之间然紧守关隘。可是这两山之外的远处虽也有群山叠嶂,可却毕竟离得远了,单以着渑池城外这一小片地方而言,能埋伏下兵卒地地方却不过一、二土丘而已。“我看倒不像是有伏兵。”董兴轻声道:“倒是这渑池城此刻既不出战与我等夹击刘越,又不接应刘越入城,却是有些古怪。”
“恩。”曹休点了点头,他显然也注意了眼前的环境,可是正是如此方才心中不敢有一刻放松。思量片刻,再紧紧心神,稍稍催马向前,手中枪向刘越虚空一点,放声喝道:“刘越!你可知罪!”
曹休这话看似凶狠,其实却是没有底气,未战已然先怯,而刘越正在心中思索怎么拖延时间。闻听此言当然一喜。连忙高声叫道:“我何罪之有!”
“你!”曹休闻言大怒,放声道:“丞相待你不薄。。。”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却是身旁董兴打断道:“曹将军此时何必与他多费口舌?”
“不可鲁莽。”曹休转头向渑池城望去,低声道:“这渑池城形势不明,贸然向前必中其奸计!故此我打算先与他拖延时间,静观其变。”
董兴闻言如若恍然,当下曹休再向刘越高声继续道:“丞相待你不薄,你却背主别投!岂是无罪!”
既是曹休愿意配合,刘越何乐而不为?当下更是侃侃而言:“我与丞相不过翁婿,何得主仆之言!更何况丞相为天子之臣,我亦为天子之臣,故此,在私下我与丞相以翁婿轮,在庙堂,我与丞相便是同僚!”这话在刘越说出颇有些对曹操地无情无义,刚一出口刘越便在心中一叹,可是此刻为了与曹休拖延时间,却也是顾不得了。
曹休闻言大怒,喝声道:“你这无耻小人!你。。。”
两人心中各有所惧,却又都存了一样的心思,这一番口舌较量竟都是投了两人的心思,当下唇枪舌剑竟是你来我往。。。
渑池城内,小屋密室,“。。。此刻有玉玺在此。。。陛下此刻便就在城下!王将军仁义。。。。。。”司马懿一番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临了问道:“王将军,大义当前,将军还有什么可推辞之处?”
王廉一脸沉静地掩饰着心中骇然,他本就不明白刘越这样一个曹丞相女婿亲信怎么会背叛曹丞相而去,也不知道他这样一身狼狈的逃离许都有什么好处,可是现在王廉真的明白了这一切的原由,他又该为自己做什么决断?他的心中在打鼓。。。
屋子里有好半晌没有声音,终于,王廉抬起了头,将一双眼睛直盯在司马懿身上,半晌沉声道:“你说地句句确凿,又有玉玺为凭,实是由不得我不信。但。。。”略微一顿,沉吟道:“但此种关系重大,就算你说的句句是实,可如今天下已皆在曹丞相之手,你又如何会确定我会就此开关迎驾?”
司马懿身畔王基陡得听闻原来自己身边那两百军卒之中竟隐藏了当今天子,一脸骇然尚未有平静之际又闻听王廉此言,不由急声道:“二叔,你岂可出此悖逆之言?”
王廉闻言却是哼声一笑,竟对王基此言置若罔闻,而与之相对的便是司马懿竟也是轻轻一笑,淡淡道:“天下若都在曹氏之手,那孙刘是谁?马张是什?若王将军真的没有开城救驾之心,又如何还会有此一问?”
“。。。”小室中在这刹那间静寂无语,须弥后一声长笑冲破寂静,“好!自我投入朝廷以来所见所闻,我只道天子困许都,天下归众曹,没想到今日方知陛下已出困笼,天下尚有英豪!司马大人,你我且一同出城迎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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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行急望城楼而去,及到楼上,远望曹、刘对持,王廉大手一挥便要开门迎驾,未料一声断喝:“慢!”却是司马懿出声阻拦。
王廉形容一顿,稍露惊疑:“司马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司马懿踱步上前,眼望城下两军对持,再看天边日头,微微一笑,道:“今日我等肯定是要住在城中了,但现在日头尚有个半时辰方才下山,你我且不如在此从容地静待片刻,待曹休按耐不住上前冲杀之际,我城中却突然竖起大旗,出兵助阵,到时曹兵必然闻风溃败,我等乘势上前赶杀,也可减除些日后追兵!”
“可陛下还在城外!”王廉闻声稍稍惊惧地看了一眼司马懿,不知道他竟有哪里来的这样的胆量敢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将天子放在下面。但他所迎来的却是司马懿转过头来向着他地从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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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人这一从容不要紧,城下人却是越发紧张了。刘越一面在口上应付曹休话语,一面还要忧心城中司马二人安危。何况他本就不善言辞,说了半天话语已经开始勉勉强强,不少时候都是词不达意,好在对面的曹休也是没有了开始时的“兴头”,故此这时节两人对答的已经开始断断续续,更多的时候还是两边兵卒的声声对骂。
“直娘贼,”“狗X地”“XXX”
种种污言秽语充盈在两方之间,而在日头渐渐开始西沉挂在山尖的时候,这种声音越发地激烈了起来,红色的晚霞就像鲜红的血液一样笼罩在这片“嘈杂”之地上的众人身上,没有往日的温暖,却更有一种彻骨的寒意,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黑夜来临之前,除了立即就可能开始的厮杀剩下的就只能是一方退却,而退却,刘越地那两百人身后就是渑池城,他们没有路可退,要是能退他们也早就退了,而至于三千曹兵,他们更没有理由退,好不容易将这残酷地杀死了他们两千精兵地“绝不是可以用区区来形容”的两百人逼到了死角,他们又怎么可能退去?所以剩下地唯一的道路,就是紧接而来的,在那仅剩下的小半个日头没入山中的短暂时间之后的,一场残酷的厮杀。这些人中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心中颤颤,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在他们对面便有一位真龙天子也如他们一般握着长枪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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