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点了点头,在目前严峻的形势下,也只能是这样了。言情首发
自从采取了这样的措施后,运东大队还没有大的事件发生。
堂邑县委书记张大千,又来叫韩行说,叫韩行去聊城的七里铺一带去看看,那里的情况相当复杂,要想办法开辟一下那里的工作。韩行知道,这个七里铺就在聊城的西北七里,七里铺因此而得名,它又是在堂邑县和聊城县的边界,又是国方日方和我方必须争夺的地带。
为什么这里的情况复杂呢?因为北边就是齐子修的部队。
齐子修国民党部队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哪里呢?他们西到冠县的东部,东到博平县境,北到临清以南,南到聊城以北,他们的指挥中心就设在聊城北的蒿庄。这时,齐子修号称5万人,打不打日本人在哪里来?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要用钱,朝哪里要,就要朝老百姓摊派。
堂邑县的城西、城北、城东,是日寇的堡垒地区,日本人不允许齐子修的部队在这里染指。齐子修的部队为了争夺堂邑以北的这一块地方,反复大兵压境,残酷争夺。经过双方的来回拉锯,反复摊敛,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堂邑北冠县北的无人区已经逐渐形成。不但堂邑北边的人逐渐稀少,就连聊城北边也蔓延到了。
七里铺一带虽然不属于齐子修部和日、伪部的反复争夺地带,但是双方都要向这里征收粮草,另一个无人区又要形成了。
韩行和王秀峨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七里铺,七里铺离着聊城县城近,还算是一个比较富庶的村庄,真要是老百姓连这样的村庄也无法居住了,那真是“水无鱼飞”,再也没有老百姓的活路了。
虽然已经到了1942年的春天,但是情况不怎么看好,麦苗长得稀稀拉拉,干旱正在到处蔓延,树上刚长出的新叶子,被饥民们捋去了不少,煮着吃了,更不用说地里的野菜了。破败的村子里,人们穿着破衣烂衫,饿得面黄肌瘦,都和叫花子一样。
自成一景的是,成群的饥民又来到了,他们都是从堂邑北边而来,从齐子修的统治地离开家乡,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求生路。
除非没有办法,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啊!真要是老百姓都跑光了,齐子修的部队也就晒了干鱼了。
看着一群群的饥民从面前走过,韩行的心里非常的沉重,对王秀峨说:“我们再好的农业政策,碰到了齐子修的部队,日、伪军的部队,也是白瞎了。粮食都让他们抢光了,老百姓都快饿死了,还上哪里发展农业生产啊?”
王秀峨皱着眉头说:“是啊,真不知道七里铺的群众,他们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两面夹击。不论国民党还是日本人,哪一方也够他们应付一番的。”
两人正在讨论着七里铺的问题,忽然从七里铺方向传来了一阵锣声,接着是更多的大鼓敲了起来,远处有人在喊:“刮民党又要抢粮了——”“红枪会快快集合——”“都拿上家伙,保卫我们的粮食哟——”
“啪啪——”七里铺方向还传来了几声枪声。韩行一听,这是汉阳造或者是中正式的响声,不如日本的三八大盖清脆。
死一般的七里铺开始沸腾起来,无数的人在嘶喊,无数的人在跑动,锣声鼓声响成一片,连饿极了眼的麻雀,也喳喳叫着,惊上了天空。
王秀峨一听,眉毛一竖,掏出了手枪,对韩行叫了一声:“有情况,”急忙向前跑去。枪声就是敌情,韩行也掏出了手枪,跟着王秀峨后面跑。说实话,王秀峨的武功好,跑得也快,韩行是怎么也撵不上她。
离着七里铺越来越近了,这才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一些老百姓,也有用红布包头的,也有穿着红褂子的,也有穿着红裤子的,有的拿着红缨枪,大刀片子,有的拿着鸟枪、土枪,正在大平原上追逐着一些身穿军装的国民党士兵。
老百姓的队伍里,一面大旗非常抢眼,上书“七里铺红枪会”五个大字,再就是旁边的三角旗,小方旗,更把这面大旗衬托得高大、招摇,迎风飒爽。
几十人,上百人,在追逐着一个**,那情景如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青壮年跑在前面,大姑娘小媳妇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一些小孩子了,那也是个个拿着小木棍,小铲子,跟在大人后面疯跑,一个劲地喊着打打杀杀。
一个国民党士兵实在跑不动了,只好把枪一举,跪下求饶,求饶也不行,被一群老百姓打得头破血流。有一个国民党士兵,被气急了眼的一帮农村妇女抓住了,打得满地乱滚,哭爹叫娘……
还有几十个国民党兵,亏着跑得快,渐渐越跑越远了,才免除了一顿胖揍。
王秀峨看到了这般情景有些好笑,骂道:“这些国民党兵,也真是些废物,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呀!?”
韩行知道这里头的究竟,对王秀峨说:“他们是不敢开枪啊!真要是打死了一个老百姓,恐怕招惹来更大的报复,红枪会不好惹呀!”
一说到了红枪会,王秀峨是投鼠忌器,叹了一口气说:“光花牛陈的陈玉怀,还不把阳谷县折腾了个半死,这会儿七里铺又来了一个红枪会。看来,聊城北又要遭殃了……”
韩行的心里也是非常地沉重,1942年本来就是个大灾之年,要是这里再来上一个红枪会,和阳谷县的红枪会遥相呼应,天灾加上**,真是没有老百姓的活头了。
两个人来到了这两个国民党兵的跟前,看到这两个国民党兵快被打死了,一个是趴在地上瞎哼哼,另一个是连动也不动了。韩行急忙劝阻老百姓说:“乡亲们,乡亲们,留下他们一条命吧!都是中国人,还是留下一口气,打日本人吧!”
一看这两个带枪的护着这两个国民党兵,老百姓又对着韩行和王秀峨来了。红缨枪、大刀片子,鸟枪、土枪一齐对准了韩行和王秀峨的胸口。一个头包红布的大汉问:“你是干什么的?”
他这一问,真把韩行问傻了,要说自己是**吧,这些反动道会门,才不管你**、八路军呢,还不把你杀了?要说自己是国民党吧,他们正在追杀国民党?要说自己是日本人,那更不现实……
正在韩行犹豫之间,还是王秀峨脑子快,不亏为干敌工工作的,赶紧说:“我们什么人也不是,也不过就是路过此地的外地商人,管管闲事?”
“哼!”这个头包红布的大汉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韩行和王秀峨说:“我看你两个像日本人的奸细,只有日本人才向着国民党。来啊,对他们也不要客气,杀呀——”
这个大汉一声喊杀,立刻几十支红缨枪和大刀片子一下子包围住了韩行和王秀峨,老百姓个个跃跃欲试,怒气冲冲,恨不能要把韩行和王秀峨一口吞了。
这个头包红布的大汉,手执大刀还在犹豫着,恐怕再一声大喊,他们就要一块儿进攻了。面对这些目无王法的老百姓,韩行和王秀峨一时有些愣神儿,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秀峨被逼得没有办法,又把掖进腰里的手枪拔了出来,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护住韩行,张着嘴大喊:“不要胡来!不要胡来!我们是外地的商人,实在和你们无怨无仇!”
如果王秀峨被逼无法,也就只有开枪自卫了。
韩行虽然心里着急,却没敢掏枪,只能是大喊道:“不要开枪!不要动武!乡亲们,听我说,听我一句话——”面对这样一些老百姓,真要是开枪杀了他们,那才要犯大错误哩!可是要是被他们杀了,那才冤哩!上哪里说理去啊?
“我们真是好人,真是好人,请你们不要误杀了好人——”对这些不懂道理的红枪会来说,韩行还是没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要不暴露身份,兴许还有活命的理由。
这个大汉继续鼓动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不是国民党就是日本人,不是日本人就是**。再不说实话,我们真要动手啦!?”
他这一鼓动,这些老百姓又一阵子的躁动。都在等待着他最后的命令!
韩行是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小阴沟里却翻了船,难道今天真要把命丢在了这里。对这些执迷不悟不可理喻的反动道会门,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王秀峨虽然是早就把枪的保险打开了,但也是头上出了一头的细密的汗珠。真要是鬼子来了她不怕,那最少可以拼一拼。国民党她也不怕,那叫被迫自卫。可是面对这些手持冷兵器的老百姓,打是不打?打了犯错误,不打韩行咋办?真要是韩行挂了,自己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啊!
她真为难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听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会长来了,会长来了。”“会长看看该怎么办啊——”
随着众人一阵子嚷嚷,闪开了一条道,从人群后面走过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韩行看到,他个子不高,黄面皮,但黄面皮透着一种干净和明亮,五官匀称,头扎红布,身穿红袄、红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当地踹死牛布鞋。
真是哪个人说得,个子矮的都是精品,那是让心眼子坠的。
这个会长来到了跟前,他打眼看了一眼韩行和王秀峨,然后对王秀峨一笑说:“哟,这不是王掌柜吗,真没有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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