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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在下方才在楼上听到了姑娘的曲子,极为欣赏,这是在下的赏钱。
沈无忧泪眼朦胧,只觉右手被捉住,手中多了样东西,她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银子,这两锭银子少说也够她用个三五年了。
她这才抬眼看面前的男子,只见他眉如弯月,双目清澈澄明,唇含浅笑,一袭清爽的素白锦袍,绣着繁复的银色暗花,身材颀长秀雅,宛若春月之柳,说不出的飘逸出尘。虽说即墨曜与蔺轻寒都是世间少有的美男,但此刻,她还是看傻了眼。
男子展颜一笑,眼睛弯弯,连带着眉目间都泛起柔柔的涟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瓷白瓶来,“姑娘颈上的伤该上药了,这是我家祖传的生肌玉露膏,用过之后,皮肤会有如新生,送给你。”
沈无忧怔怔地望着他,他的笑容宛若阳光般温暖,叫人无法抗拒。她接过药瓶,视线却未曾从他脸上移开。他对她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温柔闲适的笑意,从未有人这样对她笑过,而且,此刻的她,是如此狼狈不堪。
男子又拿出一锭银子交给那小二,“损坏的东西和酒钱这些够了吗?”
小二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道,“够了够了!”
这时,一名随从模样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对那男子道,“公子,我们该走了。马车在门外候着。”
男子看了看还愣在原地的沈无忧,笑道,“姑娘,在下告辞。”说罢出门而去。
沈无忧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去,“公子,请等一下!”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他日定当登门道谢!”沈无忧拱手道。
“放肆,我家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乡野村妇随意打听的!”男子身旁的侍从大声喝道。
“杨澄,不得无礼!”男子竖起右手,阻止了正欲动手的侍从,他对沈无忧笑道,“在下莫璃,家在上都,今日只是路过此地,区区小事,姑娘无需记挂。”
“上都?”沈无忧眸子一亮,虽然那不是她的家乡,但远在异乡能遇到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还是甚为兴奋,“那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哦,难道姑娘也来自上都?”莫璃笑道,“若是如此,那倒是巧事一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她叫小草!”突然旁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莫璃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正坐在酒楼旁边的石墩上,五官深刻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虽然衣衫有些破损,头发也略显凌乱,周身却自有一股只有王者才有的浑然天成的冷漠高贵之气。
他不觉微微诧异。再细细打量,却发现他虽然望向他这边,双眼却毫无神采,竟是个瞎子。他不禁暗自惋惜。
沈无忧也愣了一愣,不知蔺轻寒为何不说她的真名,或许他是为了报复她为他取绰号一事。可是,当她唤他木木的时候,他也并未反驳,反正她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暂时将这疑惑放在心底,她绽放出自认为最灿烂最甜美的笑容,对莫璃道,“莫公子,他是我的哥哥,木木。”
“小草,木木……”莫璃微微一笑道,“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倒极为亲切。”
“乡野粗鄙之人会取什么好听的名字!”蔺轻寒神态倨傲,高声道,“小草,还不过来扶我!别误了这位公子的大事!”
莫璃低头浅笑,转眼又恢复自若,对沈无忧道,“小草姑娘,希望还有机会能再听姑娘的曲子,在下先行告辞。”
“莫公子慢走。”沈无忧目送他登上旁边等候多时的马车。
“小草,还不过来!”蔺轻寒高声道,话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
沈无忧吓了一跳,不知道他闹什么别扭,反正,这人就是难伺候。
马车缓缓启动,窗帘微动,露出一条缝隙,莫璃看向车外,只见那娇小女子正搀着那男子慢慢向前移动,这时他才发觉那男子不光眼瞎,还是个瘸子。他的左臂突然搭上女子肩头,女子瑟缩了一下,终是没有反抗。
“停车!”莫璃突然启声道。
杨澄一扯缰绳,回头不解地道,“公子?”
“木木,”沈无忧将蔺轻寒搭在她肩上的左臂向下拉了拉,以免触碰到颈后的伤痕,“我们为何不去酒楼,而去街边的小摊呢?方才那位公子给我们的银子雇个人送我们回上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方才你已经在那酒楼里大闹了一场,难道还嫌不够丢人么?”
“姑娘,”正说话间,杨澄匆匆而来,“我家公子请姑娘收下这玉佩,他让在下转告姑娘,待他日回到上都,姑娘若是碰到什么难处,便拿着这玉佩到城西的璃园找他。”
沈无忧看那玉佩,通体碧绿,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她本能地拒绝道,“对不起,请告诉你家公子,今日得他相助已是万分感激,这玉佩小女子承受不起。”
这贪财女人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蔺轻寒暗道。
“我家公子送出的东西是决计不会再收回的,姑娘请不要让在下为难!”杨澄说罢,已将那玉佩硬塞到她手中,转身大步而去。
沈无忧拿着那玉佩似握着烫手山芋,又搀着蔺轻寒脱身不得,再看去,马车已渐渐走远。她只得先将玉佩小心地收进怀中。
“木木,你没看见,方才那位莫公子笑得真好看,他的笑让我感觉就像在很冷很冷的时候突然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蹄肚汤,又温暖,又妥帖。”沈无忧似乎还沉浸在莫璃煦暖的笑容里。
蔺轻寒心中有些吃味,搭在她肩上的手臂紧了紧,却正好压住她颈后的伤痕,痛得她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了?”蔺轻寒皱眉道。
“还好,就是颈后有些疼痛。都怪你太重,都快叫绳子勒死我了。”
蔺轻寒不由得松了松,却并未放开,他喜欢她身上的木棉的味道,让人安心。
二人来到一处路边小摊饱餐了一顿,终于恢复了些生气。此时天已近黄昏。
“木木,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上一晚,明日再雇个车夫送我们回上都,你看行吗?”
蔺轻寒沉默了半晌,点头算是同意。他本想即刻出发,但又感觉到沈无忧的劳累悸栗,万一她有什么事,只会拖延回去的行程。这其中有没有对她一丝一毫的关心和担忧,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
客栈简陋的客房内,烛火摇曳,发出昏黄氤氲的光芒。蔺轻寒躺在床上,沈无忧正细细地替他脸上的伤痕涂药。他感觉到脸上的清凉,不由得问道,“你给我擦的什么?”
“生肌玉露膏,莫公子送的。”沈无忧道,“据说用过之后不会留下疤痕,你脸上的擦伤并不严重,很快你便能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了。”
“是吗?”蔺轻寒头一偏,眉眼冷淡道,“看来这位莫公子对你还真是关怀备至。收起你的药吧,我的脸没这般娇贵。”
沈无忧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她轻拍蔺轻寒的脸颊道,“木木,我突然发现我有点爱上你了。”
她将他的脸扮过来,敛著眉,低垂下头,仔仔细细地将他脸上的药膏抹匀,她那么专注,似乎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蔺轻寒不由得红了脸,心中生出些从前未曾有过的奇异感觉。但转念又想,这女人的话有几句能信,换作另一个男人,她也会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只听她又兀自说道,“以前的你对我,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你就像个孩子,虽然偶尔也会发发脾气,使些小性子,不过,我喜欢现在的你。”她以食指描了描他的眉道,“其实你长得也很好看,就是……”
见他眉头蹙起,她终于没有说下去,轻松笑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打扰你和姐姐的,除非……”她沉吟半晌,“除非你也喜欢我,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喜欢你。”
“你会喜欢一个又瞎又瘸的人吗?”他突然道。
“若是我喜欢,与他是不是瘸子或瞎子有何干系?”沈无忧反问道,转而却又恍然一笑,“难道你是害怕姐姐嫌弃?”
蔺轻寒不知她为何又提起夏侯嫣来,这才恍然觉得自己今天似乎说得太多,便扭过头去,沉默不语。
沈无忧只当他是难过了,便又柔声安慰道,“你放心,等回到上都,找最好的大夫替你好好瞧瞧,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
蔺轻寒愈加不悦,他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管是断腿还是眼瞎都不是什么大碍,自然有办法治好。只是听她提起夏侯嫣,心中又莫名地烦躁起来,便自己拉开一旁的被子盖上,冷声道,“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再打扰我。”<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