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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不愧为一国之都,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道旁茶坊酒肆鳞次栉比,市招旗帜迎风猎猎,一派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姐姐。”伴随一个童稚的嗓音,衣袖被拉住。沈无忧回头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头乱发,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皆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剩一双漆黑的眼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是个小乞丐。
原以为天子脚下的人民该衣食无忧,不曾想这上都竟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她叹了口气,从袖口掏出钱袋,送到小乞丐手中。
“姐姐,谢谢你,我不要这么多。”那小乞丐拿出一锭碎银,又将钱袋送还给她。
沈无忧不禁心酸,“姐姐用不上,你留着慢慢用,若是有其他同伴,分给他们也可以。”
那小乞丐犹豫了半晌,才小心地收了起来,道了谢迅速离去。
沈无忧兴致已失,信步而行,走着走着发现不远处有一座二层高楼,雕栏玉砌,竟透着高贵威严之气。门楼正中悬着一块朱红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掬水阁”,门口无人吆喝,偶有人进进出出。
沈无忧心下诧异,酒楼竟然会取如此雅致的名字?正准备过去一看,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辚辚而来,嘎然停在掬水阁门前。马车中下来一个身穿浅金色滚边月牙织锦袍,浑身散发着高贵之气的男子,他略一回头,朝身后的车夫挥了挥手,便踏上了玉阶。即墨曜!看清那人的模样,沈无忧赶紧隐至一个字画摊后。
难道府中八珍玉食吃腻了,所以来这种地方换换口味?或者,这“掬水阁”有什么过人之处让皇子也流连于此?沈无忧不禁愈发好奇。她停了半晌,便举步而去。
进了门,里面豁然开朗,前庭为一层列柱式遮阴廊,装饰精美,气势宏大,并排八个立柱,四方四圆,雕着古松白鹤,楼上一溜围栏皆悬着织锦垂穗。此时一小厮迎上前道,“姑娘,我们这儿平时不接女客。花魁的选拔还有半月,请姑娘过些时日再来。”
花魁?难道这儿是妓院?沈无忧不禁问道,“你们这儿难道白日也开门营生?”
那小厮微微一愣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掬水阁是上都唯一日夜营生的妓院,”转而又有些得意,“我们这儿的绿荷姑娘才貌双绝,来掬水阁不足一月便已享誉上都。一些富豪公子,达官贵人都备着厚礼求见,日不离门,不过白日只有身份显贵的人才得以与其相见,姑娘还是请回吧。”
沈无忧悻悻地往回走,心有不快,哼,以为这样就拦得住我吗?你不让我进,我偏要进!观察了半晌,她悄悄绕至门旁的石柱后,趁人不备,脚尖一点,双手攀着楼上垂下的帷幕借力上飘,瞬间便上了二楼,靠着围栏垂穗的掩护,她弯腰飞快地拐进了一条走廊。这下四处无人,左右两边皆门窗紧闭,她便直起身来,大摇大摆地左右打量起来。只见两边房间众多,门上皆挂着木牌,她一一看去,只见上面依次写着“梅”、“兰”、“竹”、“菊”、“春”、“夏”、“秋”、“冬”、“花”、“红”、“柳”,最里一间为“绿”。
难道这些木牌上的字便是姑娘们的艺名,这“绿”指的便是绿荷?想到这儿,她心中一喜,悄悄挨到窗下,以食指蘸了蘸口水,轻轻将窗纸碾开一个小洞。她正欲凑过去一看究竟,突然“嘭”的一声,一阵掌风将窗子震开,窗棂正打中沈无忧鼻尖,她只觉鼻中一热,有液体流出。
“是你!”即墨曜已飞身到了门口,看见她大吃一惊。
沈无忧心中直叹冤家路窄。她鼻血直流,无法呼吸,一张嘴那血便进了嘴,只得拿手背一擦,捏着鼻子笑道,“我……我路过,路过。”
“这位姑娘是?”
说话之人声音婉转如莺啼,沈无忧望去,只见一位姑娘正朝他们二人走来。只见她肤若凝脂,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袭淡绿色纱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裙幅褶褶,轻泻于地,一步一动间更显柔美,尤其一双凤眼妩媚迷人,眼波流转间已夺人心魄。
沈无忧正看得入神,手腕一紧,已被即墨曜拖入房中。
只见地上铺满厚实的驼色绒毯,室顶用绣花毛毡隔起,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纱幔低垂,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二尺来高的铜鼎香炉不断的吐出沉檀的袅袅烟缕,如梦似幻。
“哇!”沈无忧不由张大嘴巴惊叹一声,“好漂亮的房间!”
即墨曜看着她一副惊艳的表情,不禁摇了摇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吧,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他目光牢牢的锁住她,眸色深沉。
“没有没有,”沈无忧松开捏着鼻子的手去抓他扣住她手腕的大掌,却擦了他一袖的血迹,“我来找绿荷姑娘。”看过眼前的姑娘后她更加断定这就是绿荷,即墨曜这色胚怎会找普通妓女。
“既是来找绿荷姑娘,何不大大方方的进来。”即墨曜依然满含怀疑。
“我?”绿荷也诧异的道,“可是我并不认识姑娘。”
“可我知道你啊,”沈无忧脑中飞速旋转着,笑吟吟道,“绿荷姑娘艳冠群芳,整个上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今天慕名而来,想一睹姑娘风姿,可是他们拦着不让我进,所以我才偷偷的上来了,只是……”她转向即墨曜,发现他眼中依然带着狐疑之色,不禁放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并不知道二殿下也在,实在是无心打扰二位。”
即墨曜松开她的手,心中竟有些不自在,“你在窗外可听到了什么?”
手刚获得自由,沈无忧便哗哗的撕下两块衣襟,捏作两团,将鼻孔堵住,这才瓮声瓮气的道,“我刚碾开窗纸,还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便成现在这般模样了,若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那也不枉我流血一场啊!”
绿荷见这姑娘讲话直率,不由得掩嘴偷笑。
沈无忧转了转眼珠,凑近还摆着一张臭脸的即墨曜低声道,“二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了,后会无期!”说罢飞快转身,便欲冲出门去。
左肩被一双大手按住,她回过头讪讪笑道,“二殿下,别让绿荷姑娘久等了。”
即墨曜也不答话,右手伸进胸口竟掏出一方绣帕递给她,“擦擦,往后别来这种地方!”
沈无忧愣了愣,看着他袖口的血迹耷拉着脑袋求饶道,“二殿下,我知道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罪无可恕,可这染上了如何擦得净。要不,要不您脱了,脱了放我回去洗净再给您送来。我保证……”脸颊突然传来蚕丝般柔软的触感,是上等的丝绸。
即墨曜认真的擦拭着,沈无忧不禁双颊一红,她按住帕子边退边道,“不劳二殿下,你们继续,继续。”退得几步便转身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绿荷微微笑道,“不知这是谁家的千金,倒是个率真可爱的人儿!”
即墨曜不觉轻笑出声,“侠盗无忧。”
“什么?”
“没事,”即墨曜嘴角噙笑,“我们继续吧。”<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