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来信了,说跟副帅出兵辽东,非常高兴。又说山东巡抚钱士完、都指挥杨国盛对此非常重视,粮饷、兵器及各种军需都已给足,他们准备于五月初一正式出发,保证于七月底前抵达辽阳,现在估计他们已经出发三天了。”洪承畴答道。
“嗯,与他们密切保持联络,通报我部情况。”王兴道。
“好。”
“士兵们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现已基本适应了新的节奏,单兵素质有了很大提高。不过,要想有一个质的提高,还需要一定时日。教导队正在训练长枪兵的三才阵,要领已经基本掌握了,需要的是同样是时间。战阵嘛,我们还在研究,怕是得等到辽阳以后再行训练了。”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不要紧,只要上了道就行,咱们的时间足够用。我相信,等咱们从辽东回来,腾骧左卫,肯定会成为虎狼之师的!”
王兴站了起来,双手一背,自信地说道。
……
万历四十六年五月二十,告别了母亲、妻妾、妹妹英子,当然还有已经过了婚书的客印月,王兴带领腾骧左卫出发了。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腾骧左卫已经大非昔比!
士兵们个个雄纠纠气昂昂,英气勃勃,随着哨官发出的“一二一,一二三四”号令,脚步整齐划一,丝毫不乱,就连靴子落地的声音都是一致的,整个队伍充盈着阳刚之气。
“忠君爱民!”
“保家卫国!”
“不怕流血!”
“建功立业!”
在哨官指挥下,队伍不时高喊着口号,此起彼伏,非常威武雄壮。
京城的老百姓哪见过这样的军队啊,纪律严明、军威雄壮,完全打破了他们过去对于军队认知。他们原来见过的军爷,队伍都是松松垮垮的,对百姓横眉立目,像凶神恶煞一般。
乍见到这么一支别样的军队,老百姓奔走相告,纷纷涌上街头观看,很快就站满了街道两旁,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骑马走在最前边的队伍里的,是101营掌营千户张世河。这家伙得意洋洋,腰板挺直,顾盼自雄,英俊的脸上洋溢着骄傲和自豪。
也难怪,他在一个月的训练中,带领手下可是没少下了功夫,终于在最后的比试中胜出,将101营的番号抢到了手里,102营的番号归了李开后,朱元武却只能落了个103营的番号。
开拔前,王兴给大军一次性发了两个月饷银,放了三天假,张世河回到府里,全家人见了他,直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不见,代之的是一脸的自信、坚毅和一身的英拔气质。他爷爷张惟贤见了,深感欣慰,竟连祖宗张玉当年穿过的一套锁子甲,交了给他。
张世河深知,这套锁子甲,是家传之宝,向来是爵位继承者所有。爷爷此时交给他,虽无传爵位之意,但喜爱之情显露无疑,当然,更有勉励他奋战沙场,建功立业,勿要辱没祖宗威名之意。
张世河想到这些,对副帅王兴更是感激和佩服,要不是他,自己在家人眼里怕仍然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混吃等死的孙少爷。
队伍中间,百名锦衣卫前呼后拥护卫着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很大,大约有平常马车的两个宽大,车上有轿厢,此时轿厢的门帘、窗帘全都放下来,遮得严严实实。
赶车的是潘九,坐在车辕两边的是黄浩和侯国盛。
轿厢里很宽敞,有床、有案几,旁边还有一个小柜子,小柜子里边是一些吃食。
此时,王兴和李忠两人坐在案几两侧,案几上有一个茶盘,茶盘上是茶具,王兴正在给李忠表演功夫茶技艺。
天已是很热了,但床下放着一大盆子冰,在密密实实的轿厢里,一点也感觉不到热。
“王大人,你呀,是真的会享受!”李忠赞叹地说道。
“行了,你个没蛋的家伙,让你在我这里喝茶享福,还阴阳怪气?要不你就回你的车上去。”王兴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嘿嘿,不去,我那里可没有这么凉快,也没有这么好喝的茶。”李忠被王兴骂了一句,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
“你就偷懒吧!凡事都让人家薛林去干,你说要你干嘛?”王兴道。
“这是领导艺术,懂不?你在这里喝茶,大军不照样运转自如?咱这也是跟你学的。”李忠说完,端起跟酒盅大小的宜兴茶杯,“呲”一声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还咂了咂嘴,道:“这样喝茶,还真是有味哈。”
“跟你说多少回了,得小口品,一点点喝,那样才有味,有风度,你看你那喝法,跟饮驴似的!”王兴一看他那种喝法,翻了个白眼,笑话他道。
“在你嘴里就没有好话,不是没蛋的,就是驴。俺这当太监的怎么命这么苦啊!”李忠苦着脸,不知不觉把英子常说的山东话给带了出来。
“你小心点,要让英子知道你学她说话,准保不理你。”王兴道。
“那才不会呢。这回去辽东,我得想办法给英子弄点什么辽东特产,或者什么好玩的东西,要是空着手回来见她,那才不理我呢。”李忠说道。
“哼,知道就行。”
……
跟王兴的心情愉悦不同的是,杨素云的心情坏透了。
此时她正在临街一个酒楼的二楼,透过窗子看着王兴的马车远去,心跟碎了一样,也不顾旁边公主是否笑话,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自打得知王兴要带兵出关,她的心就一直揪揪着,既担心王兴的安全,也为自己不能经常见到他伤感。几次想要借公事见他,却都没见到,因为他一直在军营忙活,匆忙在家住上一两晚,自己也不好晚上登门。
她知道他的想法,是在躲自己,生怕见了自己无法面对。
今天是公主约了她,早早等在大军必经之路上,目的就是想见见他,却不想,他竟然躲在马车里,连远远见上一面就不能。
“哭什么哭?为那个没良心的值当的么?”朱轩媁见杨素云哭了,恨恨地说道。
“公主,不要那么说他。他怕娶了我被官场中人笑话,如果让我不明不白地跟了他,他又于心不忍,所以左右为难。”杨素云为王兴辩解道。
“这时候你还替他说话?我看他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混蛋!”朱轩媁气得胸脯鼓鼓的,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气。
“公主,其实他是不理解我的心,我不求能进入他府里,给他当外室就心满意足,只要给我个孩子就行。”杨素云没注意到公主的情绪变化,兀自说着自己的心事。
“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就范,等他回来再说。”朱轩媁坚定地说道,听那话倒像是安慰杨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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