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一家子都同意了制作阿胶,苏柳很快就动了起来,将锁在匣子的银子都取出来采购制作阿胶的药材。
阿胶里头的主要成分便是驴皮,一般的庄户人家若是有条耕牛已经很了不得了,驴子这样的,那是极少人有,在大坳村,也就村东的赵地主有一条驴子罢了。
驴子向来只用于作物或套车,或做坐骑,当然,也有吃驴肉的,但那也是极少极精贵的,正因了这样,就愈显得驴子贵重,那驴皮也就更是物以稀为贵了。
遍寻了百色镇,苏柳也不过在一家食肆里买到了一张驴皮,听那店家说那还是因为驴子的主人等着银钱用,才将驴子卖了过来的,这也才宰了两天。
“要是想要驴皮,或许可以去昌平县上看看,那也有几家做驴肉滚的。”那食肆的店家如此对苏柳道。
苏柳苦笑不已,看来即便自己这第一次做出了阿胶,若想要大批量的去制作,甚至做作坊,这第一个必须要解决的,便是驴皮的来源,不然,说什么都是枉然。
而就这么一张驴皮,苏柳也总算知道这年代阿胶的金贵在何处,自然是因为这驴皮难寻!
这要是有个牧场专门养这驴子就好了!
苏柳叹了一声。
得了最重要的驴皮,其它药材就容易得多了,跑了两天,将要制胶的物件都备齐了,苏柳才开始制胶的第一道工序——泡皮。
事实上,真正要严谨制胶还得经过挑选皮子,称重,只是这年代污染不甚重,倒没那么多杂质,检查过,就开始泡皮了。
“姐,这样就成了吗?”苏小指着泡在水里的驴皮,问:“这要泡多久啊,不会烂吗?”
“一般来说,泡个三天三夜或四天四夜,等这皮子发涨,皮子上的毛能用手扯下来便成。”苏柳将驴皮按在水里道,紧接着又说了接下来的几个制胶的步骤,听得苏小头都发涨了。
“我还是去做包子吧,这也太难了。”她吐了吐舌头,兀自跑了。
苏柳摇了摇头,也没怪她,别说苏小这没接触过的觉得麻烦,她自己一人动手,也觉得特么复杂的。
“咱家发财可就要靠你了!”她看着泡在水里的驴皮说了一句。
制作阿胶的工序不易,苏柳再急也急不来,等泡皮的期间,她还是和苏小她们一道打理着包点摊子上的事,毕竟这是她们的第一个生意,不可能丢下的。
。。。。。。
苏长生垂头丧气地走进老宅,身上,背着他自己的铺盖包袱。
“爹,是爹爹回来了。”银蛋正在院子里用葫芦瓢舀水玩儿,见了苏长生,便扔了手中的葫芦瓢扑了过去:“爹!”
听到声响,众人纷纷出来,周氏那是眼圈都红了,看着苏长生的眼神那叫一个哀怨委屈,苏春桃则是激动得眼泪都掉落下来了。
爹回来就好了,终于有为她们做主的人了。
只有黄氏他们察觉到了苏长生的不对劲,苏老爷子看着苏长生身上的铺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大,你这是咋了,这时候咋背着铺盖来家了?”黄氏将苏老爷子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周氏她们这也才发现苏长生的不寻常。
以往苏长生回家可从来不会背着铺盖,有时候虽不至于说意气风发,但也走路带风,毕竟就算是当个小管事,总比种地强的,赚的银子也多。
但如今,苏长生胡子未剃,眼里都是血丝,面容十分的憔悴,整个人看着十分的阴沉。
“苏郎,你这是?”周氏扶着腰身走了过来,看着苏长生这个样,突突地跳了起来。
“甭说了,去烧锅水来,我先刷个澡。”苏长生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烦躁地吩咐。
“桃,快去烧水。”周氏忙的吩咐苏春桃。
苏春桃听了噘起嘴,她那满腹想向苏长生告状的怨气也只有暂时吞了回来,嘟嚷着往厨房走。
“爹,娘,我一会再过去说话儿。”苏长生扔下背上的铺盖,闷头闷气地说了一声便往东厢走去,周氏忙不迭地跟上去。
“他这是作啥子了?”黄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老爷子脸色有些凝重,看了一眼地上的铺盖,皱起眉道:“甭问了,我看着有些不好,一会就知道了。”
东厢,周氏小心翼翼地递过一碗茶过去,又走到苏长生身旁,迟疑着问:“苏郎,这是咋的了?”
苏长生喝了那茶,抿着唇,突然,就将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老子被辞退了。”
周氏先是被吓得站了起来,再听到他这样一说,惊得眼都瞪大了,尖声道:“你说啥?”
辞退?怎么会,这干得好好的,又是在她爹的照看下,怎么会被辞退?没了这管事的作为,这以后她们要咋办?
“这么些年,老子没功也有劳,铺子里,那个不是我照应打点的,说辞就辞,一点情面都不给。”苏长生恨恨地一拳打在炕上。
周氏听到这,脸色一下子变了,原以为是说笑呢,却是真的,这可怎么了得?
“怎么回事,咋好好的突然就辞退了呢?”
这话一问,苏长生的脸就有些讪讪,有些不敢看周氏的脸,支支吾吾地道:“也也没啥,就是差事出了点岔子,这就。”
“啥岔子啊?爹没给你转圜吗?你就没好好的赔个不是?哎呀,这差事丢了可了不得,咱一家子就靠这嚼用了。”周氏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道:“爹是咋说的?我早就说过,在那刁家的铺子当差可不能出差池,也不能摆架子了去,如今可咋办?没了差事,咱娘几个要吃西北风么?”
周氏的担心不是不在理,这没分家,从前苏长生挣得银子都上缴到黄氏那里去了,即便是指缝漏了些下来,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以说她这手里是没啥私房的,ding拢了去也就二十来两的银子。
若是一般农家,二十来两银子算是天文数字了的,可周氏是啥人?她心本就比一般人高,这二十两银子咋会看在眼里?况且,这是她的私房,将来是要给春桃和金全他们的,也是轻易不会拿出来,如今苏长生没了差事,哪里还有收息?
这没收息也就罢了,偏偏苏福生和苏金凤两人都未嫁娶,一旦两人到了嫁娶的时候,黄氏肯定会先将银子用在他们的事上去,那他们这一房,还有什么嚼用?
周氏越往深里想,心里就越发抽抽,如今的日子已经这么难了,苏长生还丢了差事,那他们的日子岂不是过得更苦?
听出周氏话中的不满,苏长生那大男人的主义又被挑了起来,再想起他那岳父大人明哲保身将他当弃子用,本来就存了气的心就更不悦起来。
“别说你爹,我好歹是他老人家的女婿,可他就没想着帮我,反而将我推出去ding事儿,哼。”
周氏一愣,辩道:“怎么可能,爹怎会不帮你?”
“若是帮了,我还能这样回来?”苏长生冷哼一声,道:“我都低声下气的求了,他还是让我回家来。”说啥日后再给他换个差事,呸,就是图好听!
周氏怔在当场,道:“不会的,爹那么疼我,不会的。”顿了顿她又道:“要不,你再去求我爹一把吧,再给东家赔个不是。”
苏长生却是满脸不耐烦,站起来道:“我不去,要去你自个去。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东家不打打西家,我就不信了,凭爷的本事,还找不着一个差事做。”
“你。。。”周氏气得不行,很想问你有啥本事,若不是靠着我爹,你能当个小管事?
苏长生却不愿和她多说,丢下一句去梳洗就走出去,留下一脸愤恨的周氏。
“当你真个长了大本事呢!呸!”周氏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想着接下来的日子,又满脸愁苦,这可咋办?
而正屋里,苏老爷子和黄氏也很快就听到了苏长生丢了差事的消息,两人先是愣了,后者就嚎了起来。
苏家种地虽然也有收息,可大部分还是来源于苏长生的月钱,如今他丢了差事,那就等于没了收息了。
“嚎啥嚎,事都这样了,嚎有啥用?”苏老爷子吸着旱烟,拧着眉烦躁地说了一句:“没差事了,那就下田去,家里有田有地,有双手,还能饿死不成?”
老爷子说的在理,在这年头,有田地这样的根基在,只要肯干和不闹饥荒年,就不会饿死。
可黄氏却不是这么想的,拍着腿大声道:“你懂个啥你,这家里几口人?福生的媳妇都还没娶进来呢,那里不是用钱的地儿?”
“之前不是攒了好些吗?”苏老爷子满脸不快。
“能有多少,娶媳妇花银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金凤的嫁妆,你别忘了,金全今儿早才说十八去考童生试了,能不用银钱?”黄氏瞪着一双吊捎眼道:“你说他这下子丢了差事,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
“旁的不说,金全要用的银子得留着,这童生试最为重要。”苏老爷子吐了一口烟,对黄氏道。
黄氏正想要说啥,却听得门口苏长生的声音:“爹,娘,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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