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烈笙把刀尖挑在阿孬的下巴上：“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老老实实地配合，问你什么你就据实回答；要么你扮硬汉不出声，我让你没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阿孬苦着脸十分为难：“大哥，我只是一个跟班，他们招呼我出来我就出来了，到底要我干什么，为什么要干，我也不清楚啊……”

　　“难道你连自己的老大是谁也不知道？少给我装！你是不是觉得脸上那一刀还不够深？要不我给你再补一道，画个叉，以后你就不用自称韦小宝了，可以叫浪客剑心！”

　　“我我我……我真不知道啊……我们这伙人都是东哥叫出来的，就是腰间受伤的那个，我们七个都是他的手下……东哥跟班献罗的亲信混的，我才刚刚加入不久，东哥对上头的事非常保密，你刚刚也看到了……他是宁可流血而死也不会向你们透露半句的！可除了他，我们几个真的不清楚为什么要来找这个叫刘可的小子啊……”刘可听到阿孬叫自己小子，抬腿踢了他一脚，阿孬吓得缩到一旁不敢出大气。

　　“这么说，你们那个东哥，很难把他的嘴撬开咯？”樊子荆突然发话。

　　“我、我也不确定……但是跟他这几个月来，他很少对我们说上头的事，如果我们多嘴打听，他要么不理，要么就骂我们多事。”

　　“其他人有谁跟他一个级别的？”

　　“没，没了。我们都是东哥的手下，是社团里最底层的小喽啰，上头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许多嘴多问……如果你们想问出点东西，只有东哥才知道！几位老大，你们就放过我们吧……”

　　“既然你说东哥口紧，又说只有他才知道内幕，你若不想个办法让他开口说话，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你呢？”樊子荆道。

　　阿孬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不无办法，却又在犹豫。最后他闭上眼，靠在铁皮车厢上装死。

　　章烈笙正要挥刀刺他，被樊子荆拦下：“先把阿刚拉过来。不，还是把这家伙带到大货车上。”

　　樊子荆对两个男生耳语几句，二人押着阿孬回到大货车上。

　　刘可走到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阿刚身边，用脚把他推醒。樊子荆拿来半瓶矿泉水，倒在阿刚脸上，让他恢复意识。

　　阿刚虚弱地睁开眼，微弱地喘息着。

　　刘可蹲在阿刚身边：“东哥是吧？看你是条汉子，年纪又比我大，我也叫你一声东哥好了。你是这几个人的老大，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个令人信服的老大。现在只要你把下令来抓我的人的名字告诉我们，我就放你们走。如果不说，我们就要把他们七个人，挨个挑断手筋脚筋，他们变成废人事小，我的生物课学得不太好，没挑对筋脉，却割破了大动脉就糟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回去对他们的家人交待！”

　　阿刚狠狠地瞪着刘可，苍白的脸上透出一股怒气，努力喘息几口气，吃力地说：“要我出卖老大，你们休想！”他对车上的其他同伙道：“兄弟们，我们出来混的，讲的就是个义字。我绝不出卖老大。你们若被他们所伤，我一定负责到底！”

　　樊子荆啪啪啪鼓起掌来，掌声缓慢而响亮，讽刺意味十足：“真是个义薄云天之人啊！宁可眼睁睁看着为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被人残害，也不泄露半个字。你这种人应该只出现在电影里才对。”说着她取出手机，点开彩信，一个老妪的照片出现在她手机上。

　　刚才在家查二人资料的时候，樊子荆查到阿刚有一个重病的外婆在住院，那家医院在省中医附近，樊子荆便让陶淘儿到那家医院找到他的外婆。陶淘儿假意与老妪套近乎，两个老年人之间交流自然没什么防备，陶淘儿悄悄给老妪拍下一张照片发给樊子荆备用。

　　“你看这个人是谁？”樊子荆把阿刚外婆的照片亮在他面前。

　　阿刚一见到外婆的照片出现在这个陌生女孩的手机里，立刻伸出手挣扎着要扑向樊子荆。章烈笙眼疾手快赶忙扑过来按住他。

　　“呵，还想掐我？也不看看你这条烂命还能活多久。”樊子荆不屑道。

　　“你们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被章烈笙用力按住不得动弹，阿刚大口喘气骂道。

　　樊子荆心想：你应该赞叹我搜集信息的神速。“刘可小小年纪就被你们八个大老爷们追杀，不知道是谁恶毒！”樊子荆反唇相讥。

　　“我们只是要把他抓回去，谁要杀他了？”阿刚不服。

　　“哟，东哥，我一个高中生得劳你们八个大汉出动，仅仅是为了抓人？抓人还带凶器的？还把别墅区的物业砸了？班献罗有钱啊，抓个小孩都排场十足！”

　　阿刚一时语塞，反驳刘可不得。

　　“现在，七个手下加上你外婆的性命，肯说了吧？”樊子荆把手机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在阿刚面前晃来晃去。

　　阿刚懊恼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樊子荆看得出，他是同意了。

　　章烈笙和刘可把阿刚搬到小货车上，樊子荆说：“我们可不是要折腾你。其他人不在场，就不知道你对我们说了什么，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刘可突然想起什么：“哎呀！这个人，我记得了，酒楼打架那天晚上他也在场！”

　　阿刚虚弱地问：“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知道班献罗是你们的终极BOSS。但是他这几天可不轻松，调查刘可的事必定不是他亲自出马。你把刘可是如何查出来的，以及派你们抓刘可这个行动的幕后主脑是谁告诉我们。我们不会为难你外婆。”樊子荆发现自己说话越来越像道上的人了。

　　“我们的老大眉崇，是班老大最得力的助手。那晚和条子打起来后，我们被抓到局子里，眉崇最后请班老大出面把我们保了出来。他听我们说有人自称是班老大的干儿子，就到酒楼里调出监控录像，根据刘可的样貌把我们这个级别的手下全问了个遍，有人认出他是公园游乐场的包租少爷，眉崇就派我叫手下的弟兄去抓他。本以为出动八个人一定绰绰有余，想不到行动还是被你小子章烈笙给破坏了……”

　　章烈笙没想到这人竟还认得自己。他问：“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宁可丢掉自己和手下的性命，也不肯透露眉崇的名字？是他有恩于你，还是那个人手段太厉害，你怕他知道你背叛之后报复？”

　　阿刚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眉崇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我眼里他比班老大更聪明，更有能耐。我跟着他是因为他有恩于我，要不是他，我哪来的钱供外婆治病……今天我却因为外婆而背叛他，确是对他不住！回头，我只能拿这条命赔他了！你们，你们几个小鬼，说到要做到，离我外婆远点！”

　　阿刚的一番话引起了章烈笙的惺惺相惜：“我们并不打算拿你外婆怎样。你以为我们像你们一样，老弱妇孺都忍心下手吗？子荆，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吧？”

　　樊子荆见章烈笙当着阿刚的面叫自己名字，心中十分不快。她对阿刚说：“眉崇的住址，活动规律，能力、习惯，把这些告诉我们，我就让他送你去医院。”

　　“你搜集信息的能力不是很强吗？何必问我？”阿刚冷冷相拒。

　　“我告诉你，整件事情，不是刘可，也不是章烈笙的事，而是我的事！是我和班家的恩怨！你们所有人不过是稀里糊涂被牵扯进来的棋子！包括眉崇！你可以选择配合到底，让大家都轻松些，没准眉崇这个人还能在最后全身而退；否则，阿笙不打算伤你外婆，不表示我不敢对她动手！”樊子荆抓起阿刚的头发，用力抵在车厢上，隔着口罩，她发狠的周身怨气和戾气让阿刚明白这个女孩不是在闹着玩。

　　“要是眉崇知道我泄露了他这么多秘密，他也不会放过我和外婆。”阿刚不得不道出他的顾虑。

　　“既然你知道章烈笙是谁，就应该知道他的家世。到时候他家的保镖负责保护你外婆，直到班献罗垮台，眉崇远走他乡，这总行了吧？”

　　“你凭什么保证眉崇一定远走他乡？”

　　“谁跟你保证？这是我的交换条件，信与不信，你自行决定！我又不是没办法摸清他的底细！”樊子荆心想你的血都快流光了怎么还有心情跟我蘑菇？

　　“如果，你要，对付的是班献罗，眉崇……”阿刚忽然觉得难以支撑下去，就要晕倒。他打起最后的精神，不让自己倒下：“后天眉崇会离开A市，去公海为班献罗洗钱，你要行动，等到后天再……”被章烈笙按着的阿刚再也没有半点动静，已经昏死过去。

　　樊子荆鄙夷地望着这副躯壳：“你故意跟我扯皮到现在，给半句信息就装死！哼！”

　　章烈笙老实说道：“子荆，他真的晕死过去了。我们再不送他去医院，他就要没救了。”

　　“子荆子荆，荆你个头啊！在敌人面前暴露我的名字，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樊子荆头一次对章烈笙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