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最佳导演
按照安逸的想法儿,这个夏军里的奸细应该是个还不小的武官,至少在把总或千户以上,才能让辽人看中并且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安逸带着金铭尹和刘二两个人加上几个兵丁把那黑铁匣子放回原处之后,便悄声的隐在周围,静静的等候着,
一直到夕阳西沉,夜幕降临.........
“逸哥,咱们还要在这儿等多久?要是他们一直不来,我们就在这儿一直傻等着?”
金铭尹露出半个脑袋,探了探外面死寂一般静谧的四周没有半点儿动静,忍不住缩回头来问安逸,
安逸倒是不着急,伏在巨石后面,盯着远处的黑暗,信声应道:“放心吧,今天他们一定会来,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放心留着过夜?”
然后他转头问向刘二:“你那个什么熏香,这么远的距离能起作用吗?”
刘二忙谄笑着点点头,“大人放心大人放心,小的刚才试过了,这儿是上风口,只要我把香点起来,一定能让他们一觉睡到大天亮。”
“好!那就等鱼儿咬钩吧!”
安逸话音刚落,身旁的金铭尹就忽然警觉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夜色中,猛地拍着他的肩膀低声急促道:“逸哥,快看!有人来了!”
他顺着金铭尹所指的方向望去,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隐隐约约有着两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从兰州的方向朝他们摸了过来,
安逸看着这俩人冷笑一声:“哼,大晚上的鬼鬼祟祟,还说心里没鬼。”
那两个人都是瘦瘦高高的蒙着面,露出两对机警的小眼睛谨慎的查探着四周,再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之后,两个人才鬼鬼祟祟的摸向了安逸他们发现黑铁匣子的地方,
安逸一边盯着这俩黑衣人,一边用手拍了拍身旁的刘二,低声吩咐道:“就现在,放烟!”
刘二手脚麻利的隐在石头缝里打着了火折子,生怕火光露了出去,然后迅速的点燃手里拈这个三根长香,迎着风向悄悄的把冒着青烟的香火头露了出去,
悠悠飘起的青烟飞舞在夜空中,就好像一个擦着厚厚胭脂的窑姐儿,搔首弄姿的撩拨着两个黑衣人的鼻息,愈来愈浓郁........
“这什么香味儿啊?你闻到没?”
刚刚把黑铁匣子拿在手里的一人使劲儿的朝空中嗅了嗅,似乎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遂问身旁的同伴,
另外一个人被他说得也使劲的朝夜空中吸了两口气,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哎呀,别疑神疑鬼的了,兴许是什么花的味儿吧,快点把东西拿回去给大人,黑灯瞎火赶紧回城去。”
“哎呀你别催,我这不正......正.......”
拿着黑匣子的那黑衣人刚刚要站起身来,就感觉到脑海里一阵的天旋地转,手脚四肢也都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上眼皮好像重达千斤一般,让他再也支撑不了,咣当一下倒在当场!
“六子?你怎么了?你.......”
另外一人这担心的话还没说完,就马上体验了一把同伴的感同身受,一样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昏昏睡去。
“妥了!”
金铭尹看到两人接连被刘二的熏香放倒,率先从巨石的后面窜了出来,
三个人走到近前,在确认了地上的俩人睡的如死猪一般深沉之后,安逸才再次拿起那黑铁匣子,交给身旁的刘二:“全部打开!”
然后他自己则俯下身子来,用手轻轻的拽开了两个黑衣人的面罩。
这是两张看似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男子的面孔,一老一少,脸上沟沟壑壑坑坑洼洼,留下的都是岁月的划痕,而且安逸注意到他们的脸上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轻伤,说明两个人都是行伍出身,其他的除了左边一人耳垂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凹陷之外,再无什么明显之处,
他一把拉过身边的金铭尹,吩咐道:“铭尹,记着这两个人的面孔,回头切记留心营中,看看他们是谁手底下的人。”
“好,我明白!”
这边刘二手里摆弄的这颗石墨丸,就听着“咔嚓”一声,被他从中间一分两瓣儿,
“大人,开了!”
安逸闻声站起身,结果他手里一分为二的石墨丸,就看到其中的一瓣里面,窝这一小小的纸条,
他将那纸条取出,小心翼翼的展开,见到里面写着几个袖珍的小字:
子时三刻,西门
这寥寥的只言片语,看的安逸是心惊肉跳,脑门儿上的青筋都突突的抖动着,
子时,半夜,西门!这是要干什么?献城?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现在兰州城里的兵马加上他带来的约莫十万余人,再加上蜀王、五军都督孙德璋和陕西都指挥使廖瑛,相当于大夏朝西北的半壁江山全在这里了,一旦被辽人设计,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所有人剿杀在此!
到那个时候,安逸不晓得崇正攥着兵马在西安城里还能不能呆的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这大夏朝病入膏肓的时候,越是有奸佞之人把这毒药一贴贴的往这垂暮之人喉咙里灌,
还好也算是上天开眼,万幸这个消息让他拿到,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有准备的时间,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纸条上面没有日期。
安逸将这张纸条重新叠好,又塞回到石墨丸里,然后就把这分开成两瓣儿的石墨丸平放在那黑铁匣子中,把这黑铁匣子也敞开着盖儿,放到了其中一人的手里,接着安排带来的那几名军士,轮流守护在这两人身边,叮嘱一旦他们清醒就立刻告知,
而后他们三个则找个地方猫了起来,以睡觉的方式开始度过这寒冷的黑夜。
.....................
翌日早晨
“呃,头好痛!”
六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还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
刘二自己配的这种熏香有能短暂侵蚀人记忆的能力,说白了就像是酒喝多了喝断片那种感觉,这样他怕把人家熏晕了之后,偷完东西结果很多人就光记得晕乎乎的头痛了,有时候报官的时候具体少了什么都不太记得清。
他从地上坐起身来好一会儿,才逐渐让脑子里的混沌感稍稍减轻,刚想用手背揉一揉这千斤重的眼皮,就感到手上有个沉甸甸的东西,
是那个黑铁匣子!
虽说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但是还不至于失忆到自己来干嘛来的都不知道了。
可是
随即他就看到黑铁匣子的锁已经是大敞着,而且里面的石墨丸也被人一劈两半!
这下六子可慌了神,好像是大冷天用人拿冰水给他浇了个满头,从头发丝冷到脚后跟,
不过好在里面的纸条还完好无损,似乎没有被动过一样,饶是如此,还是让他猛地打了个冷颤,从地上跳将起来,拼命的揉了揉还满是困意的眼眶,仔细的看着四周。
周围横七竖八的睡躺着三五个人,都是穿着大夏军服的军士,还有跟他一起来的同伴,而且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一个土酒坛子,有的已经空空如也,有得却还往外溢着酒水,甚至包括他自己的脚边也有一个,
六子的眉毛被这眼前的一切拧成了个川字,抱起脚旁的这个酒坛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一股浓浓的酒味冲上眉头,他想要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却已是脑海里一片空白隐隐作痛,
这是怎么了?昨晚喝酒了?
他赶忙蹲下身子,使劲儿的推了推还在昏睡中的同伴:“老张!老张!快醒醒!出事儿了!”
躺在地上的老张嘴里吧唧了两下,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闭着眼将六子一把推开:“吵什么吵!让老子在睡会儿。”
六子看着厮还欲要翻身睡个回笼觉,哪里肯答应,一时心急朝着他面门就是一脚!
“哎呦!!”
那老张让他这一脚踹的是睡意全无,捂着半边红肿的脸从地上“蹭”的一下窜了起来,怒骂道:“你他妈的想干什么?你要踩死老子?”
说着还欲要上来以牙还牙的给六子一拳,
六子也不躲闪,朝着那老张身后一指,大声喝道:“你自己回头看看!命都要没了,还他娘的睡!”
老张气冲冲的龇着牙,看着六子一脸的认真样不像是诓他,这才将信将疑的转过头去,
一转头看不打紧,跟刚刚的六子一样被眼前的一幕完全惊呆了,也不知道是数九寒冬给冻的还是被周围事物给吓的,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他忽然猛地一转头,朝着六子一指:“你昨晚喝酒了??”
六子心里不由的暗骂了他一声,这还真是岁数越大心眼儿越多,明明自己也刚刚清醒,反倒一耙子甩到自己身上先来质问别人是不是喝酒了,
“我这刚刚清醒头还在疼着,我是问问你记不记得昨晚喝酒了?”
老张跟六子一样,拼命的挠着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好一会儿过后才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六子道:“东西,东西还在吗?”
六子把手里已经打开了的匣子递到老张面前,“东西倒是在,钥匙也在我手,但是就不记得是不是咱们打开的?”
两个人正犹豫着,忽然从不远处窜出来两个男子,为首的一个素衣锦袍一身公子哥的打扮,身后的一人则挂着轻链甲,看起来是个行伍中人,
前面的那男子信步走上前来,笑着关切道:“二位醒了?”
六子和老张面面相觑,从对方的脸上都没有找到认识这两人的意思,随即“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剑,指着安逸,质问道:“别过来,你是何人!?”
安逸闻言故作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们俩,身后的金铭尹见状不悦的开口道:“你们这两个人好不识抬举,昨晚喝醉了差点掉进这肃水川里,还是我们家大人救了你们,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大人?”
安逸一阵苦笑着说道:“在下便是四川都指挥安逸,怎么?昨晚咱们还在这儿把酒言欢,你们都不记得了?”
老张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坏事儿了,昨晚还真是跟别人喝酒了,这要是回去让大人知道,非砍了他们不可!
六子倒是没什么表情,他拔剑缓缓的插回腰间,然后把手里的黑铁匣子端起来问安逸:“这个可是安大人打开的?”
“你们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跟我们闹呢?这不是昨晚你们自己打开的吗?喝的七荤八素非拉着我家大人看,我家大人是正人君子,怎么会随便看他人的东西,怎么?现在东西坏了咬怪我们了?”
安逸笑了笑接声道:“你们那个匣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了一晚上宝贝宝贝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
六子眼珠子转了转,将黑铁匣子缓缓的盖上,收回了怀里,应承道:“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一些私人的物件儿。”
“小气!枉我还拿好酒给你们喝。”
老张陪笑道:“那昨晚.......谢谢安大人款待了,我们两个还有事,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告辞!”
说着,他悄悄的拽了拽六子的衣袖,两个人朝着安逸拱拱手,便迅速的转身离去了。
金铭尹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凑到安逸的耳边问道:“逸哥,你看这能行吗?”
安逸悦然道:“只要他俩不是个傻子,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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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这事儿我看我们是不是得跟我叔说一下?”
“别啊,咱们两个喝酒这事儿让大人知道了,非打死我们不可!”
“那我叔要是问起来匣子如何打开了,我怎么说?”
“你到时候什么都别说,直接把纸条递上去就完了,他是你叔能拿你怎么样?六子你听我的,我是过来人,准没错!别因为这些小事儿让你叔觉得咱们不能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