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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我还从未见过逼宫造反

九世凤命 梦中说梦 10796 2022-11-07 19:18

  从宫里出来已是未时末了。一大早就被召进宫、什么东西也没得吃的阮青枝心情很不好。

  这会儿赶着回府开饭也等不及,夜寒打算带她去缙禧楼吃,阮青枝却执意吩咐马车改道去了南大街。

  墨香居对面有一家炸豆腐果的据说挺不错,虽然不能当饭吃,但可以当戏看。

  不对,是可以边吃边看戏,颐养身心。

  阮青枝要了一大包炸豆腐果,又吩咐程虎去隔壁买了两碗面,跟夜寒坐在路边彩棚下的桌子上,吃得津津有味。

  她也不怕冷。

  毕竟对面的墨香居门口热火朝天。

  乌泱泱几百号人围着嚷着,吓得呼啸的北风到了这儿都只能打个转儿然后远远地逃掉。

  被这几百号人围在中间的阮碧筠和她的婢女小厮们就如同北风中的几片雪花,弱小,可怜,又无助。

  今天的墨香居门口没有挂绳子,也没有摆笔墨纸砚。桌子倒是放了两张,却不是用来写字画画,而是用来摆算盘算账的。

  “真是太俗了。”阮青枝一边嚼豆腐果一边评价道,“我们清雅出尘的阮二小姐怎么能做这么俗的事!”

  林安在旁说道:“不俗不行了。原先她倒是不想这么俗来着,那些人说捐了多少她就退给人家多少,没到一上午三万两银子就‘退’完了,要求退款的百姓还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

  阮青枝听到此处不禁笑了:“这么说,阮二小姐至少要倒赔一万多两?”

  “不好说,”林安道,“今天上午,那些真正捐过钱的百姓多半还没听到消息,说不准那些人都是假的,下午的这些才是真的呢。”

  夜寒笑道:“如此说来,赔两三万也有可能。这还得是下头小厮们的账没有记错的,若记错了,再多赔些也不奇怪。”

  “哎哟!”阮青枝抚掌大笑,“这可坏了事了!我妹妹哪有那么多钱赔啊?她不会跑去向我祖母要钱吧?祖母会不会为了帮她擦屁股缩减我的嫁妆啊?”

  夜寒摆摆手打发了林安下去,看着阮青枝笑问:“心情好点了?”

  “好什么呀!”阮青枝一边吃饭一边笑:“相府都快要被我妹妹赔出去了,我都快要没有嫁妆了,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夜寒也不反驳她,带着笑意陪着她认真地把面和炸豆腐果都吃完,然后才问:“要不要去见见你那个好妹妹?”

  “要啊!”阮青枝大笑,“亲妹妹嘛,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忍心看着她受这样的委屈!”

  说去就去。阮青枝戴上兜帽,紧了紧颈下的缎带,转身将手炉递给夜寒,自己挤进人群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挪到了最中央。

  这时,阮碧筠正被一群百姓指着鼻子骂。她身子娇弱嗓门小,不能跟人争吵,只气得哭个不住,眼圈红红甚是可怜。

  但那些围着骂她的百姓更可怜。他们捐出了家里仅剩的钱,满以为能帮到西北军,如今却忽然得知那些钱根本送不到西北军手上,人人都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说什么也要来讨回自己的血汗钱。

  菁华院的丫鬟小厮们忙不过来,哭也不敢哭,只好拼上自己的毕生勇气挡在阮碧筠面前,免得她被愤怒的百姓伤到。

  阮青枝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出什么事了?筠儿怎么在哭?”

  一个小婢听见声音以为来了救星,忙哭道:“钱不够了……”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不妥,忙住了嘴,一抬头阮碧筠已经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闭嘴!你求那个贱婢做什么?钱不够了,她能给你出钱吗?!”

  这一下变起突然,旁边围着她叫骂的百姓都被吓到了。

  从未有人说过,温雅柔弱的阮二小姐原来不但会骂人,还会打人的。看那婢女被她打之后扑通跪倒喊“小姐饶命”的熟练劲儿,想必打人也是家常便饭吧?

  而且,被她骂作“贱婢”的这个小姑娘……

  有伶俐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小姐,您是青阳郡主吗?”

  “我是,”阮青枝立刻承认,“我是青阳郡主。你们这里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欺负我妹妹?”

  这是护短来了。

  众百姓心里都觉得很不是滋味,有几个性子直的便抢着嚷道:“青阳郡主,您要讲理啊!我们是为西北军捐的款,如今这钱到不了西北军手里,我们是不是应该要回来?”

  阮青枝想了想,道:“是。”

  “这就对了!”百姓们争着嚷道,“我们要求阮二小姐把我们的钱退回来,可是您这位好妹妹说什么?她说钱不够了!从我们手里一分一厘搜刮上去的钱,这才几天怎么会不够了?是不是她自己拿去买胭脂水粉花掉了?青阳郡主,您评评理,这事儿我们是不是该找相府要个说法?!”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响应:“对!找相府要个说法!!找阮文忠要个说法!!!”

  民愤汹汹,声震云霄。

  阮碧筠哭得更厉害了。又想到自己挨饿受冻的这番委屈,她再也忍不住,快步冲过来揪住阮青枝的衣裳便要打:“贱婢,都怪你!都是你的阴损手段!”

  阮青枝仿佛被吓住了,挨了她好几下打都没有躲,最后还是百姓之中有两个妇人看不过眼,上前来把阮青枝护在了身后,替她跟阮碧筠吵。

  菁华院的丫鬟小厮们见势不妙忙也围拢过来护住阮碧筠,作出一副要打架一定奉陪的架势。

  阮青枝叹息一声推开了那两个妇人,摇摇头一脸痛心地走了出来:“不要吵。此事,我能解决。”

  她转过身,面向百姓,诚恳地道:“我父亲前些日子受了重伤,至今卧病在家,对此事并不知情,请众乡邻莫要迁怒于他。”

  百姓闻言都有些不满,远处好些人同时叫嚷起来,近处反倒无人说话,只是许多双眼睛怒瞪着阮青枝,静等下文。

  这时阮碧筠又忍不住,尖声骂道:“父亲确实不知情,但你是知情的!你不要在这里装无辜,要不是你这贱婢在厉王面前挑拨,事情断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真不是,”阮青枝认真地道,“筠儿,厉王不肯收这份钱,真的是因为如今筹款已经太晚了,不是因为看不上你。他是你姐夫,这件事但凡有好的法子可以解决,他也不至于这样驳你的颜面、辜负百姓们的心意。”

  “你!”阮碧筠气得面红耳赤。

  阮青枝没有理她,又继续说道:“你的心意,厉王殿下都知道。但他也说了,你的心意就像你筹集到的钱一样,不是不好,而是来迟了,并且也不是他想要的。想必昨晚殿下也已经对你说过:请你将一番‘好意’和你的银钱一起收回,放归原处。”

  阮碧筠被她一番煞有介事的话说得愣住,之后忙又跺脚:“你无耻!我何曾说过……”

  “你不要说!”阮青枝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筠儿,我知道你不容易,更知道你的好意。咱们是至亲姐妹,我当然不会怪你。我也知道你有难处,三万两银子还不上,你又不知要愧疚多久……你放心,我替你还他们就是了!我一个做姐姐的,难道连妹妹买两盒胭脂水粉都请不起吗?”

  旁边几个小丫鬟听见一句“我替你还”就已忍不住欢呼起来,吵得阮碧筠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就发现阮青枝已经把“胭脂水粉”四个字说出来了。

  百姓已经如水沸腾起来,有欢呼的、有骂人的,吵吵嚷嚷闹得阮碧筠耳朵里嗡嗡地响。

  阮青枝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隔着两个人递给了菁华院的一个小厮,吩咐道:“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三万两银子还难不住咱们!快去钱庄兑成碎银子和铜钱,叫伙计们抬着送过来,别让众乡邻们久等了!”

  小厮打眼一瞧,见一大把都是一千两、五千两大额的票子,顿时乐得咧开了嘴,没等阮碧筠吩咐就颠颠地跑着去钱庄了。

  众百姓见状便知道自己的钱已有着落,心中有底,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立刻七嘴八舌开始夸青阳郡主大气、善良、识大体什么的。

  阮碧筠见状,心中刚刚因为麻烦解决而生出的那几分轻松立刻被愤怒盖了过去。

  她向前踏出两步,看着阮青枝高声嘲讽道:“姐姐果然大气,我这里万千百姓募捐多日才有了三万两,你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只是姐姐,你既然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捐给西北军将士,却要坐视他们忍受冻馁之苦呢?”

  这是明着要吵架了。

  阮青枝看着她,神情语气都很平静:“筠儿,你说错了。首先我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三万两,而是为了帮你解决麻烦,费了好一番心思才筹集到的这些钱;其次也不是我不肯捐钱给西北军将士,而是因为西北军将士是朝廷的兵马,不是厉王殿下的,更不是我的。边关将士遭了雪灾,就该由朝廷出面给钱给粮,旁人绕过朝廷做了这种事,算‘僭越’。僭越到了朝廷的头上去,是等同谋逆的大罪。”

  她说得极其郑重,阮碧筠和面前的百姓都被吓得许久没有话说。

  阮青枝见状又放缓了语气,劝慰道:“你也别紧张,陛下和太后娘娘都知道你的性情,知道你是一片真心想要为西北军将士做些事情,所以此次定然不会问罪于咱们家。只是姐姐还想劝你几句:百姓捐钱可以算是‘劳军’,人人都可知道他们是一腔赤诚;咱们这种人家却是要避嫌的。父亲谨小慎微那么多年,咱们可不能为了自己出风头,给他老人家招个抄家灭族的大罪过来。”

  阮碧筠完全不信为西北军捐钱还能捐出个抄家灭族的大罪来。但她此前从不知道朝廷明里暗里的那些规矩,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只得怒声斥道:“你简直一派胡言!危言耸听!”

  百姓们多半并没有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一派胡言和危言耸听有什么区别。他们只知道阮青枝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反倒阮碧筠好像说不出什么,只会大叫大嚷的样子。

  高下立判。

  当下,街上百姓议论纷纷,说的都是青阳郡主如何如何思虑周全操心受累、阮二小姐如何异想天开瞎折腾险些给府中带来灾祸之类的话。众人又想起刚才阮碧筠对阮青枝口口声声称呼“贱婢”的恶劣态度,不免要一边倒地指责阮碧筠不懂事。

  阮碧筠气得想哭,又不愿在阮青枝面前哭出来,只得向她怒目而视,由此引起了百姓更大的不满,指责声一浪接着一浪。

  阮青枝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求肯道:“请大家不要指责我妹妹,她还小,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今日就算我代她向诸位赔罪了。还有,诸位对西北军的深情厚谊,西北军将士也已经知道,皆是感激不尽。今日朝堂上,陛下已经答应征购粮食棉衣送往西北边境,三日内便可启程北上,所以诸位也可以安心了。”

  这果然是好消息,众人闻言都欢呼起来。

  阮青枝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低头道声“借过”,极其谦逊地挤进人群之中,钻了出去。

  身形之灵活,那些看着她从眼前走过去的人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给她让过路。

  对面的彩棚下,夜寒还在等着。

  看见阮青枝出来,他立刻含笑迎上,攥了攥她的手,将手炉递还给她:“冷着了。”

  “没有!”阮青枝摇摇头,一脸得意:“一会儿该轮到她们冷了!”

  “怎么,你给她的银票是假的?”夜寒问。

  阮青枝愣了一下,忽然大笑:“我以为我就够坏了,你怎么比我还坏啊?她都千夫所指了你还要给她假票,是想逼她当场撞墙吗?”

  夜寒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她那个人太假,不配得到真的银票。——所以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阮青枝笑道:“没动手脚啊。但是我只给了她一万两,若是再不够,我可管不着了!”

  程虎是先前陪着她一起挤进去的,这会儿闻言忍不住哈地笑了。

  夜寒回头,斜了他一眼。

  程虎忙抬手在脸上一抹,瞬间恢复了严肃,咳咳两声老老实实退到了后面。

  夜寒扶着阮青枝上了马车,笑问:“只给一万两,你就不怕她当场数一遍,揭穿你?”

  阮青枝大笑:“不会啊!第一她阮二小姐清高得很,才不会做出当众数银票这么庸俗的事;第二就算她数明白了又怎样,我可从来没说过我给她的是三万两,我只说我拿出自己攒的银子来给她救急了!”

  程虎过来给她关车门,顺便比了个大拇指。

  显见得阮青枝的心情是好多了。她靠在车窗上,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笑得眉眼弯弯,自己又掰着手指头盘算道:“阮碧筠最近想跟我碰硬,所以她是不会忍气吞声的。一会儿小厮兑银子回来,她一定会当众骂我一顿,你猜百姓们会不会向着她?”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夜寒没有回答,却摇头叹道:“我还是觉得你亏了。为了出气,白给她一万两银子。”

  “这样咱就半分人情也不欠她的了。”阮青枝认真道,“免得她以后再纠缠不清,说当初为了帮你筹款抛头露面什么什么的。如今我直说了她筹的款都被她自己拿去买了胭脂水粉,就连还给百姓的钱都是我给她的,她就再没法子跟你扯上关系了!”

  夜寒凑了过来,笑问:“你很怕她跟我扯上关系?”

  阮青枝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怕呀!好端端的男人掉进了粪坑里,不捡吧挺可惜的,捡了又挺恶心的,你说难受不难受?”

  夜寒尴尬地咳了两声,讪讪:“换个比方,我不喜欢粪坑。”

  “不喜欢就对了!”阮青枝板起面孔,“不喜欢就离她远一点,以后若是被我知道你跟粪坑有半点儿勾勾扯扯,我就踹你到真正的粪坑里去!”

  夜寒有些委屈地摸了摸鼻子,之后又笑嘻嘻凑了过来:“你这是吃醋?”

  “不是吃醋。”阮青枝立刻否认,“我只是被臭味熏到了!”

  夜寒的笑容立刻淡了下去,心中大失所望:“你就不能吃一点醋吗?!”

  阮青枝觉得此人简直无理取闹。但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心打击他,只得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解释道:“不是我不肯吃,只是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好醋。”

  夜寒想了一想觉得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心里终于舒坦了些,暗下决心以后要想个办法试探试探他家小姑娘,看她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肯吃醋。

  阮青枝并不知道老男人已经在算计着喂她喝醋了,此刻她的心里并不轻松。马车里才静了一会儿,她刚刚因为欺负人而好转了许多的心情又重新灰暗了下去。

  离别在即,而且夜寒要去的地方是北方闹贼匪闹得最厉害的山区,她心里的忧虑并不是一场胡闹就能彻底压下去的。

  还是要从根本上来解决。

  阮青枝仍然不肯回相府,又跟着夜寒回了金栗园,一关上门便急着问他:“剿匪的事,你到底有几分把握?只带一百来个人,就算你能上天入地也未必万无一失吧?西北军又不能调动……”

  “你忘了一件事。”夜寒拉她在软榻上坐下,轻笑着,抬手点了点西南方向。

  西南有什么?阮青枝皱眉。

  她所知道的能作为助力的只有阳城,但阳城并不在那个方向。那座被焚毁的祁王府也不是,但……

  阮青枝忽然转身:“庆王府?!”

  夜寒竖起一根手指作个噤声的手势,阮青枝立刻恍然大悟。

  从前庆王府的私兵,可用!

  但是,这也太阴损了吧?庆王当初蓄养那些私兵是为了预备造反的,如今夜寒全数给拉过来用了,这是不是表示,他也准备造反?!

  想想就觉得刺激!

  阮青枝兴奋得满脸通红,直问:“所以,你是打算先剿匪再带兵回京逼宫,还是一出上京就直接带兵打回来?再不然,先跟西北军会合?”

  夜寒看着她,眼睛翻白:“媳妇,逼宫造反这件事,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要啊要啊!”阮青枝一脸高兴,“我还从未见过逼宫造反,想想就知道一定很有意思!喂,到时候你一定要带上我,错过了好戏我跟你没完!”

  夜寒以手扶额,无奈。

  娶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就是这点不好。当然,娶个明明已经不知几千岁却还如此幼稚的老妖怪就更加不好。

  心累。

  阮青枝还在兴奋地盘算:“京营的将士最多不超过三千,金吾卫也就七八百个人,所以你要回来围城造反,有五千人差不多就够了,有八千人这上京就可以任你横行。但是你要考虑西北边境的安宁,还有,西北军如今有了新的统帅,未必还能令行禁止……”

  “错了,”夜寒道,“西北军没有新的统帅了。”

  阮青枝一怔,随即大惊:“真杀了?!”

  夜寒再次示意她噤声。

  这次阮青枝真的没有再乱嚷。她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揪住夜寒的衣襟压低了声音问:“你杀朝廷命官!夜寒你疯了!这下子你是真的要造反了!不造反你就死定了!”

  夜寒笑嘻嘻往她的手腕上吹了口气,挑衅道:“怎么,怕了?后悔了?”

  阮青枝忙松开手,红着脸搓了搓自己的手腕,撇嘴道:“悔不悔现在还不好说。你赢了我就不后悔,你输了我就后悔死了!”

  夜寒一脸受伤:“怎么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你不是应该说跟我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吗?”

  “不呀!”阮青枝一点都不脸红,“我这个人没良心的!我就是可以共富贵而不能共患难的,你不知道吗?”

  “这样啊,”夜寒眯起眼睛向她靠近过来,语气很危险:“那就别怪我用一些不寻常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阮青枝大吃一惊,“你打算在出征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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