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宗藩事了
“天下大定矣。(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听到福王朱常洵、信王朱由检等近支宗室联名上书,支持朝廷《宗藩改革方案》的消息,内阁首辅方从哲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也难怪方从哲高兴。作为当朝首辅,能够在秉政期间将困扰大明多时的宗藩问题彻底解决,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政治资本,是个可以青史留名的政治资本。哪怕方从哲早就打定主意致仕,也由不得方从哲动心。
至于方从哲为什么看到福王、信王的奏章后就肯定改革将顺利实施?却是因为方从哲看得很清楚,这次的改革方案明显是打击宗室的中上层,扶持中下层宗室,带着明显的推恩令色彩。和那些新得到了爵位、得到了免费入学机会、得到了参政议政机会等众多好处的中下层宗室相比,那些削减了俸禄、还被勒令组建宗学、为同支宗室提供读书费用的中上层宗室,才是反对朝廷改革的主力。
只不过,这些亲王、郡王们虽然地位尊崇,但在历代皇帝的打击下,对朝政却并没有太多的实际影响力。只要能够直接对皇帝造成影响的福王、信王等人不出头,这些王爷们就翻不起浪来。实在不行,朝廷也可以借着汾州案来敲打敲打这些不仁不义的王爷。
再说,各大王府的世子、王子们,还都在京城宗学里读书呢。
想到这里,方从哲就是一惊,朝廷怎么还有这么多后手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方从哲想了半晌,却始终没有想出半点头绪。到了最后,方从哲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也该致仕了。”方从哲嘴中嘟噜着,取来了文房四宝,趴在桌子上开始给皇帝写辞职的奏章。
这一次,朱由校并没有继续强留方从哲。而是在一番回顾后,朱由校热情洋溢赞美了方从哲的高贵品质,并颁布旨意封方从哲为忠勤伯,准许这个三朝元老致仕。只不过,方从哲想清闲的美梦却被皇帝打破了。朱由校以发挥余热、以备咨询为名,点了方从哲为乾清宫资政,进入了资政会议。
如此一来,方从哲并没有完全退出政治舞台,其身后的政治势力也并没有因此完全土崩瓦解,朝廷的政局也没有因此变得动荡不堪。只不过,方从哲毕竟不再是内阁首辅,朝廷的政治格局肯定会因此分化组合,而方从哲留下的首辅位置鹿死谁手,谁就将是最后的赢家。
但现在,朱由校却并没有考虑这一点,他还在为一件事情心中恼火。
不管怎么说,宗藩制度改革取得了显著效果,作为上位者,朱由校就要犒赏有功人员。其他的人都很顺利,可朱由校犒赏到魏忠贤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按理说,在这次改革中,魏忠贤的功劳是最大的。他不但在前期秘密组织了一个高效的情报、行动网络,并在汾州为皇帝找到了动手的理由,更在随后的政治博弈中穿针引线,在幕后做了很大的工作。只不过,由于魏忠贤是太监出身深受外臣歧视,所使用的工作手法又偏于阴狠实在上不了台面,朱由校最后拔拔算算,只能以魏忠贤成功游说福王为由,为魏忠贤行赏。
可哪成想,魏忠贤一到皇帝面前,就跪下来请罪,“奴才领旨后,实在没有法子,才对公主殿下出言不逊,请万岁爷惩罚。”
朱由校怔了怔,才明白过来,感情这魏忠贤在游说寿宁公主、游说福王爷的时候,又用了不光彩的手法。朱由校对寿宁公主和福王并没有太多好感,又岂会为他们而伤了亲信手下之心?当然,面子上的活还是要做的。朱由校就想责备魏忠贤两句,再勒令魏忠贤向寿宁公主、向福王爷赔礼道歉,好让整个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料,朱由校尚未开口,侍立在一旁的曹化淳就幽幽的开了口,“魏公公执掌东厂,受命侦查孙二一案,本应精忠报效万岁。可你却狼子野心,拿着孙二一案去和寿宁公主做交易。”说着,曹化淳转向皇帝施礼道,“还请万岁爷问魏忠贤个明白,看他到底是何用心。”
曹化淳当初本是想为难魏忠贤一下,打击打击魏忠贤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谁知道魏忠贤却轻而易举的说服了寿宁公主,并通过寿宁公主游说了福王上疏。这让曹化淳又急又怒,对东厂侦查贵人的能力心生恐惧。幸亏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好,从骆养性那里得知了魏忠贤和寿宁公主说话的部分内容。虽不是十分完整,可仔细揣摩后曹化淳还是推测出了大体内容。趁着当下的机会,曹化淳果断的向魏忠贤发起了攻击。
“啪,”朱由校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果不出曹化淳所料,朱由校一听到‘孙二’,就脸色大变,“魏忠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万岁爷,奴才确实侦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认定了寿宁公主身边的赵嬷嬷的侄子就是孙二口中所说的赵爷。可奴才查访时候却发现,赵嬷嬷姑侄早就被公主灭口,已经是死无对证。”魏忠贤跪在地上,头在地板上磕的咚咚作响,“奴才又得了旨意,要去游说福王爷。当时奴才就想,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敲打一下寿宁公主,看看她适合反应。”魏忠贤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也是万岁爷洪福齐天,奴才一提到赵嬷嬷,公主就脸色大变,虽百般狡辩,却还是默认了此事。而寿宁公主答应游说福王,怕也是因为此事……”
朱由校的脸缓和了许多,“这么说,你在其中并无过错了?”
“奴才自然有错,奴才错在没有及时向皇上汇报此事,还没有请旨就自作主张去公主府。”听得皇帝语气变化,魏忠贤更是心中大定,“这也是奴才争功心切,想把事情弄明白了才来汇报给万岁爷。”魏忠贤又磕了个头,“奴才就这点小心思,请万岁爷惩罚。”
“万岁爷,魏忠贤这是在狡辩。”见魏忠贤就要涉险过关,曹化淳就有些急了,他自觉已经把魏忠贤得罪了,就不想再让魏忠贤反身。“福王一党居心叵测,竟敢污蔑中宫,动摇国本,这是何等大的阴谋。可魏忠贤却含糊不清,和福王一党暗通款曲……”
“万岁爷明察,奴才就是再胆大,也不敢和福藩勾结,这都是曹化淳血口喷人……”魏忠贤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向皇帝分辨自己的清白。
“够了,”朱由校气的又用力拍了下桌子,房间内顿时就静了下来。
朱由校凝神看向魏忠贤,只见魏忠贤一脸的惊恐慌张,心中就是一动。
说实在的,朱由校对魏忠贤并没有太多好感,只是爱惜魏忠贤的才干,想用魏忠贤做些阴暗之事。而魏忠贤也真不愧历史上的“九千岁”之名,办起差来又快又好,还十分契合朱由校的心意。别的不说,单就孙二一案,王安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查清楚,而魏忠贤短短时间就抓到了寿宁公主的把柄。至于宗藩改革,魏忠贤更是跑前跑后,在里面立下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想到宗藩改革,朱由校的眼中就不由得浮起一丝杀机。
这个魏忠贤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还都是自己做的那些阴狠之事。若是趁机将他除去,那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知道?朱由校不由有些意动。
可一转眼,朱由校却又看到了曹化淳,只见曹化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魏忠贤。虽说面无表情,可朱由校和曹化淳朝夕相处,自然能看出些蛛丝马迹,能够看出曹化淳正在得意洋洋。
又想了想,朱由校轻轻地叹了口气,决定放过魏忠贤。毕竟,曹化淳和骆养性内外勾结、互为奥援,已经成了内廷的一大势力。而王安日益年老,能够抗衡曹化淳的也只有魏忠贤了。
至于魏忠贤和福王是否有所勾结?福王策划出孙二一案是何目的?朱由校却只能放在心上,慢慢查证。
“你起来吧,”朱由校看向魏忠贤,“你目无君上,自作主张。这次的功劳就一笔勾销,再罚你十记廷杖,你可服气?”
“奴才谢主隆恩。”魏忠贤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等会自己去领责罚,”朱由校点点头,又转向曹化淳,“你挑些东西去福王和寿宁公主那里,告诉他们,朕对他们很满意。”说着,朱由校迟疑了一下,“若是福王有意,可以上份奏章,迎郑太妃去洛阳赡养……”
朱由校既然对福王起了防范之心,就不愿郑太妃留在宫中做内应,想借着成全福王孝心为幌子,将郑贵妃逐出宫去。当然,若是福王不愿意迎生母出宫,朱由校也愿意为福王爷宣传宣传。
见魏忠贤也好、福王也好,一个个都逃避了惩罚,曹化淳就有些傻眼,“万岁,孙二这事情就算了?”
朱由校深知八卦是人的天性,更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是八卦最爱,又怎肯让早已经平息的话题重新出现世人面前?稍一迟疑,朱由校就下了死命令,“传令下去,宫中不许再谈论此事,更不许传到皇后的耳朵里。至于福王和寿宁公主那里,”朱由校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也提点一下,不准他们接着宣扬……”
曹化淳怔了怔,才低声应道,“奴才遵旨。”
等到曹化淳离开,朱由校才转向魏忠贤,“你刚才说,你是奉旨去游说福王?”
“是。”
“那传旨的是谁?怎么传的旨意?”朱由校连声问道。至于曹化淳当时趴在朱由校耳边问话的事情,由于朱由校当时困的难受,却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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