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璎宇跑得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留下妹妹端婉一个人不知道藏到哪里好。端婉左看看右晃晃,总是找不到安全的藏身之处,她还发现了藏在假山石后面的端祥。
端婉颠颠儿跑到姐姐跟前问道:“长姐,咱们藏在一处吧?”端婉平时几乎与璎宇形影不离,冷不丁的落单了她还很不习惯,所以见到姐姐的她就像找到了依靠。
“不行不行!这里藏不下两个人的,你还是自己找别处藏吧!”端祥像是怕被发现似的,急忙推着端婉离开。端婉一步两回头地离开,端祥还使劲儿地摆着手像赶苍蝇一样催她快走。
端婉很受伤,觉得自己被姐姐嫌弃了,自己一个人沮丧地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得有些远了。等她停下来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御花园的那个角落了。这下估计没人能找到她了,因为连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确切的位置了。一想到迷路的可能,端婉就委屈地撇下了嘴巴,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呵呵……”不知从哪儿传来了陌生小孩子的笑声,端婉顿时汗毛倒竖,眼泪也吓回去了,壮着胆子大声发问:“谁?谁在那儿?快给本公主出来,否则我就……我就……”端婉一时也想不出自己能把人家怎样,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你就怎样呀?哭鼻子的小丫头!”从端婉身后的矮树丛里钻出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她穿着端婉从来没见过的奇怪服装,看打扮应该不是中原人。
“我才没哭鼻子!再说了你才是小丫头!我都快八岁了!”端婉不甘示弱地叉着腰反驳。
“呵呵……恩秀,你快来看啊!她真有意思!”原来这个小女孩正是偷跑出来的李允彩,她一边叫着侍女一边对着端婉做了一个鬼脸道:“我已经满八岁了哦!比你大!”端婉又被她气得噘嘴不乐意了。
“呀,这是谁家的小贵女?这生气的表情都跟我们小公主一模一样!”听到李允彩呼唤的恩秀跑过来,刚好看到噘着小嘴生气的端婉,那样子简直跟允彩如出一辙!
“是吧是吧?我也是看她哭鼻子的模样跟我一样……”李允彩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不该说的秘密,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
“哈哈,原来你也哭鼻子的!还跟敢笑话我?”端婉可算抓住了允彩的把柄,顿时有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恩秀……”一没留神她好像又被欺负了去,只好委屈地看向恩秀,嘴巴也不自觉地耷拉下了。恩秀是大人,她可不能掺和小孩子之间的“战争”,只好装作没看见。
“哈哈……有意思!我是大瀚的阳顺公主。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国的公主?你的裙子好特别,跟我的不一样。”端婉也觉出眼前这个小女孩似乎和自己有些相像之处,好奇地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问题,但也很好地化解了刚才的“*味”。
“我是句丽国的小公主,我叫李允彩。我身上的裙子是我们民族的传统服饰……其实,我觉得你的裙子更好看,我也想要一套你那样的……”李允彩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衣服上的彩带。
“这还不简单!我有的是漂亮的裙子,送你一套便是!”端婉骄傲地炫耀道。
“真的?那我们交换吧?我也送你一身我这样的裙子!”李允彩一高兴也忘了刚刚两人还互相嘲笑呢,现下便像好朋友般地拉起了手。
“好啊!可是我的衣服都在甘泉宫呢,我不记得从御花园回甘泉宫的路了……”端婉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猛然想起自己还在玩捉迷藏呢,于是她灵机一动道:“我现在正和姐姐、哥哥玩游戏呢,要不咱们先找到他们,再去找我皇姑姑就能让她送我们回甘泉宫了!”李允彩表示赞同,两个小孩由恩秀领着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最后总算碰到端沁了。
端沁和端禹瑞把端祥、端琇都找到了,找人的道上也碰上了端婉和李允彩主仆,可是就是找不到端璎宇。于是他们兵分两路,端禹瑞继续寻找端璎宇,端沁则带着女孩子们先去了甘泉宫。
其实这时候的端璎宇早就回到承光殿里凤仪的身边了。他左等右等等不到端沁,不耐烦了便自己乱走乱玩,后来累了便找来巡逻的侍卫将他送回了承光殿。他一走了之不要紧,这下可苦了还在不懈寻找他的端禹瑞了。
“唉,这臭小子藏哪儿去了?累死小王了!看我找到你不狠狠揍你的屁股!”端禹瑞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口气,自言自语道。后来他索性不找了,吩咐侍卫替他四处寻找,找到了便直接将五皇子给他拎来。
端禹瑞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休息,目光望着不远处的簇簇美人蕉,突然发现了一位花中仙子!“仙子”穿着很特别的衣服,窄臂宽口的喇叭袖中露出一截莹白藕臂,裙摆也是与瀚朝女子不同的层层蓬纱;她的发型也很怪异,头上只戴了一圈银雕凤尾兰发箍却并不绾发,就让一头瀑布长发披泄而下;最奇妙的是,她的身后竟然长着一对形似蝉翼的透明翅膀!如此特别的女子隐于花丛,不是精灵仙子又是什么?
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是端禹瑞已经被这位神秘的仙子深深吸引。他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朝着美人蕉花丛走去,他要走近一些把她看个真切。
还没等端禹瑞走近就有一名身穿雪国打扮的侍女从“仙子”的身后窜了出来,挡在了端禹瑞和“仙子”中间,并用带着口音瀚话呵斥道:“哪里来的大胆登徒子?竟敢这般无礼地盯着我们公主看!”端禹瑞连忙解释,一着急都忘了表明自己的身份。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滑稽样子,萨穆尔不禁掩嘴偷笑,心道真是个有趣的人。
“葛芪,不得无礼。”赫连萨穆尔对着端禹瑞微微福身聊表歉意:“我的侍女无礼了,还请公子见谅。我替她向公子赔个不是。”
“原来是雪国的公主!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宁王,见过公主。”在承光殿里萨穆尔穿的不是现在的衣服,估计是为了献艺才换掉了,再加上筵席中坐的位置离得较远,他对雪国的使臣看得不很清楚,因此没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参见宁王殿下,不知是王爷驾临,多有冒犯。”萨穆尔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得略显稚嫩的少年郎竟然是大瀚朝的亲王!她忙拉过侍女葛芪给端禹瑞赔罪,葛芪也诚意为自己的冲动道歉。
端禹瑞岂会跟一个侍女计较?他表示不甚在意并有意结束这段尴尬的插曲,于是挑了个轻松话题:“公主的衣服好特别,这对翅膀是怎么弄的?”
“这个?”萨穆尔指了指背后的“蝉翼”笑着解释:“这个是用雪花透纱制成的假翅膀,然后请绣工将其缝在衣服背后,这样看起来就像长了一双翅膀了。”
“原来如此。好精妙的设计,一定是为了献艺特制的吧?真遗憾我错过了公主的表演。”端禹瑞以为就在他捉迷藏的时候,萨穆尔已经表演完了。
萨穆尔看到端禹瑞清俊的眉毛微微皱起,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萨穆尔并没有告诉端禹瑞她其实没有献艺,而是故意讨他开心地安慰道:“那有何难?我可以再跳一遍给你看啊!”
“再跳一遍……给我看?”端禹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萨穆尔莞尔一笑以行动回答他,她摆动着背上的“蝉翼”在火红的美人蕉中翩翩起舞……连萨穆尔自己都没发觉,此刻她的眼中闪烁着爱恋的光芒,脸上的笑容也比这美人蕉更艳丽三分!她也完全没有想过,在一名萍水相逢的男子面前毫无顾忌地跳舞,本身已经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了,可她真的为他这样做了。
而此时此景下端禹瑞的心里却十分矛盾,他既惊喜又担忧。萨穆尔如此惊艳绝伦的表演想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都不行,那么……皇兄一定也被她的舞姿所折服了?那么……她是否也将成为这皇家御苑里的一株“美人蕉”?
萨穆尔一边舞蹈一边偷偷观察这位年轻王爷的神情,可是她发现她跳得越卖力他的表情就越沮丧,于是她渐渐停下了舞步,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怎么了?是我跳得不好,扫了您的兴?”
“不是不是!公主怎会这么想呢?公主的舞姿美若仙子,想必献艺之时大家早已是交口称赞了……”一想到今后可能要与这个精灵般的女子叔嫂相称,端禹瑞胸腔中那颗第一次为爱情热烈跳动的心脏就越来越凉。
萨穆尔不明白端禹瑞心中所想,她也不理解为何刚刚还喜悦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怪怪的了?萨穆尔再没了取悦潇洒少年的心思,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王爷过誉了,其实我根本没在大殿上献艺,又何来赞美?出来得够久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说完便要带着葛芪回到承光殿,却被鼓起勇气的端禹瑞大胆地拦下。
“公主留步!是在下多有冒犯!可是……公主的舞蹈还未跳完呢。既然公主肯屈尊降贵只为小王一人作舞,小王怎能不完完整整地欣赏?可否请公主随小王一同移步琼花台,那里是皇宫的最高处,从上面可以俯瞰整个掖庭。环境优雅清静,无需担心有人打扰公主起舞……”端禹瑞清清嗓子以掩饰羞涩,并真诚邀请萨穆尔。既然她未曾献艺于殿上,这么说皇上应该尚未注意到她,那他又怎能错过与一见倾心的姑娘共谱情曲的机会?
萨穆尔对他绽放出一个由衷的笑容,端禹瑞亦回以莞尔,彼此笑容里的害羞与甜蜜无不是对一见钟情的初恋男女最真实的诠释。
缘分就是如此玄妙的东西,它的到来似无声无息,却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植根于每个人的命运。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