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最熟悉的“陌生人”
谁知话音未落,莫思量的人影已经闯入水笼烟的视线。
一头墨发高高束起,黑玉发冠闪烁着寒光。
狭长的眉眼,眸中星辰万点,深邃,阴冷,狡诈悉堆眼角。
高挺的鼻梁,爱笑的唇,邪魅霸气的妆容,嚣张跋扈且腹黑。
通身霸道又张扬的黑色,幸好有副沉稳霸气的好嗓音,吐出清冷又强势的话语时,能让人更深刻感受到,这就是一只凶——残——的——狼!
莫思量原本是容光焕发,满脸带笑的,可走上台阶抬眸看到水笼烟一身暗黑系着装,甚至比他更霸气,更冷漠,更沉稳,更阴冷,更腹黑,更嚣张,更阴刀子——这好多好多面的时候,莫思量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谁?水家那个小白兔呢?从前老欺负的那个小白兔呢?老躲在三皇子身后看见自己就瑟瑟发抖的小白兔呢!
眼前这个邪魅异常,吓死他的妖魔鬼怪是谁!是谁!谁!
莫思量收了收脚,一脸懵的低头想往回走,好像有点不对劲。
可水笼烟却高喊一声:“莫思量,你还是老样子啊。”
莫思量心头又是一惊,这嗓音里带着三分眷念,三分怀旧,三分感伤,一分感慨,是什么情绪?
他猛地一回头,凝重得如临大敌,盯着那坐得四平八稳的人,不确定的问:“你是水笼烟?爱哭鬼?”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可没少吓哭我。怎么,现在也被我吓得想哭?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水笼烟也伸了伸脖子打趣他。
“哼。”莫思量缓过神来了,虽表现得不屑,可眼角还是偷偷打量水笼烟。
“哎哟喂,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嘛!偷偷摸摸的看干什么嘞!我又不是不给你看!”水笼烟忍不住笑,所以嘴里的茶水一下喷了出去,整个人埋头趴桌大笑。
“……”莫思量一脸黑线。
“够了!”莫思量发怒了哟,冷哼一声,随后瞥向那笑得合不拢嘴的人,反问道:“你怎么笑得出来?你不是该伤心吗?”
水笼烟顿时收了笑,挑挑眉望向那最爱挑事的人,反问道:“你希望看我伤心欲绝,然后跑到莫等闲怀里嘤嘤嘤?”
莫思量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那你还每次都非要在莫等闲面前欺负我呢,怎么,这回我要是也扑倒在他怀里嘤嘤嘤,你也欺负我?”
水笼烟盯着那孤傲的脸看,那小脾气倒是忍让着的,只是温温和和的说:“你才没了爹,我岂能再胡闹?”
“哦,这样啊,那多谢了啊。”水笼烟微笑,想起前世两个人在一起后,莫思量言明,自己总喜欢欺负她,是喜欢她,可惜,后知后觉。
水笼烟叹息一声,即便自己深爱着莫思量,可这一世真不想再陪他血战天下了,天家薄凉,莫思量给她的悲伤远大于欢乐,她已经不想要那份欢乐了。
“叹什么气?是担心收复边关的事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莫思量眼里满是关怀。
看得水笼烟有些失神,前世,自己是瞎了吗?莫思量也挺关心自己,自己就真一点没看出来?还是莫等闲那温暖明亮的人太闪耀,因而自己一直忽略莫思量?
水笼烟又是一笑,都不是,她是觉得莫思量那样聪慧之人,怎么会对她有好感,且她与莫等闲有婚约在身,莫思量想对付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意她呢?
“没什么,我只是叹息,一向高冷傲气的二皇子,急赶着来这里,就只为看看别人的未婚妻是否安好,真是小可怜见的。”水笼烟不怕死的打趣他,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效果出奇的好,莫思量气得起身,声音变冷了:“我是看在水将军为国尽忠的份儿上才来看你的!谁说是为了你!”
“哦,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现在你看也看了,可以请你离开了吗?”水笼烟头也不抬,又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
莫思量见她下逐客令,心里大为不爽,又见她今日通身气度不凡,可又看不出来是不是受刺激才变成这样,于是只得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你真的还好吗?你以前可是从来不喜欢这样浓重的颜色的衣服的。”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哪个好?”水笼烟勾唇一笑,她听得出来,莫思量是十分关切。
“一个一个回答。”
“哦,第一,我知道的很多,你指的是什么?第二,我难道不好吗?你觉得好该是什么样的?第三,我以前就很喜欢这样的暗黑系色,只是因为莫等闲喜欢淡雅的颜色,所以我才只穿白色。”
莫思量是有醋意的,听完她的回答,还是略带不满的说:“大将军没了,你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你和莫等闲的婚约拖了四年有余,昨日父皇可有催促你们完婚?你要是从边关回来,是不是就打算成亲了?”
水笼烟觉得他可爱得很,别人的未婚妻,打听这么多。
“你到底想说什么?”水笼烟满脸带笑问他。
莫思量顿了顿,纠结不已,最后还是说了:“莫等闲到现在都没来看你,怕是被云家嫡女云雨薇绊住脚了吧。”
水笼烟愣了愣,哦,是的,是该被绊住脚,那可是莫等闲未来的皇后,是个强有力的帮手呢。
“哦。”水笼烟依旧波澜不惊。
“要是莫等闲以后三妻四妾,你受得了吗?”莫思量试探着问出这话。
水笼烟一口茶喷出去:“噗——”
旋即愣神看着那直白的莫思量,哭笑不得,前世莫思量可没说这一句,怎么着,现在开始挖墙脚了?
水笼烟想看看他到底要不要表白,于是反问:“我要是受得了,你怎么看?我要是受不了,你怎么办?”
莫思量耳根子刷的红了,水笼烟难道看出来自己心仪她了?不可能!这蠢货小白兔怎么可能看出来!一定是我多想了!淡定淡定!
莫思量深吸一口气,而后直勾勾盯着水笼烟,柔声问:“你要是受得了,就你这性子,不被三妻四妾玩死才有鬼。你要是受不了,你……”
“嗯?”水笼烟也盯着他笑。
“你……你希望我怎么办?”
“噗——哈哈哈……”
水笼烟忍俊不禁,连连扶额,感慨:“莫思量啊,你还真是可爱得很!什么叫我希望你怎么办?我是你亲兄弟的未婚妻,难道我希望你来解救我,安慰我,保护我……”
“有什么不可以!”莫思量一下打断。
水笼烟最后两个也顺势一起带出了:“娶我?”
水笼烟:“……”
莫思量:“?”
众人:“!”
大家愣神片刻后,莫思量再问:“你说什么?最后两个字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水笼烟扭头端茶喝,挡住双眸,轻声道:“是三个字,讽刺我。”
“小姐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某人多嘴。
“不是这样说的还能怎样说?就是这样说的!”
水笼烟脸颊微红,皱眉警示水伯,又迅速低下头去,感觉莫思量毒辣的目光要烧死自己了。
莫思量不知如何是好,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又过了会儿,莫思量又提起话题:“随你出征的都是镇东王的亲信部队,你到了边关多加小心,若是号令不动他们,只管让莫等闲号令镇东王。千万别逞一时之气,得罪了镇东王,你寸步难行。”
“是吗?”水笼烟抿了一口茶,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前世镇东王远赴边关,轻轻松松便收复了疆土,回来便封为大将军,一下便踩在了爹爹平南王这个称号的头上。
要知道,镇东南西北四郡王都是称为将军,唯有水将军称为大将军,又封了平南王。所以,镇东王后来的地位可谓直线上升。
原本没什么不妥,可水笼烟昨日与镇东王交手,就他那豆腐渣功夫,怎么做到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复边关的?
要知道,爹爹平南王的武功可谓高深莫测,又十分精通兵法,守了十年边关一朝出事,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连爹爹都没能收复的边关,镇东王如何轻松得手?一切未免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所以水笼烟此次出征,不完全是为了给爹爹报仇,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她要亲眼看到镇东王是如何收复边关的!
若其中有猫腻,她饶不了镇东王!
莫思量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主动提出:“我手中可调动亲信兵马十万,虽不多,可还是能有点用处,你要不要带去防身?”
水笼烟还沉浸在思考中,因而这话她没听清,只是习惯性嗯了一声。
莫思量见她同意了,便将腰间的虎符递给她。
水笼烟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虎符,那是莫思量亲自训练的精锐部队,以一当十也不为过。
“你这是做什么?鹰狼军也要随军出动?谁的意思?”水笼烟一脸懵。
莫思量才知道她方才走神了,于是生气的将虎符往她手里一塞,冷哼一声:“和你说话真累,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哎——你还没说清楚这虎符干嘛给我呢!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皇兄的意思啊?”水笼烟望着那愤然离去的人,一脸莫名奇妙。
难道这一世大皇子莫云深要莫思量早些来讨好自己了?
一旁的水伯堆笑道:“人家二皇子是自己愿意派兵保护你的!让你走神,这么重要的话都没听见!”
“呃——这样子吗?”水笼烟有些小感动,这冰山人设这么贴心啊?
她看着手中的虎符,若有所思,忽的眸光一动,坚毅的表情冷哼一声,将虎符放入怀里。
随后轻声道:“水伯,给我安排马车,我要去平西王府。”
“小姐,你去平西王府做什么?你有孝在身,不宜登府,皇上若知道了会怪罪给你的。”
水伯提醒她,皇帝在父亲归西的消息传来那日,便派人前来告诫,有孝在身莫要去平西王府,以免莫等闲招惹了邪祟。
“准备马车,我要去平西王府做件大事!”水笼烟干脆利落,随后又给父亲上了一炷香,磕头。
解下一身孝服,目光坚毅,冷淡,补充道:“我和莫等闲拖了四年的婚约,也该有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