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夫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了之后,才推门进去。
进去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域主。”
“什么事?”
“程军师身边的景牧似乎有些问题。”江大夫生怕宋庭渝一时压根儿就想不起来景牧是谁,又补充道:“就是定北侯府的二公子。”
“从小被送去外祖父家南疆玉家养着的。”
“怎么呢?”宋庭渝看着书,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景牧最近一直在派人暗中找我。”江大夫老老实实的坦白道。
“当然我一直没有与景牧的人接触。”江大夫求生欲十分强的讨好的笑了笑道。
“景牧有什么问题?”
“怕是玉家对待景牧压根儿就是外面表现的那样,否则景牧也不能避着南疆玉家的暗地里找我了。”
“可这样的人如今在程军师身边做事,听闻程军师之前与南疆玉家交恶,故而心中有些担忧。”江大夫道。
“去查一查景牧在南疆的所有遭遇,事无巨细,只要发生过就要查出来。”宋庭渝淡淡的吩咐道。
“那程军师呢?”
“程家的人若是连人心都看不清楚,那也只能证明程家培养出来的人并不如传闻中说的那么厉害。”宋庭渝淡淡的道。
江大夫了然,知道程筠墨哪里还与往常一样:“属下这就去让人查景牧的过往。”
说完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江大夫在得了宋庭渝的允许之后,便去找了纪迟。
纪迟看见江大夫的时候,笑了笑:“今天是什么风?竟把我们的江大神医吹到这里来了。”
江大夫毫不客气的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只是刚刚进嘴,只一个瞬间,江大夫便将刚刚喝进去东西,吐了出来。
难以置信的看着纪迟:“你这茶壶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要是毒药的话,你现在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将这些话问出来了。”纪迟看着江大夫狼狈的模样,心里觉得十分舒畅。
“忘了是什么茶了,是之前一个茶农说这东西喝了有好处,我才买来试一试。”
纪迟看着江大夫一副狂喝白水的模样,强忍着笑意:“这茶也没有那么可怕,只不过起初喝的时候有些难以接受,喝惯了也就好了。”
“这玩意儿十天半个月也喝不惯。”
“江大夫说的哪里的话,我也才喝几天,眼下照样喝的习惯。”
生怕江大夫以为他说的是假话,纪迟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还将被子倒放了一下,示意他喝得干净。
江大夫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变态,什么都能咽得下。”
“也是。”纪迟好脾气的不再刺激江大夫。
转而问道:“北疆神医这次来,是来做什么呢?”
“域主让你查一个人。”江大夫脸色好看了一些道。
“主子让我查人,怎么不亲自通知我?”纪迟惊讶的道。
“我现在转达了。”
“什么人?”
“定北侯府嫡子景牧。”
“为什么突然要查他?”纪迟愣了愣,以他家主子如今的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怎么可能突然想起来查景牧。
“是我去找主子申请查的。”江大夫看着纪迟一脸被震惊了的模样,十分无奈的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景牧不太对劲,而且他如今又在程大小姐的身边,所以还是要查一查的。”
“又什么不对劲的。”纪迟十分好奇的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的行为不太像是一个在南疆玉家受尽宠爱的人。”江大夫解释道。
“怎么不像?”
“你觉得一个受尽宠爱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肆意张扬、目中无人?”纪迟想了想在帝都里见到的那些有名的纨绔,想了几个可以用来形容的词道。
“可景牧呢?”
温润儒雅,没有一丝少年人该有的热血,也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永远都是那一副不骄不傲的模样,就像他家域主,仿佛这世间并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动容的。
这对于景牧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这像是一个受尽宠爱该有的表现吗?
景牧更像是隐忍之下,被迫温柔的产物,他在帝都的时候,曾在宫里见过景牧。
他分明在笑,可他的笑除了温柔就只剩温柔,仿佛是一张长在脸上的面具。
他分明有血有肉的站在那里,可当你注意到他,又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他眼里却连一丝鲜活的气息都没有。
以他多年看人的经验,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纪迟在江大夫的循循善诱之下,想了一小会儿:“那我找几个兄弟去南疆玉家查一查。”
“这才对嘛。”江大夫满意的笑了笑。
复而又叮嘱道:“记得事无巨细,主子都要知道。”
“到底是主子要知道,还是你要知道啊?”纪迟瞥了了江大夫一眼。
“自然是域主要知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域主。”
“去问就去问。”纪迟抬腿就要走。
江大夫连忙跟上:“你还真去啊?”
“为什么不去?”纪迟反问江大夫道。
顿了顿又道:“我们终归效忠的是主子,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还真做不了主。”
“有觉悟。”江大夫一件佩服的赞叹道。
景牧在被程筠墨从军营里赶回家睡觉,只是刚刚到家的时候,景牧吓了一跳。
发现不仅景辉在客厅里坐着,还有定北侯府的妈妈站在那里。
人的名字他是记不得了,但还记得这人是他母亲的心腹。
心里十分清楚今日睡觉的时间恐怕要短了,浪费了程筠墨的一片好心。
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但面上不显,景牧恭恭敬敬行礼道:“世子哥哥。”
“老奴见过二公子。”
“妈妈客气。”
景辉站起来道:“这是母亲身边的妈妈,姓玉,二弟就喊一声玉妈妈好了。”
“不知玉妈妈此次过来所谓何事?”景牧笑了笑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定北侯府在北疆也是有些宅子的,之前是因为有院子要翻修的缘故,所以未请世子与二公子过去。”
“老奴此番前来,便是请世子与二公子过去的。”
“此间院子,虽然别致,但终归是有些小了,与世子与二公子的身份不符。”
景牧看着玉妈妈,眼里似有不喜,淡淡的道:“玉妈妈,这是外祖为景牧办下的宅子,您若是觉得它不太符合您的喜好,请不要说出来。”
“我不想喜欢!这处宅子毕竟是外祖对我的厚爱。”
“是奴婢失言,奴婢该死。”
景牧没有理她,又是一个姓玉的,只是不知道与玉文溪这边有没有联系。
如果有联系的话,那就又是一个眼线。
所以他才演了刚刚的那一场戏,宅子不过是一处住的地方。
这些许年来,他为玉家做的事,早就远远的超过了这处宅子的价值。
若不是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又是玉家知道他的暗桩,他才不演这场戏,不费这个功夫呢。
“世子哥哥,玉妈妈说的是,这处宅子本来就太小了,与世子哥哥身份不符,不如世子哥哥就回定北侯府在北疆的宅子吧。”
“怎么说,定北侯府的宅子也要比这里大。”
“那你呢?”
“景牧在这里住的挺好的,虽然玉妈妈觉得这里有失身份,但景牧不是一个在乎身份的人。”
“而且在这里住的久了,也就有感情了,所以就不搬了吧。”景牧将话说的十分温柔委婉,但话中也将拒绝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即便是他能撑得住,他的身体也撑不住了。
与无关的人浪费了这么长他睡觉的宝贵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若不是担心他的形象会毁,他连这点时间也不想浪费在对方的身上。
回到卧房,躺在床上,景牧才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心里也不是那么焦灼。
程筠墨在景牧走了之后,并没有处理军务,而是提笔写了几封信,分别装在不同的木鸟里。
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给家里写信了,也不知道程亦卿如今怎么样了?
她二叔与堂姐过得好不好?
南疆与北疆相隔遥遥,便是书信也不太方便,程筠墨在心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在将木鸟送出去之后,程筠墨将之前程家送过来的那些家书又翻看了一遍。
这才收敛了心绪,着手开始做事。
眼下再思念也没有用,只要北疆战事一日不平,她就一日不能离开北疆。
所以如何让北疆安定。才是她眼下应给要做的事。
景牧一觉醒来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今夕是何年。
但景牧没有兴趣去看时间,终归是这一夜还没有结束。
不然,不孤早就把他叫醒了。
月明星稀,景牧穿好公子牧的衣服,打算出去走走。
毕竟景牧的身份,有时候并不太出现在一些地方。
一旦被人看见了,他很难解释的。
甚至,景牧就是南疆公子牧,南疆公子牧就是景牧的事。
也就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