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留步。”
宋庭渝没有答话,只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荣公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丞相大人,皇上有请。”
宋庭渝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扭头淡淡的吩咐纪迟道:“去吧。”
纪迟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
“带路吧。”
不吭不响的做了这样的事,确实要与闵封澜交代一下。
更何况他还有其他事要说。
宋庭渝跟着荣公公来到养心殿,想来是去找他之前已经得了其他吩咐。
荣公公并没有跟着宋庭渝一起进养心殿。
宋庭渝对着闵封澜行礼道:“臣见过皇上。”
“宋叔不必多礼。”闵封澜连忙道。
“皇上找臣前来,所谓何事?”
“多谢宋叔。”
宋庭渝微微斜身,躲开了闵封澜的道谢:“皇上亲政乃是众望所归。”
“可若是没有宋叔,我想要亲政恐怕还真的只能等到大婚之后。”闵封澜十分诚恳的道。
大婚之后亲政是规矩,届时无论他母后愿不愿意,都必须退居后宫,还政于他。
宋庭渝没有耐心听闵封澜于他道谢,他简简单单的将他在北狄所做之事说了一遍。
虽然北狄之事是他悄悄的做的,但闵封澜无论如何也是皇上。
他有知道这桩事的权利。
闵封澜听完宋庭渝所讲,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讲究之后,才道:“宋叔之本事,闵朝所有朝臣加起来,怕都有所不及。”
他本来以为这一段时间宋叔动睢氏一族,就已经用了全力。
毕竟睢氏好歹也是帝都里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世家,加上还有太后睢娅撑着。
想要对付睢氏自然要极为费功夫的。
只是没想到宋庭渝居然还能够分出心思与人手去了北狄。
宋庭渝能够数年如一日的成为他父皇的权臣,能够在上朝不是太勤勉的前提下,稳稳的坐住丞相之位。
靠的并不是他父皇的宠爱。
还有他本身的手段。
就眼下这手段,便是闵朝上下,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皇上谬赞。”
“接下来宋叔会时常上朝吗?”闵封澜十分期待的问。
“不会。”宋庭渝两个字便打断了闵封澜对他的设想。
他已经有了告老还乡的打算了。
他先前派纪迟去送兵符与程柰,便是犯了为臣者之大忌。
如今又亲手清理了太后一党,扶皇上亲政。
这桩事看似是一件功劳,其实也是一桩祸事。
功高震主或是一家独大,都是历任帝王所忌之事。
更何况,他之前之所以进朝为官,不过是因为闵彦。
如今闵彦已经不在了,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至于丞相的荣耀与虚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庭渝在回到丞相府之后,将纪迟找来,淡淡的吩咐道:“把东西收拾收拾,等收拾结束之后,我就去辞官,告老还乡。”
“主子要离开帝都?”纪迟惊讶道。
消息有些太突然,纪迟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宋庭渝淡淡的嗯了一声:“去收拾吧。”
虽然程家重创,程亦卿继任家主之位的大典比起历任家主的继位大典都格子简陋。
但好歹也是举行了家主继任大典,让程亦卿的继位名正言顺。
程亦卿的继任大典,除了程家人还是程家人,并无一个外人。
可谓是十分低调了。
程筠墨陪着程亦卿走完了继任大典的全过程。
由于程亦卿年少,所以由其嫡姐程筠墨代为执掌,程昭辅佐。
程筠墨在姜荷院一边教着程亦卿,一边趁着空隙处理着程家事务。
从前没有接触过,所以不太清楚她爹爹成为家主的辛苦。
如今接触了,只觉得家主之职,简直不是人干的。
大到程家未来的规划,小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统统都需要家主来拿主意。
简直是一天都不得闲。
“大小姐,陈家的陈舟在门外请见。”木韵进来禀告道。
“不见。”程筠墨头也不抬的道。
她整天那么多事,哪有时间去见那样的人。
“可他说,您若是不见,他就赖着不走了。”木韵十分为难的道。
“那就让他在那里待着吧。”程筠墨不为所动的道。
“大小姐,让他一直待在门外总归不好,毕竟他也算是陈家的嫡公子。”
而陈家在南方众多世家之中还是能数得上号的。
程筠墨心里有些烦躁,放下了手中的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乌木折扇。
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对程亦卿道:“你把这些策论都读了,有什么不懂的,等我回来。”
说完便出了姜荷院。
程筠墨在程家大门缓缓打开之后,出现在陈舟的面前。
程筠墨用折扇轻轻的拍打着手心,淡淡的道:“陈公子是来踢馆的?”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陈公子为何站在这里?难不成陈公子不知道,程家的大门前一直都是踢馆之地?”程筠墨似笑非笑的道。
“我听闻你家出了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程筠墨轻轻的笑了笑:“皇族那么大的阵仗,想来活在这世上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陈公子今日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是来帮你的。”陈舟道,脸上带了一些可疑的绯红。
这可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程筠墨忍不住挑了挑眉:“陈公子打算怎么帮我?”
“我来之前问过母亲了,她说她同意我娶你。”陈舟眼角眉梢处显现了一丝欢喜。
显出快要抱得美人归的喜悦:“不过母亲也说了,娶你可以,只是你家如今重创,正室怕是不可能了。”
“但贵妾还是可以的。”
“晚榆,只要你嫁给我,就能够脱离程家的苦海了。”
程筠墨向看傻子一样看着陈舟,冷冷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道:“脑子坏了,就去治。”
“程筠墨!”陈舟十分气恼的道:“你别不识抬举,你们家眼下这个处境,我母亲能够准你成为贵妾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所以,我还要感谢她了?”程筠墨怒极反笑。
而后似笑非笑的道:“我程家还没有卑微到要嫁嫡女与人为妾。”
“陈公子今日来果然是来踢馆的。”程筠墨淡淡的笑道。
将折扇拿在手里,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状态。
如今她需要稳住程家,做事已经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但也没有窝囊到要忍气吞声。
“程大小姐果然硬气,你是要打架吗?”被程筠墨那么一怼,陈舟也觉得异常有失颜面,冷声道。
“我自然不想打架,只是今日这架打不打,还需要看陈公子的意思。”程筠墨淡淡的道。
她不挑事,但也不会一味的委屈求全。
“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陈舟气急败坏的道。
“你今天若是打了这一架,我陈氏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程家的。”
“我不打这一架,陈氏就会放过程家了吗?”
程家重创,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
这种时候,她如若再不硬气一些,旁人只会更加觉得程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更加轻视程家。
“程筠墨,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让我父亲对付程家。”陈舟指着程筠墨气急败坏的道。
“多大的人了,还回去找父母哭诉,也不嫌害臊。”程筠墨又补了一句道。
程筠墨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背影,收回了折扇,片刻也不停留的进了程家。
至于陈舟所说,程筠墨则是完全没有到放在心上。
陈氏家主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在不知道程家具体的底细时,是绝不可能轻易动程家的。
只是这一遭确实让她十分糟心。
程筠墨回到姜荷院,看着乱七八糟的正事,忍不住十分头疼的。
“亦卿啊,中午了,休息一下吧。”
即便是程筠墨想让程亦卿以最快的速度能够自己独立处理程家之事。
确实知道过犹不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样的道理。
程筠墨趁着程亦卿午睡的空挡,去了程苏吟出,在程苏吟那里喝了一杯茶,才算平复了被陈舟恶心坏了的心情。
“墨儿是遇到事情了吗?”程苏吟为她端过来一份刚刚做好的饭食。
银耳鸡蛋玉米碎甜汤,几碟简简单单的小菜,五彩蒸饭。
都是程筠墨喜爱的。
程筠墨在吃了几口饭之后,才有了些许说话的欲望。
笑着道:“还是堂姐这里好。”
程筠墨喝了一口甜汤,甜汤从口中到胃里,令人觉得异常舒服。
舒服得让程筠墨忍不住迷上眼睛:“眼下唯有堂姐之地让我觉得放松。”
“墨儿近日辛苦了。”程苏吟心疼的道。
自从先家主与先家主夫人去世之后,程家的很多事情都落到了程筠墨的身上。
程家传承了那么多年,人脉关系自然错综复杂。
程柰在的时候,无论众人心里怎么想的,起码面子上都是一致的。
而且程柰无论是身份还是本事都足以服众。
可程筠墨不一样。
尽管程家在教养小辈上男女都是一样的,程家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家主的先例。